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欠你个人情

霍俨斟酒的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连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知道。”

云霄微微一笑:“二十年前,这在江湖上也是一桩大事。”

二十年前,正值年少气盛的霍俨初入江湖,凭借一把凤翎刀挑战过当时许多大名鼎鼎的侠客,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与当时江南赫赫有名的金错刀传人江明月的望月楼一战,二人大战一天一夜,最终江明月在第三百二十七招惜败。此战之后,江明月盛情邀请霍俨在江南小住,二人白日切磋比刀,研习刀法,夜晚踏月听风,把酒言欢。

霍俨就是在江南的温柔乡里邂逅了年轻貌美的花独幽与觅幽香姐妹俩,彼时她们还尚未成为名动江湖的江北二幽,只是百花宫里两朵娇柔妩媚的月季,美得摄人心魄。

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与俏丽佳人的传奇相遇,便如传奇一般诗情画意地展开。

三人在柔情似水的江南,或是抚琴舞刀,或是游船涉水,床笫之间也是鱼水欢浓,好不逍遥快活。

然而,传奇之所以称为传奇,就是因为它如烟火般绚烂而短暂。

诗情画意的生活虽然闲适,却也极易腐蚀一个英雄的刀刃,渐渐地,霍俨开始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整日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刀里。

风流浪子忽然转性,变成了个清心寡欲、一心事佛的小和尚,二幽心中很是不悦,几次三番的引诱就像是对牛弹琴。

向来被人宠在手心的二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一气之下,便一把火焚毁了霍俨所有的刀谱。

刀谱于习武之人而言重过自身性命,霍俨心中着实气恼,但深知是自己对不住二人在先,于是,默默收拾行囊住到了偏院,闭门重修刀谱。

半年后,霍俨收到了一封战书,邀他前往雁门关试刀,他欲同二幽辞别,才发现二人早已离去,桌上的灰烬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霍俨只好独自前往塞北赴约。这一战,他身受重伤,昏迷整整三个月才苏醒,在边塞养伤期间,收到霍家家主病重的消息,又急急拖着一副残躯赶回家中,为了霍父最后的心愿,他接受家里安排的亲事,娶了当地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

新进门的霍少夫人贤淑能干,霍老爷去世后接手了霍家,把霍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一面操持霍老爷的丧事,一面衣不解带地照顾霍俨,霍俨素来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渐渐对霍夫人动了心。

一年后,二人有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江北二幽不知从何处听得消息,趁着霍俨外出送镖,闯入霍家,砍了霍夫人的头颅悬于大门上,若非奶娘机灵带着襁褓中的霍昭然逃跑,他也难逃一劫。

鸿雁镖局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扬言杀入百花宫斩了江北二幽为霍夫人报仇血恨,但都被霍俨压了下来。十八年来,鸿雁镖局与百花宫虽没有正面冲突,小摩擦却是从不间断,也算成了宿敌。

“江北二幽闭关五年,武功怕是精进不少,霍镖头可有应对之策?”云霄真心实意地关切问道,她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三年,和江北二幽从未交手过,不知二人深浅,不好妄言,且“问天门不涉江湖恩怨之争”的规矩还是她定的,更何况这三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又怎是她一个外来人能评判的?

“都是年轻时不懂事惹得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霍俨一副不想再谈论此话题的样子,话锋一转,道,“极渊毒瘴弥漫,凶险异常,你纵然武艺高强,可是眼睛看不见,要如何进去?”

云霄:“万器宗这次试炼的兵器里有一把刀,名为星晖,刀柄末端镶嵌了能避毒醒神的清络珠,我打算先拿到手。”

鸿雁镖局成名百年,在江湖上是颇有威望,自然也收到了万器宗的英雄帖,对试兵大会上的兵器略有了解,霍俨面露惊奇,道:“听说这把刀是唐老宗主以天外陨铁所铸,坚韧无比,仅刀柄就锻造了九九八十一天,可称江湖第一刀,我天阙虽不如西域十六国热衷刀法,不过,修习刀法的人也不少,江南江家,青州燕家,禹州穆家,都有刀法精湛的后辈,他们想必也来参加大会求取一柄好刀,擂台比试,天下英豪为证,最终的赢家才能带走兵器,你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出手?”

“哪能,”云霄笑了下,“安排了其他人。”

“真是可惜。”

霍俨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不过还是有些遗憾,他站起身,对云霄说道:“你等着,我给你拿个东西。”

不多时,霍俨便拿着一个盒子回来了,云霄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但她经常在各种密室密道中穿梭,习惯了其中灰尘混着潮湿的气味,霍俨刚一坐下,她便敏锐地嗅到他身上沾染上了与盒子上一样的淡淡的霉味儿,想来是刚从某间密室里出来。

霍俨打开盒子,一张羊皮地图卷轴赫然出现,他拿起地图摊开,推到云霄面前:“我霍家曾祖六十年前曾意外同一群南疆土著进入了极渊,但最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这是他凭记忆画下的地图,六十年过去,山川风貌或有极大变化,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你拿去研究研究。”

极渊位于南疆十万大山深处,雨水充沛,林子茂密,终年不见阳光,是以毒瘴弥漫,毒虫猛兽极多,素有“有进无出”的恶名,曾有不怕死的采药人、江湖豪客、官府能人等一批又一批人前往探索,但都没人能活着出来,渐渐地,极渊就成为了人们眼中既恐怖又神秘的存在。

云霄也曾陆续派人前往,可惜派去的人至今了无音讯,这次她去极渊既是寻药,也是寻人。

云霄怔忪片刻,没有伸手去接:“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给我了?”

“霍某也想知道极渊里究竟有什么。”霍俨满是不在意,好像送出去的不是世间罕有的地图,而是路边随手买来的话本子,“这是羊皮卷,你修炼了天眼心诀,应该可以看到上面标注的路线。”

所谓天眼心诀不过是一种能感知周围活物的武功心法,可透过皮肉看到物体最原始的本质,通俗点来说,就是只能看到一堆活动的骨架子,那画面真是十分之惊悚,若非必要,云霄不会轻易使用这门功法。

“天眼心诀看不了,不过,倒是有其他方法。”云霄微微一笑,这才伸手接过地图,还不忘补上一句:“欠你个人情。”

霍俨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和凌家那两个孩子在一块儿?”

“碰巧遇上,正好他们也去万器宗。”云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霍俨笑道:“还以为你是因为凌家那小子是神医传人,要和他们去神医谷呢。”

“原本倒是有这个想法,毕竟灵澈大师云游四海行踪不定,万一我此行有幸采到灵药,那也得找个会用的大夫给我瞧瞧,总不能直接吃了。”云霄顿了下,“不过现在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霍俨:“哦?怎么说?”

云霄一字一顿道:“有人怕是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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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深山夕照
连载中藏溪成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