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西屋传来窸窸窣窣的铺床声,陆远川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陆睿,你是大哥,带头管好被子。保国,管好你自己的脚!卫国…”

他话音未落,就传来卫国调皮地模仿口令声:“是!团长!保证不踢!”

随即是保国没憋住的扑哧笑声和陆睿努力维持大哥威严的轻咳。

父子间这带着军营烙印的、略显生硬却又无比温暖的互动,透过门板清晰地传来。

三个男孩叽叽喳喳的应答声里,苏晚将大红喜被细细抚平,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傍晚时分,这个临时的家已初具模样。

衣柜里的衣物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炕上的红牡丹在灯光下静静绽放。

陆远川利落地合上最后一格抽屉,转身便见苏晚倚在窗边,目光追随着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

他无声地靠近,带着刚整理完屋子的、干净的皂角气息,双臂从背后稳稳地、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沉沉地、无比依恋地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他低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的共鸣,直直熨帖到她心底:“别急,晚晚。日子长着呢,我们慢慢来,一点一点都归置成你想要的样子。”

苏晚转过身,正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双在战场上能洞穿迷雾、令敌人胆寒的鹰目,此刻只盛着她一个人的影子,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颊边梨窝浅浅,“嗯。”

陆远川凝视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然后珍而重之地低下头,一个温热、干燥、带着无限怜惜的吻,轻轻印在她的额心,如同最郑重的承诺。

远处传来孩子们嬉戏的笑声,惊飞了院中槐树上的麻雀。

但此刻,他们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这个静谧而美好的黄昏。

陆远川站在堂屋门口,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形,军装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我去食堂打饭,”他目光扫过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语气是理所当然地安排,“想吃什么?今天听说有红烧肉和小鸡炖蘑菇,师傅手艺不错。”

他看出苏晚的迟疑,直接道:“那就两荤一素,再打份蛋花汤?孩子们跑一天也饿了。”

“行,你看着办。”

苏晚在灶台前抬头应道,火光跳跃在她脸上,映出浅浅的红晕和一丝卸下重担的轻松。

不用刚安顿下来就张罗一大家子人的晚饭,这份便利实实在在。

陆远川点点头,拎起几个擦得锃亮的铝制饭盒,步履沉稳有力地大步离去。

夕阳将他的背影拉得修长,每一步都透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苏晚望着他稳健如松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谁能想到,这双支撑着整个家、步伐坚定有力的腿,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

如今看着他行走坐卧与常人无异,甚至比寻常人更显挺拔矫健,一种混杂着心疼与无比庆幸的暖流涌上心头。

只要不剧烈奔跑,他就是这个家最坚实、最可靠的支柱。

苏晚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转身拎起木桶去井台打水。

灶上的水温正好,苏晚麻利地拎起木桶。

次间临时充当的浴室虽简陋,但能让孩子洗上热水澡,她心里就踏实了。

先给安安洗,小丫头在木盆里扑腾得像只欢快的小水鸭,“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

“娘,痒痒!”她扭着小身子躲毛巾,水花溅了苏晚一身。

苏晚笑着,手下动作却又快又轻柔,用干爽的大帕子吸干孩子细软的头发,给她套上干净柔软的碎花棉布衣裤,小丫头立刻变成了香喷喷的糯米团子。

二娃洗澡则像条活力四射的小泥鳅,木盆里的水被他搅得波涛汹涌,地上也汪了一片。

苏晚又好气又好笑,手上加了点力道才把这小皮猴按住。

轮到陆睿和大娃,两个小子脸涨得通红,扒着门框死活不肯让苏晚进来。

“娘!我们…我们是男子汉了!自己洗!”

大娃挺着还没什么肌肉的小胸脯,努力做出严肃表情。

陆睿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耳根子红得要滴血。

苏晚忍俊不禁,把毛巾塞给他们:“成,男子汉自己洗。头发必须擦干,要是着凉了,男子汉也得喝苦苦的药。”

“知道啦!”两人如蒙大赦,抢过毛巾就钻进了浴室,门关得飞快。

听着里面传来哗啦水声和男孩压低的笑闹声,苏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利索地清理了地上的水渍,转身又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锅里新烧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欢快的气泡。

院墙外,熟悉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铝制饭盒轻微的磕碰声。

是他回来了。

次间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里面水声渐歇,夹杂着男孩们压低嗓音的嬉笑。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轻响,舔舐着锅底。

安安穿着干净的小花衣,坐在小马扎上好奇地看着娘亲忙碌。

这个傍晚,在这个由红砖、土炕、压水井和孩子们笑声构筑的大西北小院里,弥漫着饭菜的隐约香气、皂角的清新和柴火的暖意。

一切忙碌而有序,带着刚安顿下来的生涩,却又无比扎实地、充满希望地向着他们共同期许的那个“家”的模样,稳稳地扎根、生长。

陆远川把几个铝饭盒稳稳放在堂屋的四方桌上,盖子一掀,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伙食水平,放在物资紧缺的年月,绝对是顶好的。

清炒时蔬、红烧肉,小鸡蘑菇,紫菜蛋花汤,还有一小份难得一见的肉末蒸蛋。

陆远川利落地摆开碗筷,低声说:“老张听说家里添了孩子,特意匀了勺蛋羹出来,给小的们补补。”

主食是二米粥和二面馒头。

不一会儿,陆睿和大娃就洗好澡出来了,脏衣服都乖乖放进了藤编的脏衣篓里,头发也擦干了。

陆远川目光扫过两个清爽的男孩,利索地挽高袖子, “行,我去收拾次间。” 说完径直走进次间。

里面很快传来倒水和冲刷地面的声音,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没一会儿,他又脚步沉稳地拎了两桶干净的清水进去,为接下来的洗漱备好。

等他再出来时,发梢还湿漉漉地滴着水珠,军绿衬衣领口洇湿了一小片,周身却散发着干净清爽的皂角味儿。

苏晚递过一条干毛巾:“你们先吃,我收拾一下。”

说着拢了拢油腻的鬓发。

陆远川接过毛巾随意一擦,目光扫过她的倦容和发梢:“嗯,水给你备上。”

他转身便走向灶台,大手试了试水温,随即一手一只桶,稳稳当当地把兑得温度正好的温水拎进了次间。

陆远川将热水壶往灶膛边挪近些,确保滚水随时可取, “水热着,在灶边。”

这才招呼孩子们:“都坐下吃饭。”

同时,他极其自然地将一份饭菜连盒带盖放进灶台余温处,用搪瓷盆盖严实,“这份温着。”

次间木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严实了。

苏晚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心念一动,整个人瞬间从这简陋的、还残留着水汽和皂角味的临时浴室,切换到了另一个世界。

三楼浴室明亮的顶灯“唰”地亮起,光洁的瓷砖、锃亮的水龙头、巨大的按摩浴缸,一切都与门外那个需要压水井、烧柴火的七十年代小院格格不入,却真实得让她心头发烫。

她三下五除二剥掉沾染了火车烟尘和汗味的衣服,拧开锃亮的花洒开关。

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带着强劲的水压,瀑布般兜头浇下!

那感觉,简直像干涸的河床突然涌入了奔腾的暖流,连日来积压在骨头缝里的疲惫和黏腻感,瞬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

她忍不住舒服地喟叹出声,任由水流肆意冲刷着长发和身体。

高级洗发水的茉莉清香在氤氲的蒸汽里弥漫开来,这味道在这个普遍用肥皂洗头的年代,奢侈得像一个梦。

她慢悠悠地打着泡沫,仔仔细细地揉搓,享受着这久违的、独属于她的、毫无顾忌的热水自由。

直到指尖的皮肤都泡得微微发白起皱,才意犹未尽地关上水。

干爽柔软的大浴巾裹住身体,吹风机“嗡嗡”的暖风温柔地拂过湿发。

镜子里映出一张终于褪去疲惫、恢复白皙红润的脸庞,清爽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她甚至奢侈地拍上水乳,做了个简单的护肤。

那盆被她“遗忘”在次间的热水也没浪费,心念一动就收进了空间角落,指不定哪天浇花或者擦地能用上。

换下的脏衣服?

塞进滚筒洗衣机!

听着那熟悉的、代表着现代工业文明的“轰隆”运转声,苏晚靠在光洁的洗手台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在这个连肥皂都要票、洗个热水澡都费劲的年代,拥有这样一个设备齐全、水电无忧的私人空间,简直是开了挂般的幸运!

指拂过冰凉的咖啡机外壳,她想起刚发现这空间时的震撼。

近两百平米,全是顶配!

冰箱空调洗衣机,咖啡机热水器大浴缸……所有按钮一按就灵,仿佛从未经历过时空的阻隔。

第一次按下咖啡机时,那醇厚浓郁的香气差点让她落下泪来。

此刻虽没时间煮咖啡,但光是看着这些安静运转的现代化设备,感受着这份与时代错位的安逸,就足以让她心底泛起隐秘的、巨大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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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七零之幸福军婚养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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