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墙壁上的钟表无声地走着。
蔡阳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话:“蔡振华在我五岁那年开始资助燕城周边县区的儿童福利院,他成立了一家名为‘三原色基金会’的福利组织,资助福利院里的孤儿读书,等这些孤儿差不多初中毕业,蔡振华就会以视界经纪公司招收练习生为由,挑选长得好看的童男童女接到燕城。”
“这些孩子平时都住在公司统一安排的公寓,等他们适应之后,蔡振华就会开始‘选妃’——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从公寓里挑选一到两个小孩带到我们家,要么强迫,要么威胁,让那些孩子和他做.爱。短短三年,死在我爸手里的孩子已经有十多个了。卓怡嘉是第十一个,由于她长得太好看,蔡振华连等她初中毕业都不愿意,直接找了个理由让她转学到我家附近的初中读书,平日就住在我家里。”
蔡阳盯着审讯室的房角,慢慢眯起眼睛,陷入漫长的回忆中。
那是卓怡嘉住进家里的第二个星期。周末,他的母亲出去逛街,家里只有他,蔡振华和卓怡嘉。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滚落在青绿的草坪上,蔷薇花开得正盛。卓怡嘉穿着白色小雏菊碎花裙坐在草地上看书,他站在二楼的窗前远眺。
他看到蔡振华走到卓怡嘉身边,一把将她搂紧了怀中。女孩像只迷途的羊羔惊恐挣扎,却被蔡振华扯着头发,捂住嘴拽进了屋子。
蔡阳疯狂跑下楼,在楼梯口和蔡振华相遇。
卓怡嘉睁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向他求助,但蔡阳却在蔡振华的狞笑下,抓住卓怡嘉不断踢腾的腿,把人拖到了客房。
那时候他上初三,十五岁。
“卓怡嘉激烈的反抗让蔡振华更兴奋,他让我拿着枕头捂住卓怡嘉的头……”蔡阳长长叹了口气,他说:“我看着卓怡嘉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变成一团死气沉沉的雾。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床上有很多血,她死了。”
齐州沉默着,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攥紧,又慢慢松开。
“事后,我爸害怕警察找上门,于是就把她分了尸,砌进我家墙里。”蔡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回忆到了较为恐惧的部分,他眼神闪躲着朝周围瞥了几眼,缓了一会儿说:“但那个时候我和我爸都没想到,卓怡嘉带来的恐惧和煎熬从此拉开了序幕。”
起初只是不痛不痒的灵异事件,比如书房的门无缘无故打开,晚上能听到女人的呜咽......蔡振华和他都没太当回事,毕竟他们杀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直到他的母亲惨死在家里的浴缸里——女人的眼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挖走,肚子从乳.房.下端被剖开,一直剖到子.宫,血漫出浴室。这个时候蔡振华终于开始害怕,他知道卓怡嘉变成厉鬼来索命了。
别墅的灯在那晚一直亮着,父子俩一夜没睡,第二天蔡振华就去联系驱鬼的道士。
很快,有一个云游的和尚敲开了他们家的门。
戴斗笠,穿黑色缁衣,罩着面纱,隐约可看见英俊的眉眼。
和尚给卓怡嘉种下地缚咒,让蔡振华把卓怡嘉埋到西南方的浐灞町,蔡振华一一照做。那时候的浐灞町还是一片草滩湿地,埋尸不会有人发现。在那之后,家里再没出现怪事,直到2020年。
市政府挂出公告,城区扩建,浐灞町那块地规划建设住宅区。蔡振华怕他们挖出卓怡嘉的尸体,于是和徐兴业联手一起买下了那块地。庆功宴那晚,卓怡嘉再次出现,那个时候蔡阳正坐在副驾驶,蔡振华浑身酒气地发动车子,一抬头,从后视镜中看到了面皮惨白的卓怡嘉。
“卓怡嘉对蔡振华说:你马上就要死了,你儿子也是,像你老婆那样惨死。我在你们身体里下了咒,它会让你断手断脚,整张皮都从身上脱落。蔡振华起初是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的,直到浐灞町开始动工——”
蔡阳颤抖着声音说:“动工第二天工地里一下死了五名工人,徐兴业惊吓之余找到我爸,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蔡振华赶到工地,他看到卓怡嘉就站在尸体旁边。蔡振华跪下来求卓怡嘉饶命,他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罪行。”
“卓怡嘉对蔡振华说:不杀你也行,你想办法找人替你去死,抓一个人,你的死期就向后推迟一个月。蔡振华出钱把浐灞町的事压下去后,就开始他绑架的计划。男人不好控制,妇女最好抓。一开始我和蔡振华都以为卓怡嘉要的是替死鬼,直到我们发现抓来的六名女性五官在慢慢变化,我和蔡振华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化,我才意识到卓怡嘉想要干什么,但那个时候我和我爸都回不去了。”
“卓怡嘉并不满足蔡振华给她送来的试验品,她找上徐兴业,让徐兴业想办法帮自己抓人。徐兴业没办法,只能先把自己的儿子徐泽抓过去给她。卓怡嘉又用同样的方式去威胁徐泽,徐泽不想死,于是想办法去哄骗他的同学。”
蔡阳嘲讽地笑了笑,“卓怡嘉抓了那么多试验品,最后发现青少年和小孩才是她复活最好的容器,那个时候徐泽已经变得和卓怡嘉有七分像了。”
听到这儿,审讯室外的周堃难以置信地站起了身,过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审讯室里,蔡阳的表情变得有些癫狂,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有些嘶哑:“我以为卓怡嘉该放过我和我爸了,但她没有,她对我们的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卓怡嘉让我每个星期找一个小姐开房,我要是不这么干,她就会变厉鬼追杀我。我自己的命都难保,还有个女鬼站在我旁边,我怎么可能硬.的.起.来?然后我就看到那些她逼我找的小姐,和她长得很像。”
“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
蔡阳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咬牙切齿,仿佛要将卓怡嘉咬碎了吞下肚,“她拿活人做实验,把她们都变成和她相似的模样,然后再逼我爸和我去嫖.娼,那些女人最后生下的孩子会和卓怡嘉长得很像——她快把我们逼疯了,我早就不是男人了......”
齐州抬手摁在太阳穴,他的面色很冷淡:“所以你虐待每一位‘小姐’就是为了泄愤。”
“是,我曾不止一次想杀了她,但到最后还是下不去手。”蔡阳点头,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今天这个女人不是我杀的!她是自己死的!”
齐州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激动,“我也没说是你杀的。至于你和蔡振华会定什么罪,等着隔壁法院开庭吧,到时候我会为你们请燕城最好的律师。”他站起身,把座椅推回原位,看向蔡阳时嘴边挂着笑。
蔡阳的目光闪躲了一下,他缩了缩脖子,眼底的嗜血癫狂慢慢褪散。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齐州的笑里竟然包含着深沉的失望。这样的表情让蔡阳突然捡拾起作为人的羞耻感和道德感,审讯室里冷白的光打在他脸上,他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像烧起来了一样。
他听到齐州说:“我向来不愿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你们,可你们总是——”
总是什么呢?齐州没把话说完,他止了声,转头一言不发地离开审讯室。室外江客仍在长椅上坐着,动作和姿势和齐州进去的时候一样。
齐州径直走到江客面前,攥着他的手腕拉着他朝外走,他说:“我有话问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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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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