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李若松决定启程了。
“夫人呢?”
“夫人派人来,说有些不舒服,去不了了。”
李若松满意的点点头。“我们走吧。”
快走到门口,环儿去牵马去了,他三弟还没来,留下李若松一个后,他的心有些空落落的。他先环顾四周。
这是他的家,他要守护的地方。这里住的人是他的家人,是他一心守护的人。他承认自己很自私,他看得出宋应元眼中对张元容的爱意,他自认这绝对超过他对张元容的爱。但谁让张元容是他的妻子呢,他不容他人窥探。就算他明显已经不爱了。
吸了口气后,他嘴角微笑地翘起,他很满意张元容的态度,理由也找得很好。不愧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要是秦慕琅定是吵着闹着要去的。
想到秦慕琅,他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父亲是个老派人,他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媳去抛头露面,何况这还是阁老的女儿。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的向内院走。环儿已经牵马过来,“大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若松并不答,走得更加快。当他来到她的屋子,推开那扇已经没有铁链捆着的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看向屋内,她不在。
他四下去找,可惜屋子太小,实在藏不住人。他大吼:“谁把她放了,是谁。”
屋外一众仆人被吓到了,一个稍有些头脸的扒在门口道:“昨夜老爷放的。”
果然是她。
……
当宋应元忘情地喊出元容两字时,李若松的拳头就已经紧紧握起。
但是当他看见那个背影时,他的拳头又松了,眼睛却睁大了。这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
此刻李若松已经谈不上理智了,他大步流星的上前,一下子便把在前面的宋应元撞到一边。用他那铁钳一般的手一把扯住窗前的女子,二话不说把她往外拽。
“放开我,快放开我。”
秦慕琅被她拖拽着,用尽全力挣扎。但李若松都没回头看她,只知道死死的拽着她。秦慕琅实在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拖出门了。她没有办法,只得张口猛地咬住那拽着她的手,李若松吃疼,终于松开了她。
见那个如铁的钳子终于松了,秦慕琅转了转已经被抓红了的手腕,头也没回得转身回到屋内。
李三爷这戏终于看懂了,他一把拉过李若松,低声道:“是父亲让她来的。不要。”
这话秦慕琅听见了,她理了理衣服后回头又狠狠的瞪了李若松一眼,盈盈的走向宋应元。
宋应元见那女子居然是秦慕琅已经失望透顶。再见她和李若松拉拉扯扯,早已失了耐心。对秦慕琅道:“秦姑娘,你还是和他回去吧。我约李将军来此乃是有要事要商,不是来此花前月下的。你不方便在此。”
他这逐客令一下让秦慕琅有些尴尬。李若松立刻过来扯她,愠色道:“还不快走。”
秦慕琅脸皮薄,本来还真要走,但被李若松这么一拉,她气头上来了,偏不走了。
“宋大人,我也不是来花前月下的,我是来救大明的。”
她这话一说,宋应元觉得李家传她有疯病可真没说错,转头懒得理她。
这下其实更尴尬了,连李三爷都给她使颜色,让她走了。
秦慕琅心下都急哭了,但面色还是倔强,“我知大人心急如焚,一心救国,但这局棋你已经下错几步,后面不能再错了。”
宋应元终于回头看了看她。但一看到她那张脸,立刻想起火牛阵的耻辱,怒斥道:“你一女子懂什么?”
这话其实话不难回答,台词秦慕琅早就想好了。但她突然改主意了,走到李若松面前,伸出手臂,想揽他的脖子,显出一副亲热旖旎的状态。
李若松虽平时见惯了她荒唐,但见她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大胆,还是本能地退了一步。纵见惯了风月场的李三爷也看不下去,掩面转过头去。
秦慕琅见李若松后退,自己伸出的手臂居然没勾到,在空气中扑了空。气得踩了他一脚道:“是,我一女子,还是一妾室。懂得不多,你也看到了,我最擅长讨夫君欢心。这点我比张元容可强多了。”
宋应元一听她居然和张元容比这个,气得眉毛胡子乱翘,狠狠瞪了她一眼。
见他瞪,秦慕琅十分满意,索性用手抚上李若松胸膛,急的李若松立刻抓住她的手。
秦慕琅见他如此不配合,更气,朝她直瞪眼。但仍继续道:“当然张元容是正室夫人,她根本不必刻意讨好,她要做的是被肯定和尊重。为此,她不能如我般主动讨好,会被人轻视。”
宋应元听她还在不停地提张元容,眉头紧锁,“不知你在胡说什么?”
“宋大人,我们于新济国,是何关系?”
“是其君父。”
“君父”秦慕琅重复着这两个字。“妾有妾的样子,夫人有夫人的台面,既然是其君父,自该有君父的威仪。否则失了体统,丢了颜面。别说日桑国嚣张气焰更盛,就连新济国也会轻视、倒戈,不是吗?”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让屋内的三个男人疑惑地看着她。
秦慕琅趁机踩了一脚发呆的李若松后,稳稳的坐下道:“什么人做什么位子,该有什么样子。宋大人,你代表着大明,本该拿出君父的模样。可你,遇事慌不择路,行事乖张促狭,让祖将军仓促行军。败了不说,失了大明的君父的颜面。让这场浩大的远征从刚开始便失了先机,失了□□的军威。陛下因怕不祥,不愿临阵换将。但你的过失,世人看在眼里,史官记载在册,你等着千秋骂名吧。”
她说完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檀香扇子,开始悠闲地扇了起来。
李若松第一个听懂,也懂了她之前的表演,立刻到她左边位子坐下。桌面下,他用手拉她,本想在宋应元面前再亲密点,给姓宋的再来些视觉冲击。但秦慕琅桌子下把他推得远远的,转脸不再看他。
李三爷也觉得这气撒得好,也一屁股坐下,特意坐在秦慕琅右边。在桌子底下给了她一个大拇指。秦慕琅用扇子掩了面,朝他笑了笑。
这边三人已经坐定,齐刷刷的看向宋应元。
他刚刚被人骂得一箭穿心,如今被这三人这番看着。心情烦躁至极,双臂支撑着桌子,道:“什么时候军国大事轮到你这等女子置喙了?还什么千秋骂名。你是在辱骂朝廷命官吗?”
宋应元这话说完,秦慕琅的扇子停住了。但一双温热的手从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稳住了她差点发抖的身体。她转头看向手的主人——李若松,嘴角抽了抽,还是嗔怪他,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但手却没有抽离,还是任他握着。他的温暖,让她有了底气。
“宋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别想用这些罪名吓我。我哥哥还在天牢关着呢,大不了去陪他,也好团聚。我们在天牢等着你。哦,不对,你败了是去镇抚司,那边可比天牢惨。”
宋应元明显抖了一下,他开始起身向门口走去。“我本真心实意来和你们李家探讨国事,你们居然让这个女人来搅局。李将军的意思我懂了,是我会错意了,我还以为李将军愿意为国效力。看来是我看错了。”
李若松和李三爷都站了起来,秦慕琅一把拉住了李若松,朝他摇头。李若松想掰开她的手,低声唤道:“听话,松开。”
秦慕琅是听话的,她猛地一松,随即站起,朝门口道:“宋大人,其实你不必来的。你的初心没变,你还是坚持仰赖南兵,对吧?你还是觉得应该用步兵,对吧?我听说你已经调集南边的将领和兵力北上了,何苦耍着这两个兄弟玩呢?”
这话一出,连已经追到门口的李三爷都愣住了。
宋应元却笑了,自己走回了房间。见他回来,李若松明白秦慕琅没有猜错,他果然不愿用他。心下苦笑,也就不再起身了。
“不管这次谁挂帅,都会在辽阳集结,免不了叨扰李家。李将军,请见谅。”
李三爷气得重重的坐回自己原来的位子。手臂按住桌面之时,木桌仿佛已经承受不住,咔咔作响。
秦慕琅见形式剑拔弩张,起身去取了茶壶。先给李若松和李三爷斟好了茶。然后走到主位,也斟了一杯。
“宋大人过来坐,就算叨扰,我们是不是也该谈谈。”
宋应元脸色铁青地坐下,见她站在一旁,将她刚倒的茶水向着她身旁泼去。
茶水落了一点在她裙角上,李若松见了,气的站了起来。
秦慕琅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缓缓地走来,不依不饶地给宋应元斟茶。
宋应元故意用手盖住茶杯,躲过了她盛情的茶水,“不必了。”
秦慕琅并不生气,慢声细语道:“宋大人,茶水泼出去了,收不回来,你调令自然也是覆水难收。他们尚在路上,可这火却被点燃,恐怕这远水是救不了这近火了。”
“大人难道打算投身火海,以谢天下吗?”
她这话说得太过隐晦,宋应元却听懂了,他的手慢慢松开,露出了杯子。
秦慕琅趁机倒入浓浓的茶水,然后向他面前推了推。
“宋大人,我虽女子但也是大明的子民,明白大人此刻的难处。但大人若想有人与你同舟共济,是不是也得推心置腹些?”
秦慕琅这哑谜打得宋应元,低头不语,许久,他把茶水一饮而尽,道:“昨日得报,日桑国部分部队已经抵达我国边陲,现在可能已经进攻金真部。”
此言一出,李若松终于明白这场鸿门宴的目的。也开始渐渐明白秦慕琅的哑谜。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弟弟,发现他居然面色如常。
原来只有他一无所知,原来他只是个棋子,而对弈搏杀的居然是宋应元和秦慕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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