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了看沈柏玉的脸，果然不是他日思夜想，恨得咬牙切齿的那张脸。
他顿时一脸颓丧，“对不住，是我搞错了。”
小桃闻言，破口大骂，气愤不已，“什么人啊，学别人做杀手刺杀，连人都没搞清楚。
沉珂郡主今年三十有余，我家小姐年不过十五，看着像吗？
沉珂郡主出入都有带刀侍卫，再看看我们小姐，这里都是镖师和家族护卫，这你都分不清？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黑衣人顿时脸更红了。
“好了，小桃，这人来路不明，又险些要了我们的命，劳烦李头带下去，好好关押起来，明早看是再审，还是报官。”
“是！”镖师李头抱了抱拳，随后押着黑衣男子下去了。
整个屋子再次恢复了平静。
客栈的小二听到动静，上楼询问情况。
小桃安排给沈柏玉重新换了个房间，铺好床，重新洗漱，喝了安神茶以后，沈柏玉这才再次睡下。
次日，雨停风歇。
沈柏玉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昨晚心慌的感觉，已经下去了不少。
沈柏玉被丫鬟小桃，小橘伺候着起身洗漱，用过早点，梳洗之后，才开始想起昨晚的黑衣男子。
“李头，把人带上来吧！”
李头点头，瞬间带了两人跪倒在沈柏玉面前。
“怎么有两个？”
李头抱拳，“禀告小姐，这孩子也是我们昨晚在客栈附近抓到的。
大半夜的，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在小姐窗子外张望。
我们唯恐是这黑衣人的同党，所以一并抓了关押了起来。
彼时小姐已经睡下了，所以没有禀告。”
沈柏玉点点头。
沈长河安排的这队镖师，行走江湖的经验丰富，她非常放心。
是以，昨天的情景她并不害怕。
自穿越过来以后，沈柏玉就知道了身边人上辈子的结局，所以提前让小桃和小橘，跟着府里的护卫师傅，学了些真本事。
寻常两三个男子，根本近不得沈柏玉的身。
更别说，镖师和护卫们随时都在巡视着。有任何情况，短时间，就可以很快赶过来。
所以她昨晚遇到袭击，丝毫不慌。
只要小桃和小橘能和来人过上几招，就可以撑到护卫和镖师来临。
沈柏玉喝着茶，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幽幽开口，“你们是选择说实话呢，还是我直接报官呢？”
半大小子率先开口，“小姐，小姐，是我啊，我们在营州的粮铺见过的。
我知道小姐是好人，想跟着小姐报答恩情的，因此一路从营州跟了过来，昨晚小姐窗户边的石子儿就是我丢的。我对天发誓，我没有任何恶意的。”
沈柏玉这才正眼看了看，果然是之前在粮铺门口，被她撞见偷米，又被她放了的半大小子。
“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柏玉很是奇怪，“我记得陈掌柜说过，你家境贫寒，经常吃不饱饭，才会总去粮铺偷盗。
他怜惜你命不好，才每每对你的偷盗行为睁只眼，闭只眼，怎么现在有了便宜的菌子和洋芋，你们还是吃不饱饭吗？”
半大小子立刻磕了个头，“正是小姐的洋芋价格便宜，养活了我的母亲。
现在她每天吃饱了，力气足，身体大好，已经跟着陈掌柜学习种植洋芋了。
我听从母亲的命令，来结草衔环的报答小姐对我家的恩情。
一路上，我跟着小姐的车队，不敢贸然打扰。昨晚，看到有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就想着丢一些小石子给小姐示警，也算是报答大恩。”
半大小子再次磕了磕头，“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小姐若是不相信，可以给陈掌柜传书一封，看看我所言是否属实。
若我有半句欺瞒，愿意被小姐打死处置。”
沈柏玉的心微微一动，她给了小桃一个眼色，瞬间，小桃意会，走出房门，放了只信鸽出去。
“李头，这孩子的话不知真假，但我怕误解了好人，就等陈掌柜的信回来再说，你先把他带下去吧。”
李头点点头，将半大小子带了下去。
“镖师们也都下去吧，这里有护卫，谅这人也翻不出天去。”
沈柏玉一声令下，镖师们齐齐退出。
此时，跪在地上的，便只有昨晚的黑衣男子了，身边是沈柏玉，沈柏玉的丫鬟，以及沈府的护卫们。
“说吧，你呢，又是什么情况？”
沈柏玉看了看黑衣男子，估摸着是白天的缘故，这男子看上去，倒有些坚毅俊朗。
黑衣男子抬起头，知道沈柏玉此时留下的都是沈家内宅信得过的人。
他定了定神，说道，“我叫莫语，乃是一个孤儿，跟着江湖上的师傅们学了些拳脚功夫。
自小父母被沉珂郡主所杀，一直想要报仇雪恨。
无奈势单力薄，一直没有机会。
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说是沉珂郡主近些日子会路过燕州。
所以一直等候在这里。
昨夜狂风骤雨，我没能看清小姐面貌，见你们人多，加上谈吐不凡，便以为是沉珂郡主来了，没想到…唉…”
沈柏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你这杀手也太不称职了，连目标都能搞错。要不是我有会武功的丫鬟在身边，加上有护卫和镖师及时赶到，怕就做了你的刀下亡魂了。”
黑衣男子再次红了脸，“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咬牙说道，“若是我真错杀了小姐，我会为小姐偿命的。”
小桃听了这话，不屑的撇撇嘴，“闭嘴吧你，我家小姐金尊玉贵，你一条贱命，赔得起吗？”
黑衣男子嗫嚅着，不好意思再开口。
沈柏玉看了看黑衣男子，颇觉得有些头痛，这男子身上背负着深仇大恨，又与皇室宗族有关，若是直接报官，男子定然没命。
可昨夜她差点死在这人手上，若是直接放走，又怕有什么隐患。
沈柏玉脑子里飞速转动着，“你和沉珂郡主有仇，我与你却无仇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若是报官，恐你性命不保，若是放了你，我又怕有隐患。
你和我沈家有过接触，未来再次刺杀沉珂郡主，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攀污我沈家。
到时候，我们可真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这样吧，你写个卖身契，卖身于我沈家，为我卖命十年，供我差使，沉珂郡主的仇，我来替你报。”
“此话当真？”
黑衣男子眼睛放出了光芒，他万万没想到，沈柏玉会让他卖身为奴，还要帮他报仇。
关押了一夜，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昨晚他差点误杀了苏杭巨富之女，沈家大小姐沈柏玉。
原本他还在惶恐，今日可能会被沈家扭送官府，和他死去的爹娘见面。
未想到峰回路转，沈柏玉居然愿意收他为奴，为他报仇？！
沈柏玉点点头，“沉珂郡主与我也有旧怨，帮你其实也是帮我自己。
况且，如今你和我沈家有了接触，就算我不帮你，也难以和你脱离干系了，不如干脆就坐实了这层关系。”
说到这里，沈柏玉顿了顿，“不过你最好想清楚，卖身为奴之后，一切行动都要听我指挥，包括你的灭门之仇，也要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行动。
沉珂郡主毕竟是皇室宗亲，你贸然行事，会害死沈家，还有你自己，若是被我知晓，不用等沉珂郡主上门，我会直接先发落了你。”
沈柏玉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所幸身边只有她的贴身丫鬟和签了死契的护卫，众人就算知道沈柏玉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也并不会传出去。
在大夏朝百姓的心中，沉珂郡主的名声可以说，臭到极点。
人人都想看着这个郡主倒霉，更有甚者，年年扎小人，明里暗里，诅咒这个郡主早日暴毙身亡。
沉珂郡主本是雪阳长公主所生，是当今皇帝轩辕立的侄女，自小长在宫中，养的性格暴戾，飞扬跋扈。
小时候时常在大街上纵马伤人，长大了时不时的在朝廷里买卖官职，行事十分放荡不羁。
御史言官们参她的折子数不胜数，但都被皇帝压了下来。
原因也很简单，明面上，皇帝对外说，是沉珂郡主不懂事，他作为舅舅，会好好调教。
暗地里，懂内情的都看了出来，皇帝需要一把刀。
这把刀由沉珂郡主来担任，最好不过。
凭借这把刀，皇帝困住了当今的宰相之家，让他们最有天赋的儿子尚了郡主，仕途暂时受阻。
也是凭借这把刀，皇帝借沉珂郡主的手，杀了不少人，拔出了盘根错节的不少势力。
明面上，这些事，都是沉珂郡主做的。
实际上，背后若说没有皇帝的授意，沈柏玉是绝对不相信的。
包括沈家上辈子的事情，若说没有皇室的手笔，怎么最后沈家家财大部分都进了国库呢？
沈柏玉嘱咐小桃，拿出了卖身契，黑衣男子立刻签了字。
随后，他缓缓跪下磕头，“莫语愿为小姐效劳。”
沈柏玉点点头，“起来吧，莫语，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护卫了，你放心，你的仇，我会记在心上的。
希望你以后，用忠诚来回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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