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他最新一次听到有关闻辞的消息,是三雅来店里,说向芽留在南城读书了。没有半个字提及闻辞,汴之梁却自然而然的想到那个人。

他一定很开心。

汴之梁甚至没有一个出口去询问闻辞,两人至今都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

汴之粱猛地睁眼,扯开头顶衣服,从槐树下一坐而起,拿出手机翻找几周前的通话记录,比对时间,在茫茫号码中,找到了一通6月28号晚八点半的电话。

他点开那串号码,在数字顶上,紧挨着一行小字——四川,成都。

汴之粱将号码存入了新建联系人,却在备注栏输入时,不知所措。

该写什么。

搜寻一圈,没有一个令汴之梁满意的称呼,他想了几分钟,想到屏幕自动黑屏,手机玻璃上映着张出神的脸。

汴之粱抬手,哒哒打下“闻老师”三个字。

“一份鸡豆凉粉就好~两杯美式。”

门口传来阵说话声。堂惜年抱着一叠书和电脑正在同玉花阿姐说话,郭祁跟在身后,臂弯下夹着教案,一边默默扫码。

“我给了。”

“诶,你……”郭祁扫码的手还没收回,堂惜年已顾自往小院这边来。

见着汴之梁,轻轻点头:“梁哥。”

“小堂。”

堂惜年选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就翻开书准备工作,好像一刻也不得闲,火急火燎似的。

“怎么来我这儿了。”

堂惜年打开电脑,盯着屏幕道:“哎,在家里看个资料都不清闲。”

从身后晃来个黑影,郭祁接着坐到了他对面。

“我要了份水果,你看电脑太久对眼睛不好,补充点维生素。”郭祁对她道。

汴之梁总觉着,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梁哥。”郭祁见着他,彼此换了个眼神。

两人偶尔来她这店里小坐,也不是稀奇事,南小的老师们都喜欢到他这儿来,有的为人情,大多都喜欢他这处安静,即便是来这儿的游客都素质守礼,不会大吵大闹。

“闻老师今天有课?”汴之梁不经意地,问了一嘴。

堂惜年在书里翻找,又在电脑上悄悄打打:“没呢,闻老师最近在家访。”

“这一阵,他挺忙的。”郭祁道。

“别提了,闻老师昨天还在和我讲呢,说学校的信息太久没更新了,有的学生搬家了都不知道,他跑错了好几次,难怪上次我打成阳家的电话,是个广东人的接的,说的我一句听不懂。”

听到客观切实的理由,汴之梁脑内突然拨云散雾,一切的不合理都合理了起来,原来,大家都见不到他。

“我记得你们每学期新生报名不都要信息采集吗?”

堂惜年在敲字的霹雳声中,回道:“哎,梁哥,你不是不知道,本地留守儿童这么多,有几个爷爷奶奶会用智能手机,走报名流程。大多都是父母在网上和班主任联系,事情一多,忙忘了,学生也不会主动说,有时候爸妈离婚了班主任隔年收学费才知道找错了人。”

“你忘了,昨年郭祁被学生家长一顿臭骂,说窥探人**。”堂惜年停住动作,叹气,拖长了音,“所以啊,老师也挺难的。”

正说着,玉花姐端着满满当当一盘子东西过来了。

“谢谢阿姐~”

“多谢阿姐。”

堂惜年喝了口美式,皱皱眉,又继续道:“我还是很佩服闻老师的,家访是个苦差,之前我们都是轮流去的,这几年变动频繁,加上学校情况不稳定,几乎没怎么去过了。”

郭祁面无表情的一句:“他就是个倔脾气。”

堂惜年看着他,嘁了声。

汴之梁没有多惊讶,反倒有意料之中的想法,如果是闻辞,做出这些事显然很合理,他对学生的态度,对个人事业的坚守,其实从第一次在酒馆认识起,就已经有了鲜明认知,而往后这些接触里,更让汴之梁意识到,他是一个过于纯粹,纯粹到,有些愚蠢的人。

这就是他啊,这就是闻辞。

好么,其实自己也是个蠢蛋。

“你这是在看什么?”汴之梁就坐在旁桌,瞥见堂惜年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光是旁观都觉得眼睛疼,还有各种图表数据。

“这个?”堂惜年眼神示意,“是闻老师的SSCI。”

汴之粱以为她说错,或者自己听错,纠正道:“SCI?”

堂惜年摇头,偏着下巴看他:“不是,你说的SCI是自然科学期刊,SSCI主攻社会科学期刊,嗯……简单理解就是文理科的区别。”

她把电脑转过来,指着屏幕道:“闻老师深攻文科,研究成果当然发表在SSCI上。”

汴之梁看见文献最顶部的标题,翻译过来大致意思是——《教育流动性与社会分层:对学生轨迹的纵向地理空间……》后面没细看,他只觉得名词组建陌生干涩,初读甚至要逐字细看,他是搞音乐的,对期刊发布并无强制要求,于是面对复杂浓厚的学术领域砸到自己面前时,难免有震撼佩服。

他滑动着鼠标,拖到顶端,在著作栏的一作后面,看到了闻辞的名字。

“你说巧不巧,我和闻老师大学一个导员呢,这份文献就是他本科的研究项目。”

“本科?”

汴之梁原本并未在意,研究生一作并不稀奇,甚至是某些学科的硬性要求,而本科发表SSCI本就是例外,更遑论一作,许多导师更愿意把机会交给自己手底下的研究生。

除非是科研价值极高的著作。

那么这不外乎两种情况,1.自己强,2.爹妈强,不论哪种情况,这个人所拥有的能力,就已经超出大多数人。

显然,闻辞极大可能是前者。

“是啊,一区一作呢。”堂惜年一手勾着笔,仰天感叹,“你说这人与人的差距也太大了,有人本科发一作SSCI,有人二十八还在为研究生三战,哎,时也,命也~”

郭祁停了手中笔,单手靠在方枕上,对他道:“闻老师的那篇研究生论文在教育圈挺有名的,我们好多人写论文都读过那篇文献,算是比较好嚼又深度足够吧,蛮适合新人看。”

汴之梁听完觉得奇怪,他此前问过闻辞年纪,不过28有余,假设按照研究生最早毕业年限24来算,他教书也不过才短短四年,但李明也上次明明同自己讲过,闻辞是在省重任职第六年转调到南城的。

时间对不上啊。

“他不是教了六年书吗?什么时候读研的?”

郭祁笑了一声,对着他点了点笔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是跨级读书,22岁就研究生毕业了。”

汴之梁愣了愣,似乎还在消化他身上的光环,而一时失神,他盯着电脑里的英文文献,喃喃道:“原来是个天才啊……”

“可不嘛。”堂惜年撑着下巴,“这人呢,光靠外表岂得一时长久,你以为学校的老师都那么浅薄,个个只顾着看他的脸。”

郭祁:“……”

汴之梁突然就想问那个问题。

“他是单身?”

虽然,他应该并不喜欢男人,但这并不妨碍汴之梁对他的好奇,到底得是怎样的人,才可以得他青睐一眼。

“当然单身。”堂惜年这话语气很奇怪,仿佛是十分多余的问题,“闻老师这个人啊,哪里都好,唯独对感情似乎全然不上心,学校的老师也有海归白富美,人给她送名表,他给人回了个同等价钱的包……”

汴之梁嗤笑出声,这倒是符合他作风。

“不见得吧,我上次路过他们班,人家和白老师聊得很开心的。”汴之梁语气怪怪的,端起茶杯掩着眉,连笑容都不甚明朗,多少带点别的味道。

堂惜年蹙眉想了一瞬,才道:“你说白医檀老师?”她突然笑起来:“别提了,你知道白老师后来和我抱怨,说闻老师那天跟讲课似的,把她留在教室待了整整两个小时,她还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想走,毕竟是白老师自己图谋不轨,从那之后啊,白老师再不说喜欢他的事儿了。”

郭祁冷眼,道:“说起闻辞你话挺多。”

堂惜年咧嘴,朝他吐了吐舌头。

出人意料的回答,汴之梁一时想笑又觉得苦涩,那样有趣的人,怎么会有人觉得与他说两个小时话,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却求不来。

“其实吧,这件事我倒有别的想法。”

汴之梁放下茶杯,木桌上“噔”的清响,注意力落到了她身上。

“网上有句话很火,优秀的男人不会流入市场,长期单身的人,无非几种情况。”堂惜年举起手指,“1.自身有不为人知的问题,2.gay。”

汴之梁突然猛烈地咳起来,一口气断在半空,因这句话差点没回缓上劲儿。

郭祁坐在对面,抱着手挑眉不语。

“梁哥……你这。”堂惜年赶紧倒了热茶递去,“没事儿吧,咋了你这是?”

汴之梁只不停虚空地挥着手,说不出话。

“我话还没说完呢。”堂惜年接着道,“3.心有所属喽。”

咳嗽声戛然停止,汴之梁抓着桌角,眼神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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