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郑家人?不,他是军人。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梁衡摇摇头,“你先回去,这事以后不提。”
“那你忍心看着老卫每天受折磨?”
梁衡目光坚定地看向卫行舟,“他死不了。”
即便死,也不能违反纪律。
他相信卫行舟跟他是一样的选择,一天是军人,一辈子是军人,永不叛党。
陈许静无奈笑了,她理解梁衡的选择,“那我先回去,你们注意安全。”
早晨的人,大部分是匆忙,很少有人会去注意除开自己以外的人事物。
卫行舟拦住第七个人以后,梁衡道:“情况可能不容乐观,像你所说,陆林叙虽年轻气盛,但绝不会做出让父母亲担心的事情,气也只是一时。”
“这么久不见人,恐怕是遇到了歹人。”
卫行舟沉重的点头,他抱着一丝希望,这孩子也算他从小看到大,“事已至此,只能往最坏的可能性猜测。”
梁衡接道:“县城你比较熟悉,有没有哪里荒废的地方?”
“有,都在县城外围,比较大的地方,还有是一些废屋。”
“从外往内排查。”梁衡道。
“好!”
两人不再耽误时间,以最坏的情况打算,现在分分钟都是对年轻生命的威胁,他们必须马上找到人。
梁衡、卫行舟相识于炮火,入伍后是炮兵,更是一个班起。
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就深入骨髓。
然而,这一次的配合过程中,卫行舟强烈忍耐着,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涌出战场上的画面,奔跑的越快,画面浮现的就越多。
梁衡察觉身边呼吸异常,主动拦下卫行舟,“你还好吗?”
卫行舟喘着气,目光直视前方,十几年以来,这些画面困住他太久了,久到他不敢碰任何关于部队的东西,就连日常训练,他都没有。
今天的奔跑是十几年来,奔跑最快的一次,心脏的加速跳动,手脚肌肉的发软,鼻息尖的空气清新,大脑理智的清晰,他忽然发现,自己最不敢碰的东西,恰恰是救自己的东西。
“老卫?老卫?”
卫行舟毫不犹豫的转头看向梁衡,脑海里立刻闪现飞机扔下炮火,我方快速躲避的场景。
嘭的一声,防御墙碎裂,他耳朵轰鸣,身边的战友永远的离开他。
眼睛反射性闭上,还是不行么……
“老卫?”梁衡眼里焦心,他发病了,刚才他突然看了他。
卫行舟屈膝弯着身,艰难说道:“等一下,等我一下……等我一下就好。”
梁衡扶着卫行舟的臂膀,眼睛紧紧盯着,下盘做着时刻背起卫行舟跑得姿势。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呼气。
卫行舟站起身,“前面拐弯是县城外围最大的废屋,据说原先是老财主家。”
“有任何异样,及时告诉我。”第一次直面卫行舟的病,梁衡呼吸都小心翼翼。
“嗯。”
在家人面前,他不需要太坚强。
十分钟后,两人即将到达老财主废屋时,同时停下脚步,从战火中下来,枪械子弹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梁衡一手挡在卫行舟面前,一手做着不同的手势。
卫行舟马上会意,两人碎步跑到墙边,卫行舟双手搭桥,梁衡立刻踩上去,围墙上有仙人掌,梁衡扒着墙边眼神不停扫视,耳朵专注,判断院里的声音。
前院没有人。
梁衡跳下,向卫行舟做着等待的手势,他自己几步闪身,推开院门,挤身进院子,地上有长棍,梁衡捡起,以备不时之需。
脚步一点一点靠近,注意力全部集中。
前院是会客厅,两边都有屋子,梁衡手指摸过几处,灰尘并不厚。
背靠着墙,警惕四周,脚步尽量避开地上的树枝,地上的树枝新鲜,不是枯柴,看来这里有人特意布置过。
后院没有倒塌的屋子有五间,梁衡没有冒然进去,而是仔细听了很久,长棍抵在胸前,一间一间翻过去。
卫行舟在外面等了许久,没有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或是说话的声音,正犹豫要继续等还是进去的时候,梁衡出来了。
“怎么样?”卫行舟立刻上前,眼睛上下扫视,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受伤。
梁衡道:“里面有人住过,其中几间火药味重,还要有一些机械的痕迹,根据痕迹判断,人是昨夜离开,有一间屋子有打斗的痕迹。”
卫行舟心一沉,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跟着梁衡到了那间屋子,地面的尘土被刻意铺平,灰尘不厚,床铺上虽有叶子,但叶子明显不是很久的枯叶。
转眼再看其他,一抹红色入眼,卫行舟右脚踢开叶子,红绳?
蹲下捡起,红绳连着小红布袋,长方形食指大小,撕开仔细缝好的边缘,平安符?
……
陆哥、陆嫂子找了一早上,两人请邻居向厂里请了几天假,人来人来的街道,陆哥拉着陆嫂子回家。
两个人期盼着回到家就能见到儿子。
打开院门,“儿子?”“儿子?”
没有回应,满满当当的屋子,仿佛空荡荡。
陆哥抹着脸蹲在了地上。
陆嫂子扶着桌子坐下,“能去哪呢……”
扣扣扣。
敲门声?!
陆哥带着希冀的眼神冲向院门,“哥……”
希冀的眼神瞬间熄灭。
来人是孙父,孙宇的父亲,也是陆嫂子的亲哥哥,“早上街坊邻居去医院找我,问我有没有看见林叙,林叙怎么了?找到了吗?”
“哥!”陆嫂子再绷不住,拉着亲哥哥的手,眼泪不住的泪,此刻无助的她好似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林叙不见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怪老陆,没事跟儿子吵架。”
“把儿子气走了!”
“我、我看他最近老是早出晚归,我就是、我就是说了他几句。”
老陆悔的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啥也不说,啥也不说不就没事了!
孙父恨铁不成钢,“我早就说过,你不要把林叙看得那么紧,孩子大了,你给他点自由,别什么事都问,去哪、见谁、有没有和人吵架,中午食堂吃什么,有没有受欺负?”
“他十九了,不是九岁,你能每天把他拴在裤腰带上?”
老陆哽咽,“我、我怕他跟老大一样……”
陆林叙是老来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他家老大,他就没问干啥去,有一天,站着出门,躺着回来,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老大是怎么没的。
陆家老大,孙父打小看他长大,每每想起他,心里是阵阵的疼,“报案了么?”
“报了,照片、底片都拿走了。”
孙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院门再次被敲响,卫行舟、梁衡站在门口。
陆嫂子急切喊道:“老卫?”
“陆嫂子,你看这个东西是林叙的么?”
卫行舟手掌摊开,红绳红袋子进入三人的眼神之中,陆嫂子激动喊道:“是!是林叙的,是他奶奶生前给他求的!”
老陆抓住卫行舟,“林叙呢?林叙呢?林叙呢!”
“林叙……可能遇见歹人了。”
……
早晨起来洗漱完毕之后,郑云芩倒了一杯热水放旁边发呆,严韶珏拿着食盒子敲响院门,两人隔着门,说了好久的话。
要不是有人来,严韶珏能聊到下午去。
早餐凉透,好在郑家的卫生打扫还算勤快,灶台可以直接用,来找郑云芩的是小苗奶奶的儿媳妇宁芙瑛。
宁芙瑛特意选了一大早来送早饭,“芩丫头,你别忙,吃我这个!”
郑云芩在村里长大,自然认识所有人,她道:“芙瑛姨,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中午珏哥还会给我送,这些您拿回去。”
“送人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能吃多少吃多少,这天气还不算热,坏不了。”
宁芙瑛强势摆着她带来的早餐,好家伙,精贵的白米粥?
郑云芩眼睛瞪大,白米粥啊!
她多久没吃了,好像从来到这就没吃过。
因为上水村稻米不好种,每家每户收割的都不多,只有贵客或是养病或是家有喜事的时候,当点心能吃到。
“芙瑛姨,不行不行,这太贵重!”郑云芩连忙推辞,无功不受禄,吃人嘴短,芙瑛姨不会是有事请她帮忙吧?
“不贵重,”宁芙瑛拉着郑云芩坐下,她连筷子汤匙都准备好了,“你可是新娘子,气色最重要,多补补,席面那天好看。”
两边手上各被塞进筷子和汤匙,郑云芩看了一眼,抬眸对上宁芙瑛的眼睛,宁芙瑛身子僵住,仿佛被什么定住。
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想法,透过眼睛被一览无遗,郑云芩低眸,在此之前,她只能看见别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而今天,她不仅看见过去、现在、将来,还看见所求之人内心深处幻想的心想事成?
她原本是要看看芙瑛姨今后会做什么事情,进而判断所求的事情,没想到。
没想到她看见了她抱着孙子溜达村子的幻影。
之所以说幻影,是因为所谓的心想事成如泡沫般漂浮,只要遇到事实,一戳就破。
芙瑛姨眼中真实的将来是下一个还是小孙女。
难道昨天的梦,不是梦?
郑云芩眼神收回,宁芙瑛感觉自己的身子回暖,心脏扑通扑通跳,刚才她怎么了?
怎么好像避不开看芩丫头的眼睛。
等下,宁芙瑛努力回想,她为什么要避开芩丫头的眼睛?
“喂喂~”村里的广播响起,副队长在广播里喊道,“大队里有芩丫头你的电话。”
“喂~再说一遍,大队里有芩丫头你的电话,陈家村陈铄青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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