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沿着狭窄的钢铁步道前行，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有机溶剂的混合味道，每呼吸一口都让她的肺翻滚着。她将披风的帽子拉得更低了一些，跟随着灰狐的脚步，走进了联合工业的中心城边缘处的商业集市。
表面上的集市喧嚣热闹，摊贩们高声叫卖着能源溶液、机械零件以及各种生物科技商品，一派兴兴向荣的样子。”
“情报集市就在交易中心里面。”灰狐一边走一边低声对卿鸢解释，声音被熙攘的人声掩盖，“它是工业默许存在的地方。对外，这里就是商业中心，可以买卖交易货品，可以看到工业各个领域的最新上架的产品。”
“但信息交流是双向的，外来人可以在这里打听到多少信息，他们就要同步付出。所以，这里是工业内部最大的信息集散地。”
灰狐重点打量了一下卿鸢的穿着，有些不满意：“大白天的你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我哪样？卿鸢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披风，这不就是一个防监控利器吗？走到监控死角趁着人多的时候一脱就可以完美变身。
“这里除了出入口的地方没有监控。”灰狐淡淡地发出嘲讽，“但是你这个装扮，只要见过你，再随便打听一下…”
卿鸢立马明白了灰狐的意思，把披风脱下来放在了包里。她里面的穿搭是为了行动方便的束身运动服，并不显眼，非常适合即将到来的场景。
他们走入一片相对隐蔽的巷道，周围的空气越发得粘稠而压抑。
巷道中的光线黯淡，头顶悬挂的灯管时而闪烁，时而熄灭，带来一种短暂的黑暗感。这里的摊位比外围更加杂乱，买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卿鸢看到，有些商贩甚至用轻微的手势交流，言语极少。
“暗区到了。”灰狐提醒道，随后他目光微微一凝，轻声补充，“不要表现出太多好奇心，管好眼睛。”
卿鸢没有应声，心中却警惕起来：“我们要干什么？”
“找人。”灰狐的声音越发地低沉，“找利益至上的人。”
灰狐说话间带着卿鸢走到了一间昏暗的小酒馆。这里与集市表层的喧嚣不同，寂静中暗含着一丝紧张。几名顾客低头饮酒，没人抬头多看一眼。
灰狐带着卿鸢径直走向角落，那里坐着一个瘦削的男子，正用指尖一点点推着转动酒杯，无聊地打发时间。
“瘦猴。”灰狐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四周，快速开口，“有事找你。”
酒馆接近于黑暗的灯光给了男人绝佳的掩护，瘦猴抬起了头，卿鸢却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模糊地看到他瘦削的两颊和锐利的眼睛。
卿鸢对上了瘦猴的目光，似乎在瞬间就被他看穿了。
“朋友之间的见面，别这么冷淡嘛。”瘦猴耸耸肩，语调轻佻，“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不欠你什么。”灰狐没入套，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合作条件你很清楚。”
瘦猴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喝了口酒：“你的急切倒是让我有点好奇了。找我，是为了密教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小惊喜’？”
卿鸢坐下，盯着他：“我们想知道密教最近的活动，尤其是他们在工业的动向。”
瘦猴的笑意逐渐散去，他低头沉思片刻，指尖敲击酒杯的频率加快了几分：“情报是有价的，而我从不缺客户。”他抬头看向灰狐，“你们能给我什么？”
“比密教更多。”灰狐语气平淡，但眼中的寒光警告意味十足。
两人短暂地对峙，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卿鸢在心底暗自戒备，以防瘦猴突然暴起。
可瘦猴忽然笑了，低声道：“他们最近很活跃，尤其是在招募新血这个方面。当然，暗区只是表象，他们更关注的是…中心城外面的一些‘实验’。”
卿鸢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隐藏的意味。
密教的“实验”，这似乎就是她想知道的东西。就在她还想继续追问时，却发现瘦猴的目光变得冰冷——他们的时间到了。
“够了。”灰狐起身示意，眼神示意卿鸢不要多说。
瘦猴的嘴角依旧带着笑，目送两人离去。就在他们走出酒馆时，卿鸢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有些路，走过了就不能回头。”
走出黑暗中，豁然开朗的卿鸢感到一阵沉重，密教的势力范围比她想得还要庞大啊。
卿鸢跟在灰狐身后往外走，忍不住试探他：“瘦猴说得实验是什么意思？”
灰狐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巷道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低声道：“密教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秘密组织。他们的教义、信仰与权力野心息息相关，往往会涉及一些极端手段…包括所谓的‘实验’。”
“涉及什么？”卿鸢追问道。
灰狐瞥了她一眼，知道她着急，倒是不知道她这么迫切：“人体改造、思维扭曲、甚至利用伴生思维作为实验材料。联合工业内部的某些人也许在默许这种事——因为资本只认价值。”
说着，灰狐露出了嘲讽地笑容，“你猜猜现在为什么立法禁止脏器和思维移植？”
卿鸢听到这里，感到一阵恶寒，工业肯定是知道怎么移植有什么后果才会禁止的。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显然，瘦猴提供的情报不仅仅是“暗区活动”，更是一张通向更黑暗秘密的通行证。
“所以我们必须去中心城外面。”卿鸢的语气坚定，并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通知。
“我知道，但别急于行动。”灰狐目光沉静，“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贸然行动只会陷入圈套。”
话音未落，远处的巷道内传来细微的动静。
两人立刻停下脚步，警觉地望向声源方向。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匆匆穿过暗巷，脚步急促，显然是在躲避追踪。卿鸢和灰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疑虑——这条巷道并非交通要道，行踪可疑。
灰狐用手势示意，迅速绕道而行。卿鸢也立刻隐匿在阴影中，两人配合默契地分头行动，将那名神秘人物夹在中间。片刻后，灰狐挡住了那人的去路，冷声开口：“你是谁？”
瘦小的身影猛地一震，连退两步，眼中满是惊恐。
他试图转身逃走，却发现背后已是墙壁，卿鸢在一侧也挡住了他的退路。借着微弱的光亮，卿鸢看清了那人的脸——一个面色苍白的稚嫩青年，目光躲闪，衣衫凌乱，显然刚经历了什么。
“别伤害我…”青年颤声道，手指握紧衣襟，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只是个消息贩子，什么都不知道…”
卿鸢冷笑一声，目光如针刺般盯住他：“你躲避谁的追踪？告诉我们实话。”
青年嘴唇微微颤抖，目光飘忽，显然内心挣扎着是否开口。灰狐靠近一步，声音变得更冷：“你知道在集市撒谎的下场。”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青年眼中闪过挣扎。他看出灰狐周身的戾气，知道他杀过很多人，终于妥协。
他闭上眼颤抖着说道：“密教，他们…他们正在清理，那些不听话的外围成员。我只是，只是碰巧知道一点消息，他们发现我以后就开始追杀我…”
“清理外围成员？”卿鸢眉头紧皱，心里一沉，密教这种行事作风可不妙。
青年用力点头，像是怕他们不相信似的，急切地补充道：“我听说最近查得严。他们又在做什么试验，被试者不够，所以直接从成员里挑选了一批人…那些人已经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灰狐眯了眯眼：“实验在哪里进行？”
青年咽了口唾沫，声音低得几乎被夜风吹散：“在城区那边的一个居民楼，离中心城不远…那地方现在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外人进不去。”
卿鸢和灰狐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条线索的重要性。灰狐不再多言，转身示意卿鸢准备离开。
但就在此时，一道冷风袭来。
卿鸢迅速反应，用护腕挡住了从暗巷中射来的冷光——一柄小刀险些擦过青年的颈侧。
“他们追来了！”灰狐的声音冷静却充满警觉。
他迅速闪身避开巷道上方坠落的碎石，接着一脚踢开挡路的木箱，露出一条更深的通道。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对卿鸢喊道:“快，跟上！”
暗巷内的追击者从不同方向包围而来。他们身形敏捷，手中操控着小型发射装置，一道道蓝白色的光烟打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爆鸣声。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气味，卿鸢能感觉到这些武器的威力。
“别停下！”灰狐再次喝道，手中的短刃划破空气，将一名近身的敌人逼退。他步伐灵动，招招致命，显然是战斗的老手。
卿鸢拉着惊恐的青年一路冲向通道深处，借助地形与敌人拉开距离。
灰狐看他们二人已经逃开，不再恋战，迅速跟在他们身后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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