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紫禁城,一封密奏被急急的摆上了皇帝的御案。
年轻的皇帝匆匆打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立刻朝外喊:“把张掌印喊来。”
小内监闻言刚要迈步急走,皇帝似乎又想起什么,“不,把内阁全都给我叫来。”
……
把秦慕琅抱上马车后,李若松犹豫了一下。环儿已经把马牵到他面前了。他朝马车看了看,只见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出了马车,拽了他一下。
这一幕被三爷看到了,他笑道:“去吧,她等着你呢。”
马车里黑黑的,他并未寻着她。但很快就有人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这个问题是关键的,但蒙住眼睛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本就看不见,这一说反而暴露了。这一刻李若松觉得还是秦慕琅傻的可爱。他握着她的双手,一把抓过她,把她抱住怀里。
“早就认出来了,否则怎么会去亲你。就是现在反而看不见你了。”
秦慕琅用手点了点李若松的鼻子后,抽身去掀马车的布帘。被她这么一掀,一束月色如银色的细沙撒向马车,把里面的两人照得通透。
李若松一把又把她抱过来,“你这样把窗子开着,外面人把我们看个清清楚楚的。”
李若松本以为他这么一说,她定会害羞地挣脱了去。却见她顺势躺到了他的怀里,“我就要你这么抱着我,让他们看好了。”
这的确是他爱的人,坦荡得让他都害怕。
怀里的小妖精突然问:“你认识努尔金吗?”
李若松浑身血脉为之一滞,好不容易调匀了呼吸道:“建州金真部的首领,见过这个人。”
秦慕琅抬眼去看他,一眼便看透了他。但她什么也没说,依旧躺回他怀里,“下次见,你定要杀了他,不可手软。”
李若松身子终于绷不住了,他索性握紧起她的双肩,正视她道:“为什么?”
他这激烈的态度暴露了一切,让秦慕琅看透了一切。
“狼养的太大,只会伤了自己。”秦慕琅正色道。
秦慕琅说完后,又躺回原来的位置,只是这个胸膛变得冰冷。秦慕琅索性抱住他,她想用她自己的体温温暖这个冰冷的权势机器。
在秦慕琅看来,这本该甜腻的相见已经毁了,但她没想到他们之间还能更冷些。
黑暗中许久才传来他颤抖的询问:“原来你也恨我?”
被猛地这么一问,秦慕琅先是愣住了。很快明白他指刚刚宴席上要先杀他的台词。她本想说这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但一种倔强让她含泪冷冷道:“我必须恨你,这是她的身体,我若连这个都不能和她共情,我如何驱使她的身体。”
慢慢的秦慕琅被李若松推开了些,她现在连冰冷也感觉不到了。借着月色看向他,苍白而消瘦的脸让她心痛,她忍不住用手去摸。可还未触及,泪水还是先行一步,滴滴落下。
秦慕琅背对着车窗,月光从她身后轻抚,让她的脖颈曲线透亮,脸却完全看不清楚。
李若松把她推开些后,本想看清她的态度,却发现事与愿违。他气得刚想转过身,却发现,她脸上坠落了什么,被月光捕捉,在黑暗里闪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去接过,却湿了手掌。又一滴落下,却落到了他的心上,让他心痛的把她再次揽入怀里。
这下他看清了,她已经哭得没了样子。
秦慕琅见他终于揽住自己,肆意的在怀里捶打着他。
他的心怎受得了如此折磨,立刻败下阵来道:“努尔金,他是我们家的最后一枚棋子。因为有他,我们家族才存活至今。”
这话让秦慕琅停了怕打,安静了下来,“你知道戚将军吧,前些年他死了,死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最后都没人敢给他收尸。你希望我是这幅下场吗?”
“他那么大的功劳?”
“是呀,连你都知道他那么大的功劳,却因站错了队伍,落得个被清洗,落得个如此下场。帝国从来不缺为他平乱平叛的将领,纵你有泼天的功劳,也抵不过拥兵自重的猜忌。”
秦慕琅开始懂了。
“只要他在我们手里,我们便可让帝国依仗我们,离不开我们。我们的家族便可存续下去。”
这些道理秦慕琅懂,她只是可怜眼前的人,若没有豢养努尔金。他的功勋本可名垂千载,但就因为这个诟病,让他彪炳史册的成就蒙了灰尘。
她怜惜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千载之后,这会因为这些被人诟病的。”
李若松笑了,“我哪里管得着千载之后,我只管眼下这个家,我只管你。只要能保护好你们,就算千古骂名,我什么都不在乎。”
秦慕琅听了,虽心下暖暖的,但还是觉得太过荒唐,气的捶了他胸口一拳。
李若松故意摸了摸被捶的的地方道:“好疼呀,不信你摸摸。”
秦慕琅自然知道这是他撒娇,又去同一处给了他一掌,还顺势摸了一把。
李若松笑了,把她抱紧了些,“我答应你,若这次远征成功,我得到了足以保住我家族的承诺,我会找机会灭了他的。屠狼,我从来不手软。”
秦慕琅虽明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番道理,但她觉得此番他尚且愿意骗她,还是爱她的。便主动去搂他的脖子,献上自己的热吻。
被这番勾引李若松怎能不上钩。粗重的呼吸交换娇喘的呻吟,幻化成热浪云海,抵消着秋意的寒凉。
这番宣泄后,李若松本以为秦慕琅会像以前一般黏腻的贴身过来。却发现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他不解的拉了她,她气鼓鼓的背着身子不理。许久才阴阳怪气道:“我是伺候不了你了,你只图自己快活。也不管我死活。”
被她这么一说,李若松脸一红,方才觉得刚刚是纵情任性了些,求饶道:“我错了,没收住。”
有这么一句,秦慕琅才回过神来,但她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只胳膊支着头,用尖尖的指头指着他,和他细数刚刚每一个动作的不足之处。
说得严厉而仔细,让她的听众李若松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可秦慕琅一点也不在乎听众的感受,就在听众变得怒目圆瞪,忍无可忍之时,她还来了个总结性发言,“贪多嚼不烂”。这话直接点燃李若松的火苗,要不是想着她的确身子弱,他定是要好好再教训她一番。
眼下教训不了,只能自己翻身过去,不再理她。
秦慕琅见他如此,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踹了他后腰一脚后,见他没转过来,又踹了一脚。
这下把这个高高在上的提督大人惹火了,转身过来抓她的脚。
秦慕琅怎能放过这个机会,整个人缠了去,“我看你怎么打我。”
这下李若松被她逗乐了,抱住缠着自己的美人道:“不许动,否则我真要打了。”顺势把她报了个满怀。
秦慕琅终于钻到他的怀里了,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阳光刺向熟睡的秦慕琅,把她从昨日的幻梦中拉出。她觉得身子要散架了,似乎挣扎着起身都困难。
便唤了吉娜。吉娜来了,见她如此一点都不意外,“他都扶着腰出去的,你怕是下不了床了吧。”
这话说得秦慕琅脸一红,她觉得他的腰得八成是自己踢的。但这原由羞得解释,索性躲懒不下床了。
吉娜懂她,朝她被子上盖了一块白色的东西。
“还算他有良心,这,他让人送来的。说是天气凉了,怕你再病了。”
秦慕琅伸手一摸,毛茸茸的,丝滑柔软,竟是大块白狐裘。这么好的东西,立刻让秦慕琅来了精神,“还算他有良心。”
……
没过几日,宋应元派人送信来,金真人真的开始反击了。
李若松本不想带秦慕琅去,奈何秦慕琅吵着说这个赌是自己打的,自然是要看个明白的。拗不过她的李若松只能带着她去。
高高的城楼上宋应元一袭白衣立在风中。风声呼啸凌冽,几缕长长的发丝挣脱了束缚在风中飘零,仿若神仙的丝带,勾勒出他出尘的气质。他一转头,那如上天恩赐般完美的侧颜和寒凉如冰的眼眸,让秦慕琅呼吸一窒,停住了脚步。
如果说李若松如沙漠中升起的烈日,灼热而滚烫,那么宋应元就是秋风中的月亮,静谧阴冷。
说真的,要不是宋应元实在讨厌她,秦慕琅还真愿意去做他的迷妹。
收住对这神颜的贪婪,秦慕琅缓缓走了过去。
今天她穿了一袭藕黄色夹袄湖绿色褶裙,颜色明亮却算不得出彩。这是她故意搭配的,就为了不夺她肩上这白狐裘的彩头。李若松这礼物她实在喜欢,柔软温暖,让她总是忍不住便用脸去蹭。吉娜这一天天的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再这么蹭下去,不黑,也秃了。”
秦慕琅不屑道,“又不是只有我这么穿,你看看,宋大人不也有吗?”
吉娜一看,还真是,只见宋大人胸口处似有绒绒雪白之物,但他似乎是抱在怀里,显得很是怕冷的样子。
“他也是个病秧子,和你一样。”
可当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宋大人胸中这团毛物,居然是个活物。一只浑身雪白双眼碧色的慵懒小猫。此刻它正在宋大人的怀里酣睡,宋大人那纤纤玉手正拖着它的粉色双足。
有那么一刻,秦慕琅有些羡慕它。便上前用手去摸它,雪球一般的活物很快便醒了,猛得朝着秦慕琅张开血盆大口,虎啸龙吟般威吓着,让秦慕琅立刻躲到了吉娜身后。
宋应元见此,笑了笑,“秦姑娘,我的狸奴可凶悍了,你可别招惹它。”
这话秦慕琅听进去了,很自觉的离它远了些。
眼看着城楼下李若松和李三爷已经甲胄上身,列阵以待。一位低着头的军官来到宋应元面前。
宋应元把他拉到暗处,问:“准备好了吗?”
那军官点头,然后略带一丝犹豫地向远处的吉娜和秦慕琅。
“她们呢?”
宋应元从酣睡的狸奴身下边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刃道:“她们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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