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骏马奔腾进阴森的古木高林,白昼逝去,暗箭擦着耳畔掠过,后面的官兵穷追不舍,白桦尘紧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伏在马上,寒风如刃,冰雨似刀,黏腻温热从指缝泄出,白桦尘觉得萧瑾瑜的身体越来越冷。

眼前豁然开朗,可一道断崖骤然横亘于面前。

两座大山,壁立千仞,万丈深坑之下一道褒水哗哗流过,沿路古木阴森,难见天日。

前有断崖,后有追兵,无论有没有跳过去都有一线生机,可停下才是绝路。

白桦尘猛夹马腹,胯下骏马像是感受到了背上之人的决心,卯足力气向前冲去,对着断崖终身一跃,前蹄堪堪扒住了绝壁的边缘。

这个变故在白桦尘的意料之中,白桦尘早已护紧了怀中的萧瑾瑜,千钧一发之际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滚落在崖壁对面,伴随着对岸射来的成片箭矢,骏马哀长的嘶鸣埋没在滚滚的浪涛中。

崖畔古树之下刚好能安身,参天高树枝叶成荫,童童如盖,刚好能为二人阻挡射来的箭矢,这棵在断崖边的唯一大树侥幸成了他们二人的庇护,

好长一段时间后不再有箭射来,白桦尘探出头看对岸无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连日的紧张稍微放松一点下来,疲惫爬上身体,力气瞬间被抽空,白桦尘仍心有余悸,大口喘着粗气,就连检查萧瑾瑜伤势的动作也带着颤抖。

萧瑾瑜双目紧闭,脸色惨白,鲜血将衣摆染得红透,可是衣物湿漉,血却还在往外透。

白桦尘的手一直捂着萧瑾瑜腹部的伤口,但好似并没有止住多少血,手上的血液早已变得粘稠。

白桦尘将萧瑾瑜横放在地上,撕裂自己的衣裳缠在萧瑾瑜的伤口上,衣裳拖泥带水并不干净,撕下的布条也脏,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萧瑾瑜浑身上下也被雨水淋得潮湿,游丝般的气息好像随时会断,萧瑾瑜迟迟不醒,可白桦尘晃着他都不敢太用力。

白桦尘轻晃着萧瑾瑜唤着他的名字,拍打着他的脸却丝毫不见反应,掐他的人中也无用,只感觉他的身上很冷,温度在一点点往外泄,白桦尘裹紧萧瑾瑜希望能护住他微弱的生命。

崖边的猎风吹得白桦尘直打颤,孤雁的悲鸿声渐渐远去,长空中暮色苍茫,白桦尘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暮霭,泪水濡湿了眼眶。

身后倏地传来轻盈风声,白桦尘心头一紧,骤然向后飞出匕首,力劲十足,可破空之尖锐之声却戛然而止,他如惊弓之鸟一般慌神,可仔细一想那些官兵跨不过这悬崖,也不可能这么快到这里。

余光瞥到一抹红色,看身段好像是个女子,白桦尘向那位女子求救,可刚一起身就感觉头脑发晕,还未站稳眼前就猛然一黑,最后一眼看到的好像是一幅画。

她站在残阳落尽处,一袭红衣飘荡在风里,身后起伏的远山之上掠过惊鸿,他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所看到的只有暗色的剪影,可这样景致勾勒的却是世所罕见的风华绝代。

夏知笙把玩着匕首的手指随着眼前少年的倒下而停止,她走到白桦尘身边时又见树下靠着一位身负重伤的羸弱少年。

“此处竟还能有人?”从山崖的转角处一位青衫少年,与夏知笙的模样相似,虽十七八岁的年纪,比夏知笙小看起来却比她要沉稳得多,“拖着这么重的伤是怎么上来的?”

夏知笙玩笑道:“没准是从对岸飞来的。”

夏知颂又看到了满地的箭矢,望了一眼对岸,虽觉得匪夷所思但还是相信了姐姐的话,注意到夏知笙手中晃荡的匕首,问道:“这匕首你不是说送人了吗?送的是他们?他们是你朋友?”

“不是,我送的是他哥。”夏知笙点了点白桦尘就走到萧瑾瑜身边去试他的颈脉,虽然微弱,但并不成大碍,便给他喂下一颗续元丹。

夏知颂看这个少年的伤比另一位少年严重多了,面白如纸,气息奄奄,此处除了箭矢之外并不别物,也不知这二人是用什么法子从对岸过来的。

夏知笙将缠在萧瑾瑜身上的布条扯开,伤口上的血已经将衣物黏住,夏知笙看这伤口似乎有些不对,拨开周围的衣料擦去血迹后显示出如蛛网般细密交错的毒络,“蛛丝引?”夏知笙喃喃自语道。

夏知笙知道这蛛丝引出自谁手,这续元丹也出自那人之手,二人相交甚笃,所以那人便将续元丹的药方赠送给夏知笙,也是因祸得福,这续元丹对蛛丝引有些功效。

“知颂。你衣服撕下来一条,给他包扎一下。”

夏知颂看了看这位重伤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边那位晕倒的少年,他们的衣物太脏确实不适合包扎。

于是蹲下身来将衣服下摆撩起,刚要撕时夏知笙出手在他衣摆处划了一刀,夏知颂稍一使劲,伴随着一声帛裂扯下好长一条衣布。

夏知笙接过布条将萧瑾瑜的伤口包扎好,此刻萧瑾瑜的伤口已不再往外渗血,夏知笙端详着萧瑾瑜的脸,“我好像见过他。”只是语气不是很确定,“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位皇子,当年我在皇宫的时候好像见过他。”眼看弟弟对自己当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也不再多说了。

夏知颂看看天色道:“天快要黑了,这山路崎岖难走也不能下去。这位殿下又中毒了,你有何打算?”

夏知笙笑道:“我原本是打算今夜把你一个人撂这甩开你的,看来是不能了。”

夏知颂早已猜出了她的意思,只是无奈拗不过她,“哥哥让我带你回去,你还打算在外面多久?”

夏知笙蹲在白桦尘身边,在他身上摸索着,找到自己匕首的刀鞘后将匕首收入鞘中,再将已入鞘的匕首收在自己的腰间,“哥哥的话你听一半不听一半就是了,让你带我回去又没说什么时候带我回去,用不着这么着急。”

夏知颂无奈道:“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确定的期限吧?我也好跟哥哥回信。”

“那就等我安顿好了这两个朋友再回去吧。”夏知笙坐在崖畔任凭江风将自己额前的碎发吹乱,夕阳映照着远山,江水消失在转角,江山竞秀,天下争夸,夏知笙知道弟弟带笛子了,硬要他给自己吹一首。

可弟弟偏挑这种天涯倦客的孤寂寥落之曲奏,这让夏知笙的心情也因为曲调而惆怅。

“猿声近孤舟,行客自多愁。”夏知笙感慨道,“你吹的笛子倒真应景啊。”

天色渐晓,晨光微熹,此间山雾缭绕,似在云端;眼前峰峦叠嶂,与天齐高。

夏知笙倚靠在树上,把玩着昨日从溪边捡的一块卵石,朝底下看看,二人还在睡着,夏知颂这时也没醒,倏地听到一丝莫名的声响,不曾转头望去,手上的石子便向那处掷去。

一支暗箭落到地上发出咯噔一响,暗处的刺客骤然窜出,从高树上向下望去黑压压的如同成群蚂蚁一般。

白桦尘猛然被惊醒,一群黑衣刺客挥剑向他砍来,他拉过萧瑾瑜躲开,一只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摸,竟然没摸到匕首,崖边似乎有路可走,来不及多想就向那处奔去。

夏知笙与底下一位黑衣蒙面刺客对视,那人没有理会她径直朝白桦尘与萧瑾瑜追去。

白桦尘与萧瑾瑜的身影连同那一群刺客隐没在山崖的转角处,夏知笙暗自忧心,“你去崖壁上守着,万一人掉下去了你得接住!”

这片小路刚好是在背光处,借着并不清明的天光两人奔走在崖壁边。

一侧是拍山而去的滚滚涛水,一侧是如恶鬼肋骨般黑压压的绝壁,白桦尘拉着萧瑾瑜贴着绝壁往前跑,哪怕知道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就会跌落峡谷尸骨无存,他也不能放慢。

萧瑾瑜中毒本就感觉意识昏沉,又倏地被白桦尘拽起逃亡,也不知是踩空了还是昏倒了,整个人向崖边摔去。

白桦尘猛然感觉到一股向后的力,他下意识地与这股力量抗争,虽没掉下去,却摔倒在崖边。

白桦尘咬着牙用力想将萧瑾瑜拉上来,可白桦尘的身体也是疲惫不堪,手臂也使不出多少力气。

“你松手吧,我跑不动了,至少你得活着。”白桦尘已经感觉到了萧瑾瑜在掰扯自己的手指,可白桦尘却将手攥得更紧了。

“别掰!”白桦尘哑声嘶吼着瞪视萧瑾瑜,告诉他不要如此。

可萧瑾瑜没有并没有理会白桦尘的这句话,任凭萧瑾瑜的手如何掰扯,白桦尘始终没有松动半分。

颈上青筋毕露,眼珠鼓鼓,白桦尘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可始终不够将萧瑾瑜拉上来的力气。

萧瑾瑜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要被碾碎,眼中渗出来的泪水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怕。

因为趴在地上,身后赶来的追声异常得清晰,听着越来越近的追声,白桦尘心急如焚,刺客都要赶来了他却还未将萧瑾瑜拉上来,倏地感觉手臂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震了,一阵酥麻过后泄了力道,被萧瑾瑜掰开了手指。

白桦尘躲过射来的短箭翻身而起,近在咫尺的刺客被他撞下悬崖。

刚才使不出的气力好像在这一刻因愤怒全部逼了出来,逼仄断崖路上,一群刺客被他打得节节败退,上前与他搏斗的都跌入了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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怆遗情
连载中昔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