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梅山

邻国弦国的寒英节是在谷郧国灯画节的前两天。

弦国尚梅,自从第一任君主立国之日便定下每年冬月初五是寒英节。

弦国西边的边境有个虔诚的镇子——梅镇。梅镇建在一座仙山——梅山的山脚下。

梅山的名字由来很是简单。

因为这仙山山如其名整座山都长满了梅树,所以就叫梅山。

不过梅山的梅并不遵循世间四季变化规律,或许是因为此仙山灵气馥郁所以梅山的花朵终年不落。

说起梅山,绕不开要谈的当是最有名的梅山上住着的人称月琅仙君的梅宁。

这位仙人自弦国建立以前就住在那里了,在一些很有年纪的老人口中传说,弦国当初能得以建立也曾借靠仙人的力量。

仙君虽然住在梅山已经很久了,可却很少有人能够得以见到仙人的真容。仙君几乎从不让人参拜也几乎从不下山,只有每年寒英节掣中签的人才有可能得见。因此鲜有人知晓梅宁的样貌,到现在也只有一些似有若无的不知真假的传闻。

有两则梅宁样貌的传闻。

有传闻说两百多年前梅宁是琳琅山天资第一的门内掌门关门三弟子,样貌极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素有月琅花君之称。

也有传闻说梅宁徒有虚名,月琅花君为夸张的假名号,梅宁实际样貌奇丑身环恶臭,人距百里仍可闻之。这则传闻世人大都不相信,多以为谗谤之言。

也有两则梅宁身世与梅山传闻。

传闻一说梅宁是梅树精成人后自取名姓投入琳琅山门下,梅山上的白梅树里有一棵就是梅宁的真身。

传闻二说弦国国君与梅宁母亲同族,当年弦国建立以前梅宁母亲一族为当地强族颇有实力威望。梅宁母亲一生最爱白梅,梅宁承袭母亲喜好独爱白梅,所以梅山被梅宁种满了白梅树。

如今看寒英节与梅宁之间的渊源,第二则身世传闻更似真实些。

到底事实如何邻靠仙山的镇民们也并不知晓,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梅宁仙人的姓名与在琳琅山修习的经历。

梅镇的周围与镇子中也都种满了梅树,与梅山上的梅树不同,梅镇的梅是循四季之时而变的。因此除了梅山之上的梅,其他地方自然生长的梅都是会有凋敝的时刻。

恰巧今日寒英节,弦国上下都浸在雪与梅花的味道里。

每年的寒英节节日之前都会阴阴沉沉地连着下三日的雪,而在寒英节当天总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

梅镇的家家户户都早已做好了梅酪酥、梅花饼与梅果糕,在干香果里存放了一个秋天的梅果蜜饯也已经变得酸甜可口风味更佳。

寒英节是当初弦国国君与梅宁约定好来敬奉他的日子。

梅宁拒绝无果被迫接受,于是每年都会有子使用一只竹篮带着糕饼果品与梅镇中那棵百年老红梅树的一支梅进山去梅果庙供奉他。

今年上梅山的是许霖。

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仙人的真容了。近几十年里,一直都是月琅仙君的徒弟见子使。

每年梅镇在寒英节这天都会在梅果庙举行掣签仪式来决定这一年能进入梅山拜见仙人供奉糕饼果品接受祝福的子使。

梅镇镇中的东边建有一座梅果庙,梅果庙邻着踏雪街,今晨不多时,踏雪街街面上的雪就已经被踩的严严实实,光滑无比。

梅果庙中人头攒动,各个表情暗淡地拿着签子的镇民站在神情严肃的庙长周围,筒子里的签子已经被抽了大半。

庙长面前此刻正站了一个相貌乖俏的男孩儿待要伸手抽签。

周围的人都屏息静默全神的盯着那男孩。

庙外仍旧有人不断地来,庙墙墙头落下了一只圆滚的翠白小鸟,庙里忽然嘈杂了起来。

“我抽到了!今年是我!刘大耳!快看!”一个穿着浅青对襟锦衣的少年举着一只末端绘有一朵鲜艳梅花的签子冲着站在庙外阶下身穿月白大袖锦衣的端方少年眉飞色舞地大喊着。

“许霖,你今年好运气啊!”刘尔扬着眉毛嘴角带笑。

“大耳,你今年可没有机会了!”许霖快步走到刘尔身前台阶上扬眉插腰,好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大公鸡。“啊!真可惜!”刘尔于是脸上作出一个痛心遗憾的夸张表情来表示对他非常羡慕。

“哎哟,今年这梅花签子竟是被你这小子得了去了!”西街百药堂的掌柜刘夫人同邻店庆元坊的孙夫人刚走出庙门便对许霖调笑道。

许霖立即旋身问好敛了三分得意但仍旧眉飞色舞道,“刘大夫人,可有什么愿望?若是本少爷见了仙人倒是可以替您传达一二。”

“臭小子!你叫我什么?瞧你得意样儿,小心你的耳朵!”话音刚完刘夫人便伸手要揪许霖耳朵。

“哎哎哎,小姨母我错了!大耳救我!”许霖灵活地躲过刘夫人快步踩下台阶闪到刘尔身后。

“母亲,快来打他”刘尔笑着上前抬手扶刘夫人走下台阶。

“这是在闹什么?”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许霖闻言在心里暗道,听声音许是赵夫人来了。

转头一看果然是赵夫人,赵夫人自街东来,身旁还伴着一位身穿荷粉色褶缎裙外披兔毛素面短披风的年轻少女。

“赵夫人,赵小姐”许霖侧脸朝刘尔眨了眨眼睛赶紧转身走了几步向刚来的二人笑着问礼。

“听说今年是你掣到了签,真是好运气。”赵夫人年近四十却面容十分年轻只有脸上眼角处有着几道细纹,此时正微笑着看向许霖。

赵小姐也不过十几岁,此时正抬着头好奇地瞧着许霖。

“是。”许霖笑答,语调里有压不住的开心。

身后刘尔扶着刘夫人也走了过来。

“这小子都快嘚瑟上天了!你来的晚,可是没瞧见他刚开始那股子得瑟劲儿。”刘夫人身穿狐毛黑色缂裘一双眉眼带了三分严厉,鹅蛋脸上带着笑说道。

“赵夫人,赵小姐。”样貌并不太像母亲而更多相像父亲的刘尔在母亲身旁站定向二人微笑说。

“是啊,是啊,幸亏你来了,不然许霖的耳朵可要被秀英揪下来了”孙夫人眉眼弯弯笑着在刘夫人身旁挪揄说。

“是吗,这孩子还是老样子。你也是。”赵夫人眉眼温和地笑着点点头。

赵小姐又抬头瞧了瞧刘尔,二人不成想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对视赵小姐就低了低头在赵夫人身边抿着嘴偷笑。

几人正寒暄着,庙长身边的小童小心地踩着阶走到了众人身旁合手道:“刘夫人、赵夫人、孙夫人好。”

又侧身向着许霖一板一眼地说:“许公子快些回去准备吧,不要误了开山的时辰。”

闻言刘夫人又快速向许霖嘱咐了几句话便放他同刘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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