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只见陆远川一身笔挺的绿军装,帽檐下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她们,正迈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步伐,大步流星地朝她们走来。

他额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匆忙赶路留下的薄汗,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苏晚:“回来了?车还好了?”

陆远川已走到近前,目光快速扫过她和孩子们,确认一切安好,沉稳应道:“嗯,还好了。”

他自然地伸手抱过安安,然后看向三个望眼欲穿的男孩:“都等急了?火车这就进站。”

他站到了苏晚身边,像一座沉稳的山,瞬间成了这个小小家庭在喧嚣站台最坚实的依靠。

苏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无声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孩子们也因为父亲的归来,更加兴奋地看向铁轨尽头,仿佛那期盼已久的火车,真的会随着父亲的脚步一起到来。

“呜——呜——”

绿皮火车喷吐着滚滚白烟,缓缓驶入站台。

震耳欲聋的汽笛声惊得安安“呀”的一声,整个小身子都缩进了陆远川的军装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陆远川单手稳稳托住小女儿,另一只手将卫国往身边带了带:“这是接咱们去新家的铁家伙,不吃人。”

苏晚牵着保国和陆睿正要迈步,两个孩子突然齐齐倒抽冷气。

保国:“娘!这轮子比咱家磨盘还大!”

陆睿小声惊叹:“一节车厢,能装下整个生产队的麦子吧?”

“哇!”

四个孩子瞬间化作快乐的小猴子,在上下铺之间灵活穿梭。

卫国一个翻身爬上行李架,被苏晚眼疾手快拎了下来。

苏晚:“卫国!这可不是咱家炕头!”

苏晚拍打床单上刚踩出的小脚印。

卫国突然扑到窗前:“娘!房子在跑!”

四个小脑袋立刻在窗前挤作一团,鼻头压得扁扁的。

安安兴奋:“树!树也跑啦!”

陆远川笑着将孩子们拢到臂弯里:“是咱们在动。看前面,”他指向窗外,“黄河水正给咱们开路呢!”

火车缓缓启动,月台渐渐远去。

苏晚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一阵恍惚。

短短半年,却恍如隔世。

从初来时的茫然无措,到如今与陆远川携手奔赴新生活,一切快得不可思议,又自然得像命中注定。

一只宽厚、带着薄茧的大手,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度,悄无声息地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下一瞬,修长有力的手指坚定地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紧密相扣。

苏晚侧过头,正对上陆远川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言语,却盛满了千山万水的懂得与无声的承诺,前路有我,莫怕。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开始收拾。

陆远川利落地将衣服叠成小枕头,轻轻垫在孩子们头下。

苏晚则从布包里取出油纸包好的烙饼和鸡蛋,塞在小桌下,晚上孩子如果饿了,就可以拿出吃。

夜色渐深,车厢安静下来。

安安蜷在苏晚怀里,小手紧攥着她的衣角。

下铺传来保国和陆睿均匀的呼吸声,两个男孩头碰头睡得正香。

卫国也在陆远川有节奏的轻拍中沉入梦乡。

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载着这一家人驶向崭新的未来。

火车鸣笛进站,缓缓停稳。

陆远川抱着迷迷糊糊的安安,小丫头还在他肩头蹭口水印。

陆远川低头,声音低沉温和:“安安,醒醒,我们到了。”

他抬头对正在清点行李的苏晚和整装待发的男孩们: “都拿好东西,准备下车。”

阳光刺眼,六口人的影子在月台上拉长,紧紧依偎。

远处吉普车旁,一个年轻战士小跑过来。

王红军跑到近前,利落敬礼,声音洪亮,带着朴实的笑意:“报告团长!勤务兵王红军向您报到!车已经备好了!”

王红军目光忍不住好奇地瞟向苏晚和孩子们,赶紧伸手去接陆远川手里的大行李袋:“团长,行李给我吧!”

陆远川将行李递给王红军,腾出手稳稳抱着安安,拉开吉普车后门,语气是王红军从未听过的柔和:“晚晚,带孩子先上车歇会儿。”

这声“晚晚”让王红军下意识多看了一眼自家团长。

王红军放好行李,坐进驾驶座。

陆远川抱着安安坐进副驾。

王红军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苏晚略显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眼下青黑,三个男孩蔫蔫地靠着她。

王红军询问,带着新兵特有的认真:“团长,咱们是直接回部队吗?”

他眼神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后视镜里温婉却难掩倦色的苏晚。

陆远川低头看着怀里安安苍白的小脸,眉头紧锁,声音沉了下来,“不,先去附近的国营饭店。”

他注意到孩子们一路上啃干馒头喝凉水,小脸都失了血色。

王红军立刻挺直腰板,响亮应答:“是!团长!”

应答完,还是忍不住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后视镜,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充满了好奇和对团长夫人状况的观察。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王红军憋不住了,壮着胆子问:“团长,这位是嫂子吧?”问完,腰板挺得倍儿直。

陆远川唇角罕见地弯起,声音沉稳有力:“正式介绍,这是我爱人,苏晚。”

“嫂子好!”王红军立刻挺直腰板,黝黑的脸庞绽开灿烂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嫂子好!” 王红军吼得震天响,车窗玻璃嗡嗡共鸣,吓得安安一抖。

他黝黑的脸笑开了花,露出一口白牙:“我是勤务兵王红军!嫂子叫我小王就行!有事您尽管吩咐!”

苏晚温柔一笑,将碎发别到耳后:“辛苦你了,小王同志。”声音清润,让人听着就舒服。

“王叔叔好!” 三个小脑袋“唰”地从座椅缝里探出来!

安安揉眼睛,保国陆睿护着,卫国直接做了个大鬼脸。

“哎哟!” 王红军方向盘一抖,心却暖化了,“好孩子!真乖!” 笑得见牙不见眼。

吉普车平稳前行,王红军借着调整后视镜的角度,目光再一次悄悄落向后座那位温婉沉静的“团长夫人”身上。

那无声的打量里,盛满了年轻士兵按捺不住的好奇与探究。

这好奇,并非无根之水。

此刻,整个西北军区仿佛都浸泡在一缸百年老陈醋里,酸气冲天,源头正是他们这位陆团长石破天惊的婚事!

谁能想到!

那位前程似锦、英挺不凡、被多少双眼睛盯着视为乘龙快婿的陆远川陆团长,回乡接儿子一趟,竟闪电般地娶回了一位,带着三个孩子的年轻寡妇!

这消息,如同在滚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刺啦”一声,炸得整个军营沸反盈天!

成了比紧急集合哨还抓人耳目的头号谈资。

家属院那棵老槐树下,空气里弥漫的酸味能呛死人。

张大娘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声音尖得能穿透墙壁:“哎哟喂!我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陆团长这么不挑!我该早点把我家那水灵灵的闺女推到他跟前去啊!白白便宜了个二婚头!”

那“二婚头”三个字,咬得又重又酸,仿佛苏晚占了天大的便宜。

“就是!”

文工团的练功房里,往日清脆的歌声笑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几个最是心高气傲、私下里早把陆团长视为囊中物的姑娘,此刻对着镜子,眼圈泛红,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才能勉强忍住那翻涌的委屈和不甘。

“她凭什么呀?” 细若蚊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浓浓的不忿,“一个乡下地方带着拖油瓶的寡妇,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的。”

后面的话淹没在哽咽里,化作镜面上几滴滚落的、不甘心的水珠。

这股席卷军营的酸风醋雨,源头便在于那份不慎外泄的结婚报告!

政审环节,不知是哪双“热心”的手,将苏晚那薄薄几页纸的资料传了出去。

她那“上海知青”“寡妇”“三个孩子”的身份,如同最劲爆的燃料,瞬间点燃了所有关于“陆团长为何如此”的猜测烈焰。

有人言之凿凿,说团长定是被那寡妇的狐媚手段迷了心窍;

有人阴阳怪气,暗指那女人心机深沉,攀上了高枝;

更有人酸溜溜地断言,不过是团长心软,可怜那孤儿寡母罢了。

种种不堪的揣测,如同带着毒刺的藤蔓,在暗地里疯狂滋长蔓延。

然而,无论外界的酸水如何翻涌,流言如何中伤,这桩姻缘已是板上钉钉,铁打的事实。

只留下一地破碎的“军官夫人梦”和无数颗泡在醋缸里的心。

王红军透过后视镜,再次偷偷打量着苏晚。

她只是安静地坐着,侧脸柔和,眼神清澈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她身上有种奇特的沉静气质。

王红军挠了挠头,心里那点好奇像小猫爪子似的挠着:这位看起来温婉得像水、沉静得像玉的嫂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打动他们那位在战场上令敌人胆寒、在训练场上冷硬如铁、让无数姑娘铩羽而归的陆阎王团长?

这简直比攻克敌人最坚固的堡垒还不可思议!

国营饭店大堂里飘荡着面食特有的麦香,让人闻着就食欲大增。

吃了几天的干粮,大家都想喝口热汤。

陆远川走到柜台:“同志,六碗打卤面。”

他顺手把粮票和钱往柜台一放。

大海碗端上来,好家伙,碗比卫国脸都大!

面条堆得老高,油汪汪的肉卤,肥瘦相间的肉丁看着就香!

苏晚拿起筷子麻利分面:“安安,过来坐娘腿上,咱俩吃一碗。”

她抱起小闺女,吹凉面条喂她:“慢点吃,烫。”

保国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吸溜口水:“娘!这肉块儿真大!”

卫国猛点头,筷子蠢蠢欲动:“嗯嗯!香!”

陆睿捧着自己的小碗,吃得认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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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七零之幸福军婚养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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