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城,灵观
三月初七,晚春时节,桃花开得正盛,灵蝶飞过,带起几朵花瓣落入有缘人的身边。
“公子,公子,白衣公子,请你留步帮帮小男子嘶……”
少男的声线伴随抽痛声在一行色匆匆的少年耳旁炸开。
祝无疾本想忽略掉险些与草丛融为一体的碧绿男子,加快脚步,离开此处,不成想人家直接“指名道姓”喊住了她。
“公子”确实是在喊她,没有喊错。
不过,不要误会,她前生今世都是货真价实的女性。
没有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为什么人家喊她“公子”呢?
事情就要从七日前说起。
那时的时间也就是三月初一。
上一秒,祝无疾与异能枯竭的丧尸王同归于尽,倒在血泊之中,意识消散在伤痕累累、痛哭流涕的同伴怀中。
她原以为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就此落幕,谁知下一刻,意识重聚,耳边响起哭丧声,再次睁眼的时候,竟穿越到古代的一个从小痴傻的郡守之子身上!
小说中穿越的事情发生在祝无疾身上,但开局暂时(?)没有穿越保底,比如原主记忆,系统啥的——她表示可以接受。
毕竟新世界再怎么坑人也不可能有前世那么离谱——
天灾降临就降临吧,你干嘛爆发丧尸!你爆发丧尸就爆发丧尸,可,干嘛只给丧尸发金手指,不给人类觉醒异能的路径!
回想用血肉之躯拿着冷兵器热武器去干上天入地手冒电光火石的丧尸,都是心酸与血啊啊啊!!!
当时的祝无疾刚要为自己的重生和穿越喜悦的时候,一对陌生古装的妻夫凑上前,映入她的眼帘,出言唤她为“儿子”,吓得她立即收起大白牙,检查自己的身体构造,确定无误后,长松一口气。
她带着“原主为何要女扮男装”的疑惑开始打量新世界的环境,试探性地向快四十岁、约莫是原主母父的女男开口,喊出“爹娘”后,引得她们一阵沉默。
在寂静之中,祝无疾以为自己ooc了,只好三十六计先晕为上,躲避她们的审视。之后换来的是她们手忙脚乱,这才让其无暇顾及“儿子”的不对劲。
后来,祝无疾在伺候原主的仆从口中得知这里是一个以女为尊的世界!一个女本位世界!!一个女性为王的世界!!!
而她是郡守之子,从小是个只会阿巴阿巴的傻子——因在当夜被刺客挟持之中,撞击头部,当场昏迷不醒,府医宣告若天明之前不能睁眼,便是凶多吉少,可以着手准备后事。
然后,府医前脚走,祝无疾后脚就醒了。
祝无疾:这就很难评她是夺舍原主身躯的“小偷”?还是借尸还魂的“无辜者”?
反正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她本人的意愿。
她对天发誓,用往后轮回的财富和幸运做担保,她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想过再醒过来。
更别说夺舍人家十五岁少年的身体。
她颤颤惊惊与欣喜原主恢复“正常”的母父相处几天,期间发现她们好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那时的沉默不言是为她恢复神志喊人而震惊。
她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往下移一点,祈祷一些小说套路降临在自己身上——她其实就是原主本人,就是这个世界的祝无疾,因为一些原因,大部分灵魂到蓝星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上,所以原主才会天生患离魂症。
盼望着这里才是她的真正的家乡。
可惜这种可能终究是痴心妄想。
今日,她和原主母父来到道观,说是向道长还愿“祝无疾”终于恢复神志的喜事。
其实是为……
“公子,公子,我的脚崴了,还请你搀扶我一把,带我出草地。”男子羞怯的话语打断祝无疾方才看到的惊悚画面,她踏入还算绿油油的草丛中,伸出一只手臂,“男……男郎,你搭我手臂起来。”
她险些脱口而出“男士”,幸而话在嘴边,及时改口,换成这个世界的男性称呼。
这个世界“公”“儿”“子”等中性词一般特指女性。
男性则是称呼为“小哥”或“男郎”。
故而这人称呼她为“公子”,完全符合他的认知常识,没有叫错。
短短七日,祝无疾已经能融入这个有利女性、以女为尊的世界,转变前世二十五年的“男女平等”思维。
祝无疾将男郎扶到一旁的石凳上,站着问他:“男郎,怎么一人?”
按照互换思维,男郎身边小厮仆人成堆才对。
——毕竟一个俊俏的男郎孤身在外,很容易遇到威胁。
男郎名唤阮乐乐,一身碧绿衣裳,眼眸含泪,脸颊连同耳垂红成一片,羞哒哒低着头,咬紧唇角,语气略带悲伤,“……我想一个人走走。谁知手帕不慎被风吹走,拾捡途中脚一扭,困在了原地。”
他翻转手中的帕子,余光偷瞥眺望远方不看他的淑女——祝无疾。
祝无疾身着月白色短衫,光线下的银线绣着的仙鹤若隐若现,一根木簪半挽青丝,气质脱凡,宛如仙人降临世间,抚爱世人。
他不敢窥探仙人的真容,匆匆几瞥,目光转移在自己金丝的绣花鞋上。
后面还是忍不住,去瞧她挺拔的身姿。
阮乐乐小脸一红:“公子,可否替小男子寻来家仆,之后我必会重谢公子。”
祝无疾:“好。”
这点举手之劳,能帮一把是一把。
她正欲转身去寻他的家仆,陡然,一股危机感升起,预感到周围冒出的杀气——
不远处的寒光一闪,刺客们以迅雷不及掩耳,暴露在人前。
“小心!”
祝无疾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兵器碰撞,发出刺耳响亮的“叮当”,挡住刺向阮乐乐要害的长剑,迅速捞起他往身后一带。
阮乐乐被这突如其来的暗杀吓得惊慌失色,脸颊惨白,口腔尝到铁锈味,看着这么多的刺客,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敲打过的那些人心思又活络了。
“公子,你快走,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他不想因为家中一直牵扯不清的糊涂账牵连到无辜之人身上,更没想到那些人这次会明目张胆、青天白日地买凶杀人,看来之前只有自己心慈手软,顾及那点血缘关系。
她们的做派实在让人寒心!
“未必。”
祝无疾瞧着训练有素、相互配合的刺客,心道:要是真冲他来的,刺客们早在她来之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她来之后才出现,多添一道失手的风险!
“公子左边有人用暗器!”
阮乐乐躲在祝无疾的保护范围中,不似其她只会嘤嘤叫、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普通小男郎,他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瞅见一边的危机,及时提醒奋勇杀敌的大女人。
祝无疾闻言,躲过暗器,将匕首丢出,命中那人的脑门,眼疾手快再夺过一人的大刀。拿到趁手的武器的她砍人头如砍菜,不一会儿,刺客全部歼灭,一个活口没留。
她身后的男郎看着眼前血流成河、触目惊心的场面,一个没忍住,干呕起来。阮乐乐今日因到道观为逝去的母父上香,从昨日起便心情不佳,故而没有多用什么食物,“呕”了半天,腹部翻涌,只有绿色胆汁吐出。
祝无疾瞧了一眼,从怀中摸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柔弱的小男人手边。
她知道自己砍丧尸的手段用在刺客身上着实残忍——旁人不忍直视凶杀现场并害怕呕吐,很正常。
阮乐乐接过她的手帕,捂住口鼻,一股暖人心窝子的幽香抚平不安的心绪,驱散一点血腥味,好受些。他直起腰,仰头盯着高自己一头的救命恩人,心脏跳得比方才刺客行刺时还快。
“砰砰砰——”
耳边全是心跳声,一下赛一下。
“不知公子姓名?可有婚配?”他擦拭完嘴边可能残留的胆汁,随着祝无疾站在没有血液波及到的一方净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阮乐乐觉得祝无疾人品端正,武功高强,相貌上乘,是个不错的大女人,加上他对她一见钟情,便在这惨绝人寰的环境中,打破世俗的成见,大胆直白诉说身为小男儿家的心意。
祝无疾没有注意听他的话,她警惕四周,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再蹦出几个刺客。
“公子——”
阮乐乐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大群匆匆赶来的护卫踩过血泊,围到祝无疾的身边。
他生生咽下最后几字,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一人慌忙道:“公子,你没事吧,大人和夫人那边也遭遇了刺客行刺……她们应该和前几日的刺客是同一势力的!”
“这位是?”
“祝风,这是被我牵连到的男郎,你派几人护送他找到他家家仆,好人做到底,再安全送人回家。”
祝无疾吩咐祝风,后者扫射阮乐乐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他。
她点头,指了几个护卫,随后目光定格在一地的刺客尸体上,目瞪口呆:“这是这位男郎干的?好武功啊。”
就是有点残忍。
把人家的头颅全摘了。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熏得人想呕。
阮乐乐还没走,面露崇拜,不敢独揽此等功劳,诚实地说道:“小男子哪有这通天的本事啊,全是公子的功劳,公子如武神下凡,以一敌百,杀得这些人毫无缚鸡之力,是我的大英雌。”
他眼神缠绵在祝无疾的身上,心想她若成为自己的妻主,父母双亡的他再也不会被想吃绝户的亲戚欺负——
她们上门找他麻烦的时候,祝武疾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身上凶猛的气势一出,看谁还敢造次,胡乱编排是非,抢夺他的家产!
祝风:!
她听到了什么?
摘人脑瓜子的人是她家公子!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一连重复十几遍。
不敢相信那人是祝无疾。
其她人同样面露不可置信的神情,不愿相信自家从小失魂的公子一朝脱胎换骨,变成武功高强的神人,能从这么多的刺客中全身而退,同时还保护了一位柔弱的累赘小男郎。
这简直比那位倒反天罡的男伪皇自立为王还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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