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
卫柏点头,他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无法从根源上以绝后患,只能加强饭馆的防护。
“陈大如何?”
“不可,他是跟在钱兄身边的人,再说薛清嫂嫂不是有孕在身么,我此时可不能夺人所好。”
卫柏此番上门只是想看看钱府能否匀出人手,用着也放心些。
听到后半句钱锦再无平日的深沉模样,茶都顾不上喝一口,一个劲儿咧着嘴乐呵,见卫柏无奈扶额才再度开口:“城中除了私家自小培养的护卫,还有专门培养打手的地方,不少人为了图方便会去那儿。”
说着钱锦在纸上落笔写下地址,递过,“不必忧心。”
到了地方经人介绍后卫柏才明白钱锦那句“不必忧心”的含义。
平时百姓讨论时政或是调侃,总会提起人分为三六九等,可在这儿却是十分直观。
打手在能力上分为优庸劣三等,身份上又分为自主与无主的。
“您看看,您是要挑无主的还是?”管事边引着卫柏往里走,边介绍着自己手中管的好货。
陡然听见拳打脚踢和叫好喝彩声。
见卫柏有兴趣,管事的连忙介绍:“午时饭点过后他们就会打擂台,哈哈哈这个说法比较老江湖,但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卫老板可以借此机会看看有没有看中的。”
管事的想以示谦虚,可卫柏从话里话外还有他的神情姿态都看得出他对这群打手的信任和骄傲,不似想象中的虐待毒打,也难怪钱锦会推荐自己来这儿。
“诶,管事带人来了!好好表现啊你们俩!”
台上两人闻声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却又点到即止。
挺有分寸,卫柏心中肯定。
□□,能力不能差,可为人也不能过于鲁莽冲动。
他又不是为了和人家打架才□□,只是出于自卫的目的罢了。
“我看您手下的汉子为人不差,劳烦您给我挑个优等的,为人有血性但又有分寸、拿得住事儿的。”卫柏没有依言在擂台上挑人,而是将这个皮球踢给了管事的。
术业有专攻。
自己是个厨子,挑厨子还有一手,可这挑打手却不是自己在行的。
管事的只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被卫柏高看了一眼,当即思索起来,好半天叫来一个汉子,向卫柏介绍说:“他叫阿庄,与您的要求几乎完全契合,但他是我们厂里长大的,您看他这个籍契您是买下还是就雇他一段时间?”
自觉自己从不轻易为难他人,不知昨日之事被如何妖魔化了,今日所遇之人大多对自己敬畏瞻仰,自己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阿庄?哪个庄?”
那汉子看了卫柏一眼,低头道:“庄重的庄。”
“你自己怎么想?”
阿庄刚低下的头瞬间又扬起来,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是买家说出口的话。
管事的也为他感到欣喜,虽说这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但能被买家领回家可比籍契还挂在厂里好得多,若是买家仁厚,阿庄做到一定程度和年纪还能得真正的自由。
“我和您走!”
阿庄的庄不愧是庄重的庄,这说话的语气和姿态尽显庄重。
对上阿庄坚定的眼神,卫柏没再拖泥带水,只是说若是头三月阿庄犯了事,越了他和夫郎的底线就得被送回来。
管事连声应好,“当然当然,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我们不会打自己的脸的。”
爽快交付银钱,卫柏揣着阿庄的籍契就领着人走了。
“没有别的东西收拾了?”看了眼并不鼓囊的包袱,卫柏问。
阿庄挠头,说:“里头就一套里衣和冬衣,我们的衣裳是厂里每年做的,但要上报,还要给一半的银钱,我被老板雇得多,这儿剐蹭一下,那儿扎了个洞都是常有的事,本打算明年再做新衣裳。”
听过卫柏没有再多说,将人领到官府挂上自己的户契。
阿庄顺从着签字画押,没有多问为何给他挂奴籍。
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有轻易让人家上自家户口的。
卫柏折起户契和阿庄的籍契,心中忍不住腹诽自己也是当上地主、雇上奴仆了。
若是有心钻这个牛角尖,早从他雇长工开始就能被以打地主的名义分田地了。
相公只是和自己说有要事出门,这会儿带着人回来,林轻颂心中疑惑,还没张嘴问就见那人将包袱随意仍在门后便站定在饭馆门口。
“相公,这是?”林轻颂福至心灵,向卫柏确认。
“嗯,日后不用再忧心了,他可是被培养出来的优等打手。”
昨夜夫郎惊魂,却又不喜喝安神汤,卫柏思来想去也只能做到这个了,此刻见林轻颂眉眼弯弯,心中十分满足。
想到方才的事,卫柏简单交代一遍。
“那闭馆后咱们回家给他找一床被褥,我再请李婶帮忙做身冬衣和两双冬鞋,让他有个换洗的。”
林轻颂也瞧见那个包袱了,听卫柏说过阿庄的窘境,顿时有了主意,“往后再看,要不然全赶在一块儿李婶也忙不过来。”
顾客多的时候店内伙计没有时间和闲心去注意门口,这会儿人少些,多是喝茶吃糕点闲聊的,便注意到饭馆门口的陌生身影。
几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鲁莽上前。
还是林轻颂招来他们介绍的。
“那日后咱们饭馆又多一员猛将!”
张持此言一出林轻颂久久不能回神,心想自己平时还是疏忽了,没想到张持的性子和顾公子竟有些相似。
见掌柜脸色呆滞张持讪讪一笑。
“你们卫老板说晚上留下一起吃顿火锅,大家别急着走,若是有事也可先行离开,来日方长,不差这一会儿。”林轻颂没有多加追问,只是将卫柏的话重复一遍。
“在外吃一顿好的不知要多少银钱呢,晚上能在这儿吃火锅是咱们的荣幸,掌柜的您可千万别多想!”
其他几人也很认可方远的话,接连应声。
“阿庄?”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顾客上门,也没有食客结账,林轻颂收拾好台面,走到阿庄身边轻唤。
阿庄先前就听见里头他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动静,却不好说自己都听见了,此刻见掌柜的来找还以为是来质问自己,谁料是交代晚饭、工钱和日后的安排。
知道这是卫老板的夫郎,阿庄没有冒昧抬头,只是低声应着。
听着林轻颂的低语,他想起开始他想唤人老板夫郎来着,却被卫柏事先提醒了要唤人林掌柜或是东家,他真的遇见了顶好的东家......
“今日这顿是为了庆祝我们饭馆添了名新伙计——阿庄,大家今日初识,日后会渐渐熟络,我也就不多说了,大家开动吧!”
卫柏一坐下就见夫郎起身开始烫毛肚,心中还惊疑莫不是阿颂中午没好好吃饭,没想到下一秒烫好的毛肚就进了自己的碗碟。
“相公今日辛苦了,赶快吃吧!”林轻颂说着作势就要再度烫煮。
卫柏攥住林轻颂的手拉人坐下,“阿颂自己吃,相公自己来。”
桌上其他人对东家恩爱的场面早已熟视无睹,只有刚来的阿庄还没适应,只听二人的交谈就红了耳朵。
“阿庄你热啊?年轻人就是火气足啊!”
陶金说着被方远一个肘击,“你以为你多大辈分?”转而向阿庄介绍各碟菜如何烫煮,“这个小酥肉直接蘸辣椒面吃也很香。”
“多谢。”阿庄耳尖的血色褪去,夹了根酥肉送入口中,刚出锅还热乎着,又香又酥脆。
汤足饭饱后众人互相告别,馆内只剩下张明智和阿庄。
“阿庄,好好休息,明日得早起。”张明智洗漱完向对面屋子喊道,得到回应才安心睡去。
阿庄摸着暄软的被褥,想起东家想自己描摹的生活,心中燃起了一团火,他下定决心尽职尽责,不辜负东家的期望。
次日忙活多了个有气力的汉子众人倍感轻松。
热汤热面下肚,伙计们感觉浑身来劲儿,准备开始迎客了。
阿庄最早吃完,站如松守在门口,好在他面相温厚,又被叮嘱过要面色和缓些,若是凶神恶煞定然是没有几个客人敢靠近了。
前日没说自己的想法,纪就一直在家揣摩卫柏的心理,圆润了不知多少遍的措辞。
罗绫被他念叨得都烦了,无奈道:“卫兄弟不是那般心思多的,你就正常说,不答应便不答应,香满楼不还没人接手么,这价格还在跌,你就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纪谈想凑上去美言几句,还没贴上就被夫人推开了,“去,一边去,我打算去找薛清妹子,你快去忙你的。”
这和得了圣旨有什么区别?!从前自己开的那家糕点铺子可是自己磨了好久才让夫人同意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纪谈当即就叫人备车赶去一间饭馆。
“茶楼?”
“对!好茶和好糕点,地界儿还大,你这儿吃饭的和喝茶的也不会串味儿,怎么样?”纪谈面色骄傲自得,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听卫柏嗤笑一声更是慌张。
抬眼见对方不复方才的气定神闲,卫柏摇摇头,这好在是自己,若是别人定将纪谈吃干抹净占大便宜了。
“你别摇头啊!你听我给你分析......”话还没说完就见卫柏抬手制止,纪谈就像被扎的气球泄了气,十分萎靡。
“我可没拒绝,纪兄想去哪儿了?阿颂之前也向我提过,下午吃饭的和喝茶的确实不容。”
真的是柳暗花明啊!
纪谈一番推心置腹,交代了自己的设想。
“萧羽?”卫柏瞬间明了,含笑说:“原来纪兄还打了萧羽的主意啊——”
“话不能这么说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这可是惜才,他那个手艺可真是这个!”纪谈伸出大拇指说得头头是道。
“那纪兄去谈吧!”
平时萧羽一个人做所有的流程确实劳累,这会儿听了两位老板的想法也不禁动心,“我认为可行。”
这般,香满楼便彻底成了过去式。
一间饭馆对面的馆子的牌匾换成了“茶和糕点”。
不顾众人的劝阻,纪谈一往直前、一意孤行。
好在店名直白,再加上从前糕点铺子和一间饭馆的宣传,店内生意也十分红火。
“术业有专攻”出自韩愈的《师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出自《旧五代史晋书安重荣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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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茶和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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