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擀面杖往雕花木柜台上一放,震得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响,正在算账的掌柜的被这声响吓得笔都掉了,墨水溅在账本上,晕开一个墨点。
"掌柜的,来十斤牛肉,二十坛烧酒!"陆照大声喊道,声音洪亮,震得屋梁上的灰尘都掉了下来。
掌柜的眯着眼睛擦酒杯,嘴角的痣随着笑容抖动:"客官这是要大摆宴席?您这骡子怕是驮不动吧?"
陆照把假账本拍在桌上,故意让封皮上"江逾白亲启"四个大字露出来,墨字边缘还沾着点昨晚的菜汤,像不小心滴上的酱油。
"我家大人先行回京,这点心是给他路上吃的,咱弟兄们先喝个痛快!"
角落里的茶客突然呛咳起来,茶水喷了一桌子,陆照眼角余光瞟见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飞鱼纹,心里暗笑,知道鱼儿上钩了。
他抓起账本扇风,故意让内页"重要证据,小心保管"的字样晃过茶客眼前,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瞒你说,我家大人此次南下,可是带了......"
话没说完就被店小二打断,托盘上的牛肉还在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客官,您的牛肉来了!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陆照趁机压低声音,对店小二挤挤眼:"小哥,再给我来碟茴香豆,要咸的,下酒。"
店小二心领神会,笑着应下。
傍晚扎营时,陆照故意让随从大声议论,声音飘向附近的密林,惊起几只归巢的鸟。
"听说江大人走了水路?"
"嘘!小声点!那账本可不能沾水,否则字迹就花了,到时候怎么呈给皇上......"
"我还听说账本里记着张侍郎贪墨的全部罪证呢!"
躲在树后的探子听得真切,眼睛瞪得像铜铃,待他猫着腰离开,陆照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桂花糕,糖霜已经黏在油纸上,抠都抠不下来。
"这糖霜都化了,江逾白准是揣在怀里暖着,怕它冻着不成?"他自言自语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随从递来水囊,牛皮的表面磨得发亮,边角处还有牙印。
"大人,咱这障眼法能成吗?我瞧着那探子不像善茬,眼神贼着呢。"
陆照咬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成不成的,先把张成的人耍得团团转再说。就像上次在赌场,我拿假骰子骗走他三坛女儿红,他还以为占了便宜呢!"
他望向水路方向,把擀面杖在掌心敲得咚咚响,声音越来越低:"江逾白那家伙,准又忘了擦剑,万一遇上水匪怎么办......这小子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江水泛着冷光,像一条灰色的绸带,江逾白坐在运盐船的船头,用软布擦拭着匕首,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映出他专注的神情。
突然,船身剧烈颠簸,几个蒙面人从货舱冲出,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带着破空之声袭来。
"搜!"为首的蒙面人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江逾白迅速将账本塞进特制的腰带夹层,那是用双层软皮缝制的,内里还衬着防水的油布,边缘绣着不起眼的云纹,是他特意找京城最好的皮匠做的,花了他半个月的俸禄。
刚扣好玉带,就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划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江大人别来无恙?"为首的蒙面人摘下面罩,竟是张成府里的管家,左眼角的那颗痣随着冷笑跳动,像一只爬动的虫子。
"我家老爷有请,赏你顿好的。"
混战中,货船的桅杆被砍断,帆布哗啦落下,砸倒了几个蒙面人。
江逾白护着腰间的账本,退到船舷边,却被两人前后夹击。
他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刀,手腕翻转,匕首划破对方衣襟,露出里面绣着"张"字的红色肚兜,肚兜边缘还镶着金线,一看就价值不菲。
"张侍郎的狗腿子,也学会水上打劫了?穿得比姑娘还花哨!"
混乱中,账本从腰带滑出,眼看就要掉进水里。
江逾白心头一紧,踢起脚边的货箱挡住追兵,纵身跃入江中,手臂向后一捞,终于在账本落水前抓住了一角。
冰冷的江水瞬间淹没头顶,账本的纸页在水中沉甸甸的,墨水开始晕染,像绽放的墨花。
他屏住呼吸往芦苇荡游去,却被水下的水草缠住脚踝,越挣越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拖他下沉。
意识渐渐模糊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拖上一艘小船。
"陆照?"他咳着水,看见对方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脸上还带着一道血痕,从额头延伸到下颌。
"你怎么在这?"
陆照甩着头发上的水,擀面杖"哐当"一声扔在船板上,溅起一片水花。
"你当我真去黑风岭喝西北风?我跟了一路了,就知道你小子要出事!"
他扯开江逾白的腰带,账本边缘已被水泡得发皱,纸上的墨字晕开少许,幸好油布内衬挡住了大部分水分。
"再晚一步,这账就要变成浆糊了,到时候拿什么治张成那老小子?你看看,这纸都软了!"
江逾白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一暖,却还是嘴硬:"谁让你跟来的?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陆照瞪大了眼睛。
"要不是我跟来,你现在恐怕已经喂鱼了!你看看你,每次都这么莽撞!"
他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衣服擦拭账本,动作轻柔,生怕弄坏了纸页。
江逾白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水珠从他发梢滴落,打湿了船板,心里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在身边,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山洞生起篝火,火星噼啪作响,映着洞壁的石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江逾白裹着陆照的青布衫烤火,衣衫宽大得能装下两个他,下摆拖在满是碎石的地上,沾满了泥土。
衣服上带着陆照特有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烟火气,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陆照把账本摊在平整的石头上,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挑去纸页间的水草,刀尖划过之处,残留的水渍渐渐蒸发,留下淡淡的水痕。
"你这腰带缝得比姑娘的荷包还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
他抱怨道,眼睛却一直盯着账本,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要你管。"
江逾白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柴,火星溅在陆照手背上,烫出几个小红点,像撒了把朱砂。
陆照突然抓住他手腕,将他冻得发紫的手指贴在自己胸口,隔着单衣能感受到温热的心跳,一下下,沉稳有力。
"暖和点没?我体热,跟个火炉似的。"
江逾白想抽手,却被握得更紧,指尖触到他胸口结实的肌肉,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温度。
"陆照,男女授受不亲。"他低声说,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咱们是兄弟。"陆照的耳根也悄悄泛红,火光映得他脸颊微烫,像涂了层胭脂。
"兄弟间暖个手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你?"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桂花糕,糕体上有明显的牙印,显然被啃过一半,边缘还沾着点碎屑。
"喏,给你留的,路上没舍得吃完。"
江逾白接过时,发现糕体上还沾着点陆照的唾液,心里莫名一跳,像有只小虫子在爬。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嘴里,虽然已经硬了,但甜味依旧,带着陆照的温度。
雨点击打洞顶的声音渐密,汇成淅淅沥沥的水流,顺着洞壁往下淌。
陆照突然指着账本上张成的花押,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成"字,像一只趴着的癞蛤蟆。
"你看这字,像不像张成那老小子的歪嘴?上次见他生气,嘴就歪成这样,能挂住个油瓶!"
他用木棍在旁边的石头上刻画,线条歪歪扭扭,比账本上的字还难看。
江逾白凑过去看,鼻尖不小心蹭到他发梢的水珠,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两人的影子在洞壁交叠,随着火光摇曳,一幅被揉碎的水墨画,墨迹渐渐晕染开来,分不清彼此。
雨停了,洞口透进一丝月光,照亮了洞外的江面。
陆照从河边拎回两条肥美的鳜鱼,鱼尾还在不停拍打,溅了他一身水。
"看!我抓的,够咱俩吃了!"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
他用擀面杖当烤架,鱼皮在火上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却也混杂着一股焦糊味。
江逾白接过烤得焦黑的鱼,咬下一口,眉头立刻皱起,咸得舌头都麻了。"盐放多了。"
"胡说!"陆照抢过鱼啃了一口,立刻皱起眉,把鱼扔到一边,差点砸到火堆。
"呸!比海水还咸!准是刚才手滑多倒了半袋!"他踢着脚边的石子,显得有些沮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照突然踢着石子问:"跳江的时候,怕不怕?"
江逾白望着洞外的月色,银辉洒在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像撒了把碎银子。
"顾不上怕,就想着账本不能丢,那是几千条人命。"
"如果我没来呢?"陆照的声音低下去,踢石子的力道也轻了许多,石子滚到火堆边,被烤得发烫。
"水草缠住你怎么办?万一追兵也下水了,你又打不过他们......"
江逾白沉默良久,用树枝拨弄着火堆,溅起几点火星,像飞逝的流星。
"你会来。"
陆照猛地抬头,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像落满了星辰,一闪一闪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陆照。"江逾白把烤焦的鱼头递过去,鱼眼已经被烤得焦糊,像两颗黑石子。
"除了你,谁会扛着擀面杖追出百里地,还偷偷跟在船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尾巴?"
陆照接过鱼头时,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背,突然笑出声,露出后槽牙的缺口,在火光下闪了闪。
"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江湖人称'铁腿神棍'陆照!下次再敢一个人冒险,我就把你绑在擀面杖上,扛着走!"
烤鱼的烟火气里,江逾白看着他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再大的危险,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山洞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江逾白躺在铺了干草的地面上,望着洞顶蜿蜒的石缝,月光从缝里漏进来,形成一道银色的线。
陆照翻了个身,手肘不小心撞到他腰侧,疼得他闷哼一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江兄,你说张成现在在干嘛?"陆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睡意。
"大概在太师椅上数银子,算着怎么把咱们灭口。"江逾白淡淡地说。
"我猜他在骂咱们俩是绊脚石,恨不得把咱们挫骨扬灰。"陆照往他身边蹭了蹭,肩膀碰到他胳膊,干草发出"簌簌"的声响。
"你身上有松木香,是我外袍的味道,闻着挺舒服。"
江逾白往旁边挪了挪,干草扎得后背发痒。
"你的外袍在火堆边熏了半宿,能不香吗?跟个移动的香炉似的。"
陆照突然抓住他手腕,往自己怀里拉,力道不大却很坚持。
"冷。"
"火堆还没灭。"
江逾白的手背贴着他胸口,能感受到平稳有力的心跳,以及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烟火气,意外地好闻。
"就一会儿,暖和了就松开。"陆照的呼吸喷在他发顶,带着烤鱼的烟火气,热乎乎的。
江逾白没再动弹,听着他逐渐均匀的呼吸,自己却毫无睡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微动的唇上,线条清晰,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进洞口,他才发现自己一夜未眠,而陆照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从未松开。
晨光透过洞口,照亮了洞内的石笋,水珠从石笋尖滴落,发出"滴答"声。
陆照揉着眼睛坐起,发现江逾白已经醒了,正在仔细整理账本,用干净的布轻轻擦拭纸页,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珍宝。
"醒了?"江逾白把烘干的账本递过来,纸页间夹着一片昨夜拾到的枫叶,上面用墨写着"陆照是猪"四个小字,笔画间还带着笑意,显然是趁他睡着时写的。
"这是你昨天掉的。"
陆照接过账本,看见枫叶上的字,佯怒地瞪他一眼,抓起旁边的擀面杖作势要打,杖头却不小心撞到了洞顶的石笋,落下几滴冷水,正好滴在江逾白脖子里,惹得他打了个激灵。
"好啊你!趁我睡着搞偷袭!看我不打你屁股!"
他追着江逾白在洞里跑了两圈,最后被江逾白按在石头上,动弹不得。
"再闹,剩下的桂花糕就不给你了。"江逾白威胁道,脸上却带着笑意。
洞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陆照把擀面杖扛在肩上,青布衫的下摆扫过地上的干草,扬起一片尘埃。
"走吧,该送账本回京了。再不走,张成的人该追来了,说不定还带着他小妾的胭脂队呢!"
江逾白看着他的背影,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突然想起昨夜掌心的温度,轻声唤道:"陆照。"
"嗯?"陆照回头,阳光洒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明亮。
"没什么。"江逾白别过脸,从怀里掏出最后半块桂花糕塞给他,糕体已经有些发硬,糖霜却依旧雪白。
"路上吃,别又饿肚子。"
陆照接过桂花糕,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突然咧嘴一笑,晨光落在他缺了半颗的后槽牙上,闪着光。
"放心,你家小爷我——"话没说完就被江逾白用扇子敲了下脑袋。
"赶紧走,话痨。"
两人并肩走出山洞,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刺骨。
陆照的擀面杖与江逾白的折扇在晨雾里晃出交错的影子,像两把交叉的剑。
远处的官道上,陆照的随从正牵着骡子赶来,大声呼喊着"大人"。
而水路方向,一艘快舟已扬起白帆,正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船头站着的人影,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油布包。
账本在江逾白袖中微微发烫,仿佛揣着整个春天的温度,也揣着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随着两人的脚步,一步步走向光明,走向那个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京城。
他们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张成的势力盘根错节,但只要他们兄弟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逃离追兵后,两人误入张侍郎府的密道。
密道里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青苔,还滴着水,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在寂静的密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照举着火把照亮墙壁,发现上面绘着漕帮运粮的壁画,一个押运官的脸被刮花,露出里面的金箔,金箔下刻着一行小字:"三月初三,通州仓换米为沙"。
"看!"
他用脚踢开墙角的一个瓦罐,里面滚出半块臭豆腐,上面压着一块牛皮令牌,正是码头挑夫那块,臭豆腐的孔里嵌着一封密信。
字迹是用臭豆腐卤汁写成的,散发着浓烈的恶臭,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金册藏盱眙青楼尿壶"。
江逾白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从臭豆腐里取出密信,信纸已经被卤汁泡得有些发软。
"张成这口味也太独特了,居然用臭豆腐传信。是不是觉得臭味相投?"
陆照突然指着壁画角落,借着火把的光,只见一只蚯蚓正缓慢地爬过金箔,在墙上留下一道湿痕,湿痕渐渐显形:"五月初五,西湖龙井换糙米"。
他好奇地抓起蚯蚓,小心翼翼地放在账本的"分润各级"处,没想到蚯蚓爬过的地方竟显露出绿色的荧光,组成了"琉璃厂每月十五销赃"的字样。
跟在后面的陈七在旁干呕:"大人,蚯蚓钻账本夹层了!还在里面扭来扭去的!"
果然,那只蚯蚓钻进账本夹层,带出半粒发霉的芝麻,芝麻上还沾着一点蚯蚓的黏液。
陆照看着荧光字,若有所思:"琉璃厂每月十五销赃...张成这老小子还挺会挑日子,十五月圆之夜,好办事。"
江逾白点点头,收起密信:"看来我们得去琉璃厂走一趟了。"
按照密信的指示,三人赶到盱眙的"销金窟"青楼。
陆照穿着花布肚兜蹲在屋顶,远远看见胖衙役抱着一个尿壶走进房间。
"就是那个尿壶!金册肯定在里面!"他压低声音对江逾白说,不小心腰刀碰到了瓦片,瓦片落下正好砸中楼下一个衙役的脑袋,衙役"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谁在上面?"胖衙役大吼一声,带着人冲了出来。
陆照急中生智,从屋顶扔下一只绣花鞋:"客官要鞋吗?刚从姑娘脚上脱下来的三寸金莲!香喷喷的呢!"
趁着衙役们混乱之际,江逾白潜入房间,果然在尿壶里找到了金册,册页上刻满了受贿记录。
他刚要拿走,张成的小妾突然推门而入,身上的胭脂味熏得人头晕眼花,比之前闻到的还要浓烈几倍。
"哟,哪来的俊俏小哥?姐姐请你喝杯酒啊?"她抛着媚眼,袖口突然弹出一根毒针,针上闪着幽蓝的光。
江逾白侧身躲过,金册掉在地上,惊醒了躲在床底的陈七:"大人小心!她鞋尖有刀!"
陆照破窗而入,举起擀面杖横扫:"妖女休伤我兄!吃我一擀面杖!"
小妾尖叫一声,鞋尖的刀刺向陆照,却误扎进了胖衙役的屁股。
胖衙役惨叫一声,捂着屁股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混乱中,金册掉进了尿壶,江逾白眼疾手快捞起,册页已经沾上了污渍。
"张侍郎"三个字被泡得模糊,露出底下的小字:"小妾弟媳皆收贿"。
字迹旁边还画着一个戴着金簪子的猪头,猪头的眼睛是用两颗金豆子画的,正是张成小妾头上的金簪。
陆照看着那幅画,忍不住笑出声:"哟,这不是张成小妾吗?画得还挺像,就是这猪头画得有点委屈它了。"
江逾白瞪了他一眼:"别闹了,快走!"
三人趁机逃出青楼,身后传来衙役们的叫骂声和追赶声,但他们已经带着金册,消失在夜色中。
历经千辛万苦,两人终于带着账本金册回到京城,将其呈给皇帝。
金銮殿上,陆照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张成如何用臭豆腐传信、如何在青楼里藏金册,绘声绘色,逗得皇帝哈哈大笑,龙椅都跟着晃动,旁边的太监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江逾白则条理清晰地陈述着账本上的罪证,当说到盐晶算盘和糖渍密信时,皇帝连连点头,直夸二人智勇双全,是朝廷的栋梁之材。
"好!"皇帝一拍龙椅,声音洪亮。
"江逾白、陆照听封!"
陆照立刻站得笔直,胸脯挺得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江逾白则微微躬身,等待皇帝的封赏。
"江逾白智破奇案,护民安康,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官升三级!"
皇帝顿了顿,看向陆照,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陆照...虽行事滑稽,但忠心可嘉,屡建奇功,赏...赏金擀面杖一根,钦此!"
陆照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陛下,您...您赏我擀面杖?"
皇帝笑道:"正是,听闻你用擀面杖退敌,勇不可挡,朕便赐你一根金擀面杖,以后见杖如见朕,遇事可先斩后奏!"
陆照接过金擀面杖,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打到旁边的太监。
"谢陛下!"他扛着金杖,跟在江逾白身后退出金銮殿。
退朝后,陆照扛着金杖跟在江逾白身后:"江兄,你看这杖头刻着'照'字!肯定是陛下特意让人刻的!"
江逾白挑眉:"我看是张成刻的吧,他不是最爱往东西上刻字吗?"
陆照假装生气地用金杖敲了敲地面:"江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突然凑近江逾白,压低声音:"晚上去西街吃桂花糕?我请客,用陛下赏我的银子!"
江逾白耳尖泛红,加快了脚步:"再说吧,先把张成的余党处理完。"
"别再说了,就这么定了!"陆照追上去,金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要吃双份糖霜的!"
数日后,两人在琉璃厂闲逛,陆照非要拉着江逾白去看糖画。"江兄你看!"
陆照指着一个糖画摊子,"那师傅能画算盘,咱们一人来一个!"
江逾白无奈地看着他,陆照已经递过钱袋:"师傅,给我们画两个算盘,要连在一起的!上面刻'逾照'两个字!"
糖画师傅熟练地舀起糖稀,在石板上飞快地画着,很快画出两个相连的算盘。
陆照拿起一个,上面刻着"照"字,另一个刻着"逾"字。
"你看,这叫'逾照算盘'!"陆照笑得像个孩子,把刻着"逾"字的糖算盘递给江逾白。
江逾白接过糖算盘,糖丝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芒,温暖而甜蜜。
突然,陆照指着不远处:"江兄你看!那不是张成的小舅子吗?"
江逾白望去,只见一个小贩正在卖盐晶算盘,正是账本里提到的那种。
陆照冲过去,举起金擀面杖:"好啊!还在卖赃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小贩吓得跪地求饶,陆照却突然笑了:"逗你的!这盐晶算盘挺好看,给我来十个!"
江逾白摇摇头,看着陆照跟小贩讨价还价的背影,阳光洒在糖算盘上,融化的糖丝滴在地上,画出一个小小的并蒂莲图案,引来两只衔着糖霜的蜜蜂,在图案上方盘旋飞舞。
陆照拿着十个盐晶算盘回来,得意地晃了晃:"江兄,你看,以后咱们算账就用这个!"
江逾白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好,都听你的。"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琉璃厂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人群,留下一串欢声笑语。
又一个深夜,江逾白在书房里翻看账本,陆照趴在桌角睡着了,口水滴在账本上,晕开了"分润各级"的墨字,形成一个小小的晕圈。
江逾白放下笔,看着陆照熟睡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
陆照突然惊醒,抓住江逾白的手:"江兄,你看这账本,'贪'字旁边怎么多了一个笑脸?"
江逾白凑近一看,果然在"贪"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笑脸,像是用糖霜画的,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是陆照的手笔。
"大概是你口水画的吧。"他笑道。
陆照坐起来,拿起桌上的糖算盘:"江兄,你说这算盘珠里,怎么就蹦出个桃花劫呢?"
江逾白看着糖算盘上的"逾照"二字,轻声道:"大概是因为,贪墨的算盘打得再精,也打不赢真心的算珠吧。"
窗外传来糖画摊子的吆喝声,陆照拉着江逾白的手:"走!我们去吃桂花糕!"
两人并肩走出书房,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那本记录着贪腐与正义的账本,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封皮上的糖霜笑脸在月光下闪烁,像是在见证这段从算盘珠里蹦出来的桃花劫,终将在岁月的长河里,酿成最甜最暖的糖霜,包裹着所有的咸涩与过往,最终化作嘴角那一抹难以言说的温柔与笑意。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会有风雨,但只要彼此相伴,就无惧前路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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