“您刚刚在说机会的时候用了也,那是不是有其他人也对您说过这话?”
话落,陈卓面容更是冷硬,眼风跟刀子似的落了过来。
“听说您在穷乡僻野当了快十年的县令,因期间勤勤恳恳政绩不俗,得以被调回了京都。”庄念竹呲着大白牙:“可是被调回京都后,您只得了闲散职不得重用,这才辞官。”
“你倒是调查得仔细。”瞥了眼她的大白牙,陈卓声音淡淡。
“我哪里来的能耐调查您?”庄念竹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关于您的事只要有心,问问就能得知。”
这话倒是不假,自从陈卓辞官回乡后,一个个来试探查问的多了。来找他去书院教学的人也不是没有,这些人一个个都把他恨不得查的底儿朝天。他那点不值得一提的政绩,总是翻来覆去地被拿出去夸,实在令人生厌。
旁人只知道他那些广为人知的事,而庄念竹正好比别人多知道些。得益于容晁,这几天庄念竹可是做了详细功夫,把容晁都问烦了。
除了不得重用的原因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被排挤。
陈卓性子耿直不合群,哪怕是不得重用的闲职,他也想干出点实事。他在翰林院修纂了近三年的典籍,修好之际却被旁人顶了功劳。
他以为是自己没被看见,更想去证明自己,直到被人用所谓的机会提点,一气之下辞官回乡。
“之前和您说过机会的人,想必您是拒绝了,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儿见到您。”
庄念竹容色一正:“可我说的机会,还请您先听一下。您不必担心我拿钱劝你,因为我没有钱。”
听到没钱这二字,陈卓有些意外,扫了眼旁边的容晁,没有吭声。
“为官为民辛苦不易,若是做得好没有小人攀扯,被看见被重用是有得行之路。”
庄念竹勾了下唇角:“而教书育人则很难,因为不管你教出的学生有多么地厉害,很少有人去好奇,他的老师是谁。众人大都会去惊叹,这个不世出的天才,竟然这般有能耐。”
“诚然,这与个人的努力勤奋天资都脱不了关系,可教导也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可难道因为被看到的机会很小,就不教学了吗?”
“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再有才学再有能耐,他能做的事能顾及的也是有限的,但教学不是。”
“学生榜上有名,日后到各地做了官,能做的事也就更多了。”
听到这儿,陈卓面色有些复杂。
庄念竹继续道:“或许一个两个,没人好奇这些人的老师是谁,可哪怕多了一个,别人日后在得知时都会惊叹‘原来他们竟然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您无需证明自己的才华,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如你所说,何苦科举?都来教书吧。”陈卓冷不丁道。
“您知道的,有些事情想做的话,必须要有有的权利,我说的这只是一个机会。”庄念竹轻轻笑了下,“万一,能重返朝堂呢?”
话落,陈卓眼睛直直看向庄念竹,他顿了会儿才道:“庄成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爹。您,认识他?”庄念竹有些惊讶,原主记忆里倒是没有这事儿。
“有同窗之谊。”提到庄成陈卓嘴角上了一丝弧度,冷硬的神色软化了些:“你这张嘴,倒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
这不趁热打铁?
“之前听我爹说过,他有一好友为人最是清亮,想必就是您了。”庄念竹哈哈一笑:“也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早点来拜见您的。”
“带上重礼吗?”陈卓意有所指。
被指到的容晁,对上庄念竹的视线,罕见地避开。
啧,这许诺了多少工资啊,这么心虚?比给我那五两银子多吧?
“重礼怕是没有。”
庄念竹眉眼带笑:“不过,我们书院的竹子很多,最适合描摹作画。”
“你不是说你不懂画?”
回去的路上,容晁不经意地打量着庄念竹,人气色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可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就是这样,硬是把陈卓劝到书院当夫子了,而且月钱也没说给人多少。现今这般,真是应了老邓之前说的话了。
“我瞎说的。”
庄念竹确实是不懂画,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画画的力度,恨不得把纸张都戳破了,这不和学生哭着写作业时一样一样的吗?画和画的主人心境,总归有那么一两分关联。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用力抿住嘴角目光炯炯望向容晁:“容师弟,你看这五两银子什么时候……”
果然是想多了,庄念竹还是这么爱财。容晁深吸了口气,摸出银子扔给庄念竹。
“容师弟,你人真得很好,真的。”
银子拿到手里,庄念竹由衷感叹。她在现代打工的时候,哪有这待遇?加班哪有钱?
那是自然,容晁心里赞同庄念竹说的这句话,嘴上却说:“今日算你一个头功,不过,你不好奇我之前来时,和陈卓说了什么吗?”
今天陈卓说话时两次都有意点着他,容晁自然感觉到了。
“不好奇。”
反正说的不是陈卓喜欢的话,而且猜庄念竹也能猜出个大概,不外乎就是拿钱砸。
“难道你觉得是我说了奉承话?”容晁语气不虞,庄念竹怎么能不好奇?他为什么不好奇?
奉承?
听到这两个字,庄念竹一脸问号,随即忍不住大笑。疯了吧?容晁!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话?
你这张嘴能说出什么奉承的话?
憋笑是个有难度的事儿,可还是得回答他这个问题。庄念竹憋得脸色通红,强忍住笑摇头:“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哪样”容晁话说一半,被笑声打断。
他愣愣看着庄念竹笑得前俯后仰,瓷白的脸颊上布满红霞。他咳了一声,别过眼:“你,你就这么相信我?”
“那当然。”抱歉,实在是忍不住。庄念竹擦了擦笑出的泪花,毫不犹豫点头。
容晁奉承人?拿什么,拿剑吗?光那个画面,想想都挺让人窒息的。
“哎?容师弟,你别走那么快。”
容晁又不等人先走了,庄念竹笑眯眯把到手的五两银子放到怀里,抬步追了上去。
回去后,得知这个消息的邓玮也是一脸惊喜。当天晚上,理所当然地加餐。
几天后,陈夫子安顿好家中,来到了书院。恰好,张函家中的田地也安置妥当回来了。
学生,老师都就位了,一对一教学模式正式开始。不对,是一对二。
去厨房找到田福宝的时候,他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午饭。结果人还不愿意去,非要做饭。庄念竹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带了过去。
庄念竹没直接走,她蹲在窗户那听了一会儿,说实话听不太懂。
不过,她瞧着张函那副激动且敬佩的表情,想来肯定不错就是了。再看陈夫子,严肃的面容下也细藏着几分笑意。想来对张函这个学生,还是满意的。
再看一旁的田福宝,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就这么大会儿,他已经开始瞌睡了。
临走前,庄念竹瞧见陈夫子肃着脸,朝田福宝过去了,对此她深表同情。
至于去哪,庄念竹找邓炜去了。
书院之前的维持,全都是靠庄成自掏腰包。照现在这情况来看,除了书院并没有给留下什么财产。庄念竹没钱,当然有钱她也不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这个朝代,科举之风盛行且没有官学,开书院确实是个好门路。既然要挣钱,那就得招生。明淳书院是有名头,可现今大不如以前。再加上之前那批学子的离去,山下已经有了书院要关门的传闻。
正好,邓炜的书店也快关门了,可以合作下。
“邓师兄,你是有事要下山?”庄念竹在书院大门口瞧见邓炜。
“山长。”邓炜点头:“今日约了人来看店面。”
“看店面?”
“邓师兄是想把书店卖了?”庄念竹有些惊讶,因为她听容晁说过,这书店是邓炜父亲留给他的。
邓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子……”
他的意思庄念竹明白,只是这个书店倒不是只有卖掉这条出路。
“邓师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你介意书店换个名字吗?”庄念竹说。
“换个名字?”邓炜没理解庄念竹的意思,但还是点头:“名字自然是能换的,不过这是为何?”
庄念住无奈道:“相信邓师兄这些日子在城里,也听到过有说咱们书院关门的传闻吧?”
“是有一些……”邓炜一脸不赞同:“不过都是些传闻罢了,山长你不必忧心。”
“咱们书院开在山上,本来山路就难走,别人要是真信咱们书院关门的传闻,以后招生都估计不容易了。”
眼见邓炜脸上犯愁,庄念竹眉头一挑:“原本我是有些忧心的,不过现在没了。若是邓师兄信我,书店名字改成明淳书店,先别关门。”
“我自然是信山长的。”邓炜直接答应。
这就答应了,庄念竹一脸意外,她以为邓炜至少会问她几句,结果什么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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