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珐琅婴啼

1926年9月15日上海霞飞路钟表行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修复台上切割出菱形光斑,苏静姝的珍珠耳坠悬在珐琅怀表上方三寸。婴孩突然在藤编提篮里啼哭,胸口的微型怀表折射出七色光晕,将墙上的《月令图》染成辐射云纹。鎏金摆钟的齿轮发出异响,掌柜的镊子停在半空:"这孩子的眼泪..."他蘸取一滴荧蓝泪珠点在铜制游丝上,锈蚀处竟显现顾明璋的字迹:"得成比目何辞死。"

穿香云纱的老妪撞响黄铜门铃,龙头杖尖的玉蝉镖直刺提篮。苏静姝旋身护住婴孩,簪头的东珠炸裂成辐射屏障,二十三道玉光在珐琅怀表表面灼出焦痕。老妪袖中飞出的银项圈触及婴孩襁褓时突然解扣,在空中拼出"愿为西南风"的字样——正是去年暮春,顾明璋握着她手指在教会医院玻璃窗上写过的残句。

"顾家嫡脉的魂果然在这孽种身上!"老妪的翡翠扳指裂成齑粉。苏静姝抓起修复台上的铀液瓶泼向橱窗,强光中浮现顾明璋的虚影。他玉化的手指穿透玻璃,在暴起的荧光里写下:"待雪消融,与君共饮。"

梧桐课子

教会学堂的银杏叶落满青砖石径,苏静姝握着婴孩绵软的小手在玻璃窗上勾画。胎儿时期吸收的放射性,使他的指尖能在雾气中留下荧蓝字迹。晨露凝在窗棂,将"星沉海底当窗见"的稚嫩笔触折射成顾明璋的瘦金体。

"这是爹爹教过的李义山。"她引导孩子描摹下半句,婴孩突然咯咯笑着续写出"雨过河源隔座看"。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女学生惊呼着奔来,玻璃上的诗句正渗出胭脂色铀液,宛如当年顾明璋咳在诗笺上的血。

顾明璋的虚影显现在回廊尽头的梧桐叶幕中,玉化的手接住坠落的露珠。那滴水在他掌心凝成微型怀表,银链缠住婴孩的足环:"当教他读纳兰词..."教务处钟声骤响,虚影碎成漫天银杏叶。一片金叶粘在《饮水词》插画上,泛黄的纳兰容若画像竟渐变成顾明璋的面容。修女匆忙收走画册时,封底巴黎矿业协会的铀矿许可证编号正被放射性泪渍蚀穿。

暮诊惊魂

广慈医院的X光室弥漫着钡餐的甜腥,苏静姝攥紧襁褓中的铅制玩偶。雷诺医师的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钢笔在诊断书上颤抖:"孩子的骨骼...在分泌珐琅质?"

荧光屏上的影像令人悚然:婴孩肋骨正生长成怀表齿轮状,胸腔内的微型机芯与走廊挂钟共振。穿杏黄葛纱的护士突然抽搐,颈间玉蝉纹迸发青碧强光——她竟是顾家埋在医院的暗桩,袖中滑出的龙头杖尖直指婴孩心口。

"把孩子给我!"护士的指甲暴长成玉蝉镖。苏静姝撞翻钡餐灌洗器,乳白液体泼洒成辐射警示符。婴孩突然睁眼啼哭,声波震碎所有玻璃器皿,飞溅的碎片在空中拼出顾明璋的绝笔信。闻声赶来的丁香社少女们举起铅伞,伞面绘制的《璇玑图》困住发狂的护士,苏静姝在狼藉中拾起半块镜片,上面凝结着最后的叮嘱:"教他续完玻璃窗的诗。"

夜航遗梦

末班电车叮当着驶过外白渡桥,婴孩的荧光泪珠在车窗上晕开诗行。苏静姝望见对岸海关大楼的钟摆逆时针旋转,1919年的顾明璋正抱着《新青年》跑过十六铺码头。年轻教授的长衫下摆扫过煤油路灯,怀表链缠住码头苦力的竹扁担。

"娘...爹..."婴孩突然吐出混着铀液的呢喃。被放射性改造的声带震碎车灯,飞舞的玻璃碴中浮现顾家祠堂的秘辛:二十三位新娘的银项圈锁住**上身的顾明璋,族老将铀液灌入他腕间伤口。沉香木佛珠在血泊中沉浮,渐渐玉化成北斗七星。

穿驼绒西装的洋人乘客突然抽搐,怀表盖弹开露出玉蝉镖。苏静姝用后背挡住暗器,染血的旗袍下摆扫过车窗,将1919年的幻影搅成光涡。婴孩的啼哭化为《长恨歌》唱段,整列电车的玻璃应声爆裂。

"抓紧我!"车夫扯掉草帽,玉化的半张脸分明是顾明璋。他虚握的掌心渗出伽南香,在婴孩额间画出辟邪纹:"去杨树浦的永明玻璃厂...找我们最后的..."话音被江风扯碎,一枚银杏书签从他残破的西装口袋飘落,上面印着1923年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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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睢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