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老师?”裴静文面露惊讶。
提起孩子,林尔玉面带笑意,温声道:“赵老师现在教授两个孩子语文、思想品德和美术,往后会教授他们政治和生理课。”
“我想请裴女士教授他们数学以及一些科学常识,等他们年纪再大些可以教他们物理。”
“他们虽在这边出生,以后终归还是要回到祖国。他们提前学习家里的知识,后面回去了更容……”
“回到祖国?”仿佛行走沙漠中的旅人终于碰到绿洲,裴静文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你是说……”
林尔玉眺望远方天空,长叹道:“裴女士,我们会有回家的一天。”
背井离乡的游子,总有回家的一天,他坚信不疑。
这个回答无疑刺激了裴静文,她一把抓住林尔玉的手,双唇微颤着说:“我们能回家,我们能回家……你肯定我们能回家?”
“那一天多久到来我不清楚,”林尔玉不敢给她肯定的回答,“或许不出十年,又或许还有漫长的五十几年。”
以当今世界对天体运动测算能力,只能测算出大概,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总不会超出天体运行规律。
做最坏打算,还有五十几年。
裴静文拍着胸脯又哭又笑,自我安慰道:“还好还好,最长不过五十几年。五十几年不长,回去后我才七十几岁,还好还好。”
“裴女士?”林尔玉有点担心她精神状况,对于每一个渴望回家的人而言,那句话便是一道魔咒。
裴静文没疯癫太久,抬手抹去眼泪,咧嘴笑道:“我太高兴了!真的,这是我到这边来后最开心的一天!”
比起漫无目的的等待,一个确切时间,哪怕告诉她要等一百年,她也开心。
至少,还有个盼头。
见她好转,林尔玉不再多说其他,开门见山道:“如果裴女士有意,我想聘请裴女士做两个孩子的家庭老师。”
“月薪三两白银、两贯钱,一日三餐由侍女送,每季五身新衣,东西两宅空置的院落随你选住,除了周末双休,还跟着官员休沐期放假。”
恶补过魏朝物价体系和年人均收入的裴静文被他大手笔惊到,魏朝三两银子、两贯钱约合共和国三四万左右。
别说这是年人均收入连五两银子都不到的魏朝,就是放共和国,那也是高薪工作。
如果她接受这份工作,三个月就能还清借款,四个月就能开启魏朝新征程,用不了半年就能把小张接来京城。
“我非常乐意接受这份工作。”裴静文不假思索道,“我跟着周嫂吃,不用侍女送饭。”
高薪又轻松,周末双休,逢年过节跟着官员休,这样好的工作、这么阔绰的雇主去哪里找!
等等,这不会是林尔玉对老乡的施舍吧?
裴静文犹豫了一会儿,别扭地问:“恕我冒昧,你为何不自己教育两个孩子?”
林尔玉解释:“我公务繁忙,京城、凤翔两头跑,要是周边藩属国不安分,一去就是一年半载。棠棠是魏人,教不了孩子这些。”
“那林建军呢?还有林望舒。”
“望舒打算办个义诊堂,不得空。”林尔玉奇怪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至于犀子,他平时要办公,而且……”
罢了,年轻人的事他不掺和。
他话锋一转,打消她顾虑:“裴女士无须妄自菲薄,说到底是我占了便宜。”
“星防院博士生,二十多岁的共和国三级机甲建造师。倘若在共和国,哪怕五万十万,都未必能聘请到裴女士做我孩子的私人教师。”
身处魏朝的裴静文会为五斗米折腰,身在共和国的裴静文不一定会。
裴静文沉默片刻,把冲到嗓子眼的那句“五万我愿意啊”咽回去,心说林尔玉真是高看她了。
星防院科研经费由政府拨款,政府对于星防事业一向出手阔绰,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但是她偶尔会制作一些私人机甲,其中一些材料可以捡星防院的垃圾,另一些捡不到的材料就需要她自掏腰包。
“对了,”林尔玉补充,“没有寒暑假。”
没有寒暑假算什么,魏朝生存好歹有了着落,裴静文的一桩心事算是了了。
为回报林尔玉的高薪酬,宴席散场后她没回院歇着,直接跟赵应安去思归院,提前了解林耀夏和林光华的课程安排。
两个孩子今年七岁,放共和国正是上小学一年级的年纪。
不过这里不是共和国,他们依着魏朝规矩,四岁启蒙识字,学的是繁体字,如今语文水平差不多有三年级水准。
教他们语文、思想品德和美术的同时,赵应安也教些简单加减,乘除还没开始学。
“没想到我们成同事了。”赵应安走到书桌前,从堆山码海的话本里找出一张课程表,“以后数学课都是你的。”
赵应安制作课表时采用星期制,周一到周五八节语文课,三节数学课,两节思想品德课,两节美术课。
平均下来每天三节课。
两人对着课程表涂涂改改,确定出新课表。
语文课由原来的八节改为六节,数学课增加至六节,思想品德和美术不变,同时又多加两节科学课。
这样算下来,两个孩子每周上十八节课,赵应安上十节,裴静文只用上八节。
再平均到每天,裴静文一天至多上两节课,有两天甚至只有一节课。
拿着高薪,裴静文受之有愧道:“我比你少两节课,要不给我再安排两节体育课?不然这工资我拿着也不安心。”
“你就放心拿着吧!”赵应安笑着安抚她,“我一普通中学政治老师都好意思,你堂堂星防院博士有什么不好意思?”
裴静文轻叹:“老板开解过我,让我不要妄自菲薄,可我心里清楚,这个家庭老师不是非我不可。”
小学知识赵应安一个人也能教,说到底这是林尔玉看在同胞面子上对她的照顾。
“好啦!”赵应安轻拍她的肩膀,“难道就不能是双向奔赴?”
“双向奔赴?”裴静文低声重复,忽地一笑,“好像也可以这么理解。”
见她不再多想,赵应安放下心来:“话说回来,你想教他们体育课也教不了。”
裴静文面露疑惑:“为什么?”
赵应安解释:“周末他们要学骑马射箭。”
裴静文瞠目结舌道:“这么小就学骑马射箭?”
射箭她倒是会,骑马不行,这种体育课她还真教不了。
“这周有宴席,国公给他们放了个假。你要是有兴趣,下周可以去看看。”赵应安笑着建议,“耀夏骑在马上,风范不输她爸。”
裴静文以前就对骑马有兴趣,只是一直没时间去学,托着腮问:“你会不会骑马?”
赵应安谦虚道:“能骑着跑几公里。”
“等我安定下来,也去买匹马练练,”裴静文开始憧憬未来,“到时候我们可以骑马去京郊游玩。”
“花几十两买匹马倒还好,就是我们没地方养马。”赵应安戳破裴静文不切实际的想法,“马不是飞行器,每天要吃粮食和草料,隔三差五还要洗澡、修蹄、上蹄钉。”
裴静文立即蔫了下去:“好麻烦。”
赵应安笑说:“毕竟是哺乳动物,不是钢铁壳子。”
裴静文拧眉道:“林建军不是说不能提那边的事。”
她提了一次“全马”,把星网屏幕外显一次,就被林建军掐脖子警告两次。
“他?”赵应安轻哼,“私底下偶尔说说没事,别在他跟前提,也别出去乱说。”
“是这样?”裴静文仔细想了想,小心驶得万年船,嘴巴紧一点没坏处,“算了,我怕养成习惯。”
和陈嘉颖比,她算穿越者中的幸运儿;和赵应安比,她绝对是一个倒霉蛋。
刚脱离村里流氓的虎口,就落入阿荒手中,担惊受怕好几天。后来北上京畿,脚底磨出血泡、吃了上顿没下顿就不说了。
为了安全,她女扮男装,一路上做小伏低,死皮赖脸跟着行商队伍,还是被路上征收过路费的讨嫌山匪揍了两三顿。
得亏她一米七五,略平的胸被粗布条勒着,加上风吹日晒黑了许多,脸上又抹了泥巴,看起来真像个男人。
也幸好山匪和官府勾结做长久生意,从行商那收了钱高兴,看她拿不出钱财,最多踢她两脚出气,没想谋财害命。
行商抵达目的地,她运气好碰上送赋税到京城的官方车队,不远不近跟着走,后半段路也算太平。
否则,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全到京畿。
赵应安就不同了。
那天兄弟二人在城外打猎,她正好出现在林建军附近。
林建军遇到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赵应安,以为是刺客,下意识抬臂拉弓,一支羽箭擦着她肩膀飞过。
那天,跨坐马背上的林建军被林尔玉抽了两鞭子。
那天,赵应安身穿白色吊带裙,锋利箭矢在她左肩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
这就是赵应安穿越后遭受的唯一的苦。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人,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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