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胡尔西的人全部退去，柳颜书让沈柏玉立刻收拾东西。
“我们要尽快赶回去，这里，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
柳颜书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但沈柏玉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柳颜书上了马车。
曲镖头早早的在马车外等候着了。
驾着马车，几人一路狂奔。
到了最开始的小镇时，沈柏玉听到不少凌乱的马蹄声。
曲镖头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柳大人，追来了。”
风声呼啸而过。
沈柏玉感觉马车晃了几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好几下。
“他们在放箭！”
柳颜书冷静的开口，“曲镖头，麻烦你了，继续往前，不要恋战。”
“是！”
马车的速度更快了。
沈柏玉这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柳颜书要买马，买马车。
现在他们马车前面用的是第戎国纯种的马。
通体漆黑，又高又壮。
跑起来，一日千里，不是梦。
身后马蹄嘈杂追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沈柏玉感觉自己的心都提了起来。
但身边的柳颜书十分冷静，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抖。
感受到沈柏玉的害怕，柳颜书伸出了手，安抚性的搂着她的腰。
“别怕，玉儿，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一点寒光闪过，一根箭矢钉在了马车上。
箭矢穿透了马车的板子，露出了尖尖的头。
沈柏玉还没来得及尖叫，柳颜书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
她第一次觉得柳颜书的声音听起来，冷酷又危险。
马儿还在跑着。
“大人，城门在眼前了，不过此时是宵禁时间，城门紧闭，没有开门。”
柳颜书从袖子里递了个东西出去。
“喊人！”
曲镖头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柳大人回营州了，请放行！”
沈柏玉听到他重复了三遍。
马车的速度再次从慢变快。
身后追逐的声音变慢了。
城门打开了，柳颜书撩起马车的帘子，一圈圈火光在城门口的上上下下亮了起来。
身后追逐的声音停了下来。
沈柏玉听到驻军喊着。
“柳大人回城，他人止步，违令者死！”
“柳大人回城，他人止步，违令者死！”
“柳大人回城，他人止步，违令者死！”
沈柏玉睁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驻扎在营州的守卫军。
大夏王朝的军队。
是由那位在朝堂上战功赫赫的杨将军负责训练的军队。
城门大开，马车终于进了营州地界。
“好了，玉儿，一切都好了，我们回到营州了。”
沈柏玉点点头，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柏玉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一切。
大丫鬟小桃和小橘看见她醒了，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两个丫鬟给她打水梳洗，按摩四肢。
沈柏玉在一阵揉捏的酸痛中，终于把心落到了肚子里。
“老爷呢？有人看见老爷了吗？曲镖头呢，一切平安吗？”
小桃给她捏着肩膀说道，“夫人别担心，老爷和曲镖头都已经顺利到达，一个时辰前，老爷送了夫人回来，然后就和曲镖头一起去城门对敌去了。”
“对敌？”
沈柏玉想起马车后追逐的那些人，毫无疑问，那肯定是第戎国的人。
是胡尔西，还是胡尔蒙？
“是呀！”小橘给她捏着脚，酸胀的感觉从脚肚子传来。
“老爷还有杨将军，直接都把敌人打退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沈柏玉更加放心了。
“应该再过一会儿，老爷就会回来了。夫人，你这次去第戎，实在是太受罪了，我感觉你的腰都清减了好多，衣服穿着都不合身了。”
看着小橘心疼的眼神，沈柏玉笑道，“我们是去敌国卧底，打探消息，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又不是去吃喝玩乐，瘦点就瘦点吧，左右我不用减肥了。”
沈柏玉俏皮的话语，瞬间让两个大丫鬟笑出了声。
整个屋子，一片安静祥和。
用过了晚膳，柳颜书终于带着一身寒霜回来了。
他先吃了碗汤面，去了去寒气。
随后，便去沐浴更衣，进了暖和的卧房。
沈柏玉正心不在焉的看着书。
一看到他进屋，眼睛瞬间亮若星辰。
“夫君回来啦！一切还顺利吗？”
柳颜书见她精神还好，没有被这一路的颠簸和追杀吓到，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大手覆上她莹润的眼，随即大拇指划过她的红唇。
红润润的嘴唇，莹白的牙齿，里面隐约还可以见到粉红色的小舌头。
柳颜书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冲动。
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这么美丽。
美丽到让人想犯罪。
柳颜书正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
沈柏玉冷不丁的偏了偏头，红唇亲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一股酥麻的电流，自他被亲吻的地方一路窜到了心里。
“夫君，你没受伤吧？城门那边是什么情况啊，快给我讲一讲。”
柳颜书克制着心里翻腾的**，坐在了床边。
“玉儿可还记得我们在第一个城镇落脚之时的情景？”
沈柏玉点点头。
“我本来是打算在那个小镇多呆几日，看看情况，没想到当天晚上我们就被第戎国的小贼盯上了，放了迷烟进屋，你被迷倒了，我因为在沐浴，所以才没有晕倒。也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让曲镖头跟着我们，那两个小贼，已经被曲镖头处理了，背后指使的人，正是胡尔蒙。”
沈柏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柳颜书继续说道，“我不知是暴露了身份，还是只是偶然遇到了胡尔蒙打劫。
所以，当天晚上之后，我就知道小镇已经不安全了。
为了达成目标，我只好带着你前往湖城，没想到善奇也比预想的来的早了几日，在湖城，我才知道，善奇一直致力于教会第戎国的人如何种植庄稼，如何蓄养牲畜，还有那些丝绸和茶叶，并不是从我们大夏国直接购买的，而是善奇辗转从其他国家的商人那里买来的。因此，我觉得，谈判迫在眉睫。”
沈柏玉再次点点头，呆呆的样子看的柳颜书笑了。
“再到后来，你就知道了，我们找了善奇，如愿等到了胡尔西，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胡尔蒙的部落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我们的消息，因为害怕我们和胡尔西联盟，所以想要直接生擒我们，还好曲镖头胆子大，驾车平稳，我们才能紧赶慢赶的回到城里。恰好也是我和杨将军商量好的时间。”
沈柏玉长叹了一口气。
柳颜书摸了摸她的背，将沈柏玉搂在怀里。
“可怜玉儿，跟着我吃苦了，第戎国的兵力和我们差别悬殊，所以你可以放心，营州城里是绝对安全的。”
“我知道。”沈柏玉说道，“我只是在想，胡尔蒙对我们的追杀这件事，到底有没有胡尔西的手笔。”
柳颜书一愣，沈柏玉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们的谈判中，有说关于胡尔蒙那个部落的处理，也许是胡尔西想要借刀杀人，也许是胡尔西不小心走漏了消息，也许是胡尔蒙早早的都在关注胡尔西的所有动态，无论是哪个原因，都不是个好兆头。”
柳颜书点点头，心里对沈柏玉更加欣赏。
沈柏玉见他没有反驳，继续说道，“不过，无论是哪种原因，胡尔西肯定不希望我们死，因为一旦我们死了，和他的谈判条件就真成了空中楼阁了，所以我倾向于胡尔蒙安插了暗探，在胡尔西的军队里，而且这个暗探的地位还不低，否则不可能传递消息这么快。”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胡尔西计算好了我们不会死在胡尔蒙的手里，我们只是他抓暗探放出去的诱饵。”
沈柏玉说完，沉默了片刻。
越想越觉得，胡尔西这个人深不可测。
这架空朝代的人，也并不像沈柏玉想象的，那么无知。
“无论是胡尔西，还是胡尔蒙，都不会影响我们这次在第戎的收获。我已经把这次在第戎的所见所闻，还有我们和第戎国的谈判，尽数写在了奏折上，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接下来只看皇上怎么想了。”
沈柏玉叹了口气，“只怕朝堂上，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十天后，沈柏玉再次收到了冯西传递过来的信息。
自从上次在京城，和冯西聊过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形成了一种很默契的关系。
沈柏玉定时为他提供一些钱财，作为孝敬。
冯西这人也知恩图报，每次会尽量为她传递一些有用的信息。
沈柏玉觉得，这钱花的不亏。
一点点蝇头小利，却可以得到最新的一手宫内的动态。
沈柏玉收起了纸条，看着它在火舌中化为灰烬。
心里再次有了底。
“小橘，我让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小橘在一边为沈柏玉梳头，说道，“已经都安排好了，曲镖头都选好了人，训练了足足一月有余了。”
沈柏玉点点头，起身前往书房。
柳颜书正在书房里，看着书。
沈柏玉看了看，他手上的是一本兵书。
“夫人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沈柏玉发现，这人不同的时候，总是会对她有不同的称呼。
有时候是玉儿，有时候是娘子，有时候是夫人。
不同的称呼，也代表了他不同的情绪。
譬如此时，他是正经的，严肃的，甚至可以说，是凛然不可侵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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