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晴咳了几声,在这时也终于有人把他扶起来了。
他看了眼在座的众人,记住了所有人的脸,并感慨不是皇家人,不进一家门,自己也挺硬气的。
“第一个问题,今天是何年何月?”楚向晴声音小,但是清晰地问出这个问题。
总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吧,顺便算算自己的死期。
庆书语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只是看了楚向晴一眼,没有说话。
反倒是二皇子有些发愣,他轻声细语但是又不带好意地问道:“怎么,六弟你失忆了?”
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关太久了,不知今夕何夕,那倒也算正常。
楚向晴皱眉移开视线,冷漠道:“说。”
等了一会,二皇子还是没有开口,其他人也各自有各自的心里想法,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最终还是庆书语说道:“皇兄今年已是二十五岁了。”
楚向晴默想,他今年二十,还有五年时间,皇城就会变成这副模样,而自己也会身陷险境。
“第二,皇上呢?”顾虑到如今这些人都不把自己当兄弟,楚向晴还是觉得,称谓上还是客气点好。
二皇子看着他,眼里都是探究,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心凉,“皇弟莫不是忘了,一个月前,先皇就仙逝于床榻上,当时你还站在旁边呢。”
楚向晴闻言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庆书语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地担忧,但他却走到别处去坐下了,也算是不愿插手。
楚向晴很快就冷静下来,大皇子都已经坐在龙椅上了,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是有预感的,只是心里闷闷地疼,不愿意接受正值中年的人就这样离去了。
二皇子的手还抓着琵琶锁的链子,他顺着链子往楚向晴的锁骨看去,已经干涸的血迹又不断涌出新的血流,但身体的主人却好像并无察觉。
楚向晴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比如事情是如何发生成现在的模样的,还有他们各自的派别又是什么。
但可惜的是,即使在梦境里,楚向晴也能感受到这副身体的衰弱,就像已经到了底的蜡烛,在也不能燃起。眼前在发黑的事实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楚向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说道:“那,二皇子你要玉玺干什么呢?”
二皇子脸色铁青,好像被触到逆鳞,手下也就没有留情,用力一扯,楚向晴感觉自己的锁骨快要脱离□□,要撕裂开来,却也只能发出哀嚎,无能为力。
“让你说玉玺在哪里,你就是那么倔,一定要惹事,不知道当年先皇从哪个垃圾堆把你抱出来的,竟然耽误了如此大事!”
二皇子声声恨骂,仿佛他在为正义而战,但楚向晴在如此这般情况下,还笑着说:“如若我有错,我为何还要霸着这东西不放?”
楚向晴跟二皇子争执着,突然间,高台上传来敲桌子的声音,声音大而有力,回头一看,大皇子收回了手。
大皇子说道:“书茗,放开他。”
庆书茗点点头,松开了自己一直用力拽着的链子,冷笑了一声。
没有顺便踢上一脚,已是他的仁慈。
大皇子垂首看着他们,开口说了个名字:“庆云敛,抬头看朕。”
楚向晴听到这个名字还呆了一下,因为这是他在皇宫族谱上登记的名字,是庆明德起的,但所有人更多叫的是楚向晴。
他强打起精神,抬头看了眼龙椅上坐的人,觉得脖子酸,头也晕,就低头了。
大皇子说道:“六弟,父皇委你重任,着实是与你不公。八皇子并无才德,唯有哄骗之术了得,父皇一时昏了头,才要把皇位给他。”
“六弟是个聪明人,也没必要为了已死之人而卖命吧。”大皇子轻描淡写地说着。
楚向晴有些不理解,所以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
说实在,过了五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玉玺会不会换地方藏。
二皇子见楚向晴呆呆的,便插了把刀:“八皇子已死,你也没必要努力给谁看,放弃吧。”
楚向晴一口血吐出来,全喷在二皇子的鞋上。
“不好意思……”楚向晴笑着道歉。
二皇子气狠了想要再踹一脚,结果还没动脚,楚向晴就又吐了几口出来,里面竟然还能看到内脏。
坐在龙椅上的大皇子立马反应过来,“去喊太医!”
但也晚了,楚向晴预感到这里就是自己的死亡之地,说什么问问题,不过就是拖延一下时间。
到死也不会说一句话。
楚向晴缓缓闭眼,身下是一滩血。
意识散发的最后,楚向晴只想到一件事情,倘若这一次回到现世,他还是不能让八皇子登基的话,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这世界的真与假,向来都是赢了的人说了算。
玉玺可以重造,但他们要的是名声,我楚向晴若弃暗投明,那才是辜负了皇帝的期望。
——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小喜子快来看看!王爷这是怎么了!”
耳边是吴优和小喜子的声音,有点吵,叽叽喳喳的,难受极了。
楚向晴睁开眼,觉得眼前很朦胧,但一瞬间就清明了。他看到小喜子端着药站在面前,而吴优担忧着拿着帕子,在给楚向晴擦脸。
楚向晴伸手把帕子拿下来,伸手往脸上一摸,一看,竟然是红色的血。
他脸上怎么会有血?!
楚向晴站起身从镜子里看,发现血都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整个人跟鬼似的,满脸都是,还有些落到衣服上。
楚向晴很快就镇定了,他走到脸盆旁边用水打湿帕子,然后把脸洗了一遍,洗完后又把帕子按在衣服上有血迹的地方晕染开,然后逐渐变淡。
他看了看,还是没能让那块地方恢复原样,这件衣服又刚好是白色的,也算是作废了,不能穿出去了。
吴优上来给楚向晴把衣服脱了,手指还在不停地颤抖,很显然,楚向晴这一次,是把吴优吓到了。
一旁的小喜子也同样是如此。如果不是楚向晴看起来还算有精神,能醒过来,不然这会儿整个楚府都会被惊动。
吴优又给楚向晴换了件衣服,动作轻柔,声音温和,怕惊扰了王爷身上的魂,然后魂飞走了。
小喜子默默地端药上来,看着楚向晴一闷喝完,忍不住哭出了声。
小喜子一哭,吴优也哭,二人对视一眼,不敢抱王爷,便抱在一起,用手拍拍对方的背,互相安慰。
楚向晴:“……”
没想到二人竟如此感性。
楚向晴没有阻止他们宣泄情绪,事实上奴仆敢在主人面前哭就是主人的一种纵容了。
他踏步走了出去,临走前他说道:“别告诉别人。”
窥探了天机的后果,没有折寿已经很好了。
楚向晴在心里想。
天凉了,该回京城了。这一次,他得把握先机。
但是在此之前,他不能让人看到端倪,因为他不敢保证,有多少人在盯着他。
在扬春阁那条街上,楚向晴拐拐弯,然后到达昨天晚上的那家店铺。
跟店老板商量好写作的题材和字数后,楚向晴签了字,收了定金,然后转身回楚府。
路过一条街的时候,他看到路边上有个老人在雕刻人像,特别真,特别美,让楚向晴忍不住停下脚步。
他站在那细细地看了会儿,发现这个老人的工艺竟然不输朝廷上的工匠,属于流落民间的明珠。
楚向晴欣喜,他走上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一样,蹲在老人面前,迎着老人疑惑的目光,说:“老爷爷,您能不能收我为弟子?”
老人手上的动作不停,但心是分出来一点,先把手上的活做完,这块木头也就成型了。
楚向晴看着栩栩如生的木雕,里面的一个一个小木人,连表情都可以刻出来,包括衣服上的褶皱之类的。
老人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道:“本是富贵人,何必学杂役,小公子若是想做什么,直说吧。”
楚向晴收回兴致勃勃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老人家肯帮我这个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老人跟楚向晴对视一眼,而后楚向晴转身离开。过了会,有一位穿侍卫服的人过了,买下了老人摊子上摆着的所有东西,顺便把老人也带走了。
自此,扬春阁这条街上少了一位卖手艺的老人,不知所踪。
回到楚府,楚向晴把定金交给了吴优,吩咐说:“放私人库里。”然后他转身去书房。
到了书房后,楚向晴发现桌子上的宣纸少了一张,柜子里的信封也少了一份,便知道吴优又去跟父皇通风报信了。
楚向晴懒得理会,拿出一张纸,侍女在磨墨,磨好后,楚向晴拿毛笔粘了粘,开始写大纲。
店铺的市场他也没怎么了解过,但他昨晚睡前脑袋里有几个构思,可以先写下来。待会再问问庆书语的想法。
楚向晴忽然又想到未来庆书语的模样,堂堂正正七皇子,眉目清秀眸无情。
又想到幼时曾因为他喊了句“兄长”就摸他的头的二皇子,在梦里行径却如此暴躁。
从来就没有的情义,又何来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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