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文从站上拍卖台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
跟大部分雌虫不同,他其实是喜欢安静,讨厌血腥的类型。之所以头脑一热跑到拍卖台来,也是想要阻止台上这只雄虫自杀的想法。
可是!也有太多雌虫盯着他们看了吧,其中还有本森这个硬拉他来参加拍卖的罪魁祸首!
虽说很不习惯被别人打量,但伊莱文也没有要离开拍卖台的想法,他在台下坐着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这只雄虫了,模样被遮住大半,只能感觉出是一只很消瘦的雄虫。
但是等这只雄虫被看守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那一刻,令所有虫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看似瘦弱的雄虫竟然趁看守转身背对他的时刻,用手铐的铁链直接套住对方的脖颈,卡住,用力锁紧。
没有虫能想到一只雄虫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伊莱文同样看得愣神,但并不是被雄虫的凶残吓到,而是雄虫从笼子里出来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冷漠空洞的眼神曾经掠过伊莱文的方向。
他们进行了一次短暂的视线交汇。
开始伊莱文以为他的平静是因为杀死了那只老雄虫,但后面看到雄虫冷静地拿起刀子对准自己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猜错了。
这只雄虫竟然是因为死亡才如此平静的。
这太奇怪了,就像虫族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杀死自己的说法。“繁衍□□”,“竞争生存”,这些字眼几乎贯穿虫族整个历史,他们会有死在战场上的雌虫,会有被雌虫虐杀致死的雄虫,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自己杀死自己的虫子。
伊莱文对他感到好奇,这种好奇驱使着他上台,势必要将这只特别的雄虫留下来。
他站在跟雄虫距离几米的地方,并且清楚那只雄虫已经发现了他。
那雄虫的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伊莱文很难说清楚那眼神到底蕴藏着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内心窒闷又酸涩。
“伊莱文。”雄虫准确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是低哑的但是很好听,还没有一个雄虫叫过他的名字呢,他们总是惶恐又讨好地看着他,叫他“阁下”。
“伊莱文。”雄虫又叫了他一声,很亲昵似的,“一直站着,腿不会痛吗?”
伊莱文眼眸猛然一缩,他双腿有疾这件事,只有贵族高层才知晓,一只来自底层的雄虫到底为什么会知道。
他眼底的好奇缓缓退却,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遮盖。伊莱文换了一个角度凝视着雄虫,他实在是很瘦,似乎还有点营养不良,明明是个阶下囚却不卑不亢,连望向他的眼神都没有丝毫怯懦的意思。
平心而论,这是一只很吸引虫的雄虫,只是他现在嘀嘀咕咕着的话让伊莱文听不太明白。
“我很高兴能再次遇见你。”
谢靖尹轻轻说,他确实还怀念着曾经待在伊莱文身边的时光,伊莱文性格开朗有趣,又不像其他雌虫喜爱暴力,反而很多时候都能收到来自他的小礼物。
一只对他这样好的雌虫,但他还是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利和地位放弃了他,谢靖尹至今还记得雌虫不可置信的眼神,那双向来盛满笑意的眼睛绝望到没有虫忍心去看的程度。
他如今要死了,或许对伊莱文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大好事……什么好事……
谢靖尹感觉到一阵被针扎过的刺痛,接着他的头脑开始眩晕,这跟因为窒息才头晕的感觉不太一样,好像是另一种半昏厥感,源头似乎是因为……因为他饥肠辘辘的肚子。
没错,谢靖尹晕乎乎地想到,他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到昏倒似乎也是很正常的。杀了科尔曼之后,他好像一直都不太有力气,强撑一口气拿起匕首,却因再次看到伊莱文破功了。
他上辈子遇到伊莱文的时候也才十八岁。
十八岁,雄虫能全须全尾长到十八岁的,都来自于上层或者没落贵族。谢靖尹显然是第二个选项。
谢靖尹没有力气再想下去,饥饿让他的双腿像面条一样软,他支撑不住跪下来,即将跌倒之际,有谁的手臂穿过他的腰,稳稳地抱住了他,避开了他胸口那一处新鲜的血痕。
“真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雄虫!”
他依稀听见对方抱怨道,很伊莱文式的抱怨。
谢靖尹笑了笑,就这样昏过去失去了意识。
——
上辈子谢靖尹很少做梦,但现在当他看清楚面前这个雌虫是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久违地做梦了。
他梦到了怡浓,他的雌君。
怡浓是非常标准的军雌长相,左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还是在战场上受伤后留下的。谢靖尹其实不怎么介意,但雌虫似乎总是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貌,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雄虫时。
那头漂亮的银发总是柔软的,谢靖尹抓的时候都不敢用力气,雌虫总是能品尝出他的不忍心,湿漉漉的眉眼温柔地看住他,舌尖舔舐过他的下巴,跟他接吻。
“阿靖……”雌虫跟他接黏糊糊的吻,亲吻他汗湿的鬓发,“……”
怡浓说了些什么,谢靖尹已经记不清了,只有那双盛满光的灰蓝眼睛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跟他最后一次见到怡浓的样子相比,要好看太多了。
“阿靖,”雌虫轻轻躺在他胸口,侧耳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微微笑着,“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才怪。
谢靖尹心说,却很识情趣地偷偷把话咽下。敬爱的雌虫陛下大概是脑袋发昏了,才会想着跟一只雄虫说永远;在这个世界法则下,一只雄虫如果轻信了雌虫随口的玩笑话,那跟等待慢性死亡差不了多少。
好吧好吧,他拒绝再听怡浓满口的喜欢和爱,扣住雌虫下巴,直接封住他的嘴巴。衷肠不适合亲爱的雌虫陛下倾诉,片刻的欢愉和暂时的落脚才更合适他们这段关系,而头脑发昏的雌虫陛下只要发出低沉的闷哼声就够了。
——
谢靖尹清醒过来。
这是一间简单的房间,上辈子他被伊莱文带走就安置在这里。周围没有虫,衣服却被换过,谢靖尹撑着手臂想坐起来时,却被一只手臂按住了。
“你不要动啊,除非先把这支药剂喝了。”雌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谢靖尹看出来药剂是个好东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好的,阁下。”
他刚要伸手去拿,却又被伊莱文拦住了:“你还有力气吗,要不我来喂你?”
谢靖尹没理会他的撩拨,自己把药剂从对方手指间拿走:“不必了,谢谢您。”
伊莱文捻了捻手指,似乎上面还残留着雄虫冰冷的温度,他撇撇嘴,感觉无聊极了。如今的雄虫跟他平时见惯了的贵族没有任何区别,装模作样,拿腔拿调,明明之前在拍卖会上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的雄虫真好看啊。在肮脏的拍卖台上,黑色头发下有一双透光的眼睛,就算胸口受伤还是笔直地站着,露出一点不屈的神色;踹开旁边死成一条老狗的看守,脸上几点飞溅上去的血印,被雄虫用手背轻飘飘地抹掉了。
很迷人。迷人中隐隐显现出来一点危险,像是火焰,让人觉得温暖的同时又会有被灼伤的风险。
非常有意思,这才是伊莱文买下他并且带回来的原因。
谢靖尹喝完药剂,那种饥饿到疼痛的感觉才消逝下去,看来这是一支营养剂,起效这么快,估计还是只供给贵族的高等品。
“你这里的伤……”雌虫的手指触碰到他已经结痂的胸口处,原本那道骇人的伤痕已经不见了,大概是雌虫拿治疗仪医治好了,“已经治好了,疤痕要不要去除呢?”
谢靖尹没说话,雌虫的指尖轻柔摩挲过愈合的胸口,带起阵阵瘙痒,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
谢靖尹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他一向很擅长从细微动作里看透任何虫的**,于是他伸出两指搭在对方的手腕上,不强硬也不拒绝,却莫名有种别样的味道。
“阁下觉得呢?”
伊莱文喜欢这只雄虫的上道,眯着眼睛说:“这么漂亮的胸口,当然不能留一点点疤痕。”
说完,他就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柄医疗仪,朝谢靖尹胸口扫了扫,疤痕就瞬间不见了。
“这样就好了。”雌虫用有些兴奋的语气说。
“另外,我叫伊莱文,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雌虫笑意敛起,深棕色的眼睛在光线下恍然呈现出竖眸的形状。这个时代的雌虫一般都过上了贵族的生活,所以现在的虫几乎都淡忘了那段历史——虫族雌虫以血腥残暴闻名于世的历史。
“请务必这样称呼我,阿舍尔先生。”
不忙的话大概两三天一更吧
忙的话就要四五天了应该
希望我一直不忙下去
如果更新的话大概十点十一点更新
如果没有可以期待一下第二天的十点十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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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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