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南宛王与金和虽是父子,可二人对待死士的方式与态度,也就决定了二者的结局会是如何。

金和这人自负暴戾又从不肯轻信他人,于是一剂‘忘三’成了他掌控死士最好的良药。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死士们在得到解药后,会立即反水,对这位曾经的主子更是毫不留情,一旦有机会下手,便是死手。

而相比起痛苦了半生的死士,乌卫可谓是自在多了。

南宛王从未想过要利用药物去操控他们,以至于如今哪怕他身死,可面对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乌卫们也大多将温乐言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对待。

所以在温乐言看来,这些乌卫不仅是下属,更是长辈。

因此,眼见乌卫跪地行礼,温乐言哪敢承受,当即开口让人起身,“依着辈分,您是乌乐的长辈,哪有长辈给小辈行礼的道理,快些请起。”

顺势起身的乌卫,眼里漾着笑,“公主仁善守礼,倒是咱们南宛之福了,不像......罢了,不说了。”

至于不像什么,乌卫虽没说,可温乐言与贺喜格还是猜出,他所指的只能是那位在父王丧期,不顾子民与重任,早早逃出南宛奔去敌国的南宛太子:金和。

“只是,不知公主今夜唤属下来,所为何事?”

这话刚问完,还没等温乐言说些什么,就见眼前的男子迈着步子去了外间,两三下点了努娜的睡穴后,方才转身笑着解释。

“公主莫怪,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谨慎些总是好的。”

窗边,被莫名其妙睨了一眼的贺喜格:......是是是,您是专业的,就您最谨慎。

对于乌卫这问话,温乐言没注意到二人的眉眼官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我是有一事相求。”

乌卫颔首,“公主请说。”

“明日就是我与崔明珏的大婚,不知您与其余乌卫到时可否隐在暗处,我有些事需得解决。若最后无事最好,反之...怕是还需您出手相助了。”

一听是这事,乌卫直言,“原是这事,就算公主不开口,明日大婚属下们也会在一旁护卫公主平安。”

“如此便好,还有一事......”

想到失去消息的寒林商,温乐言又道,“想必您也知晓昨日有一人曾与我一同来此,他就是先前的乌木,亦是大渝将军寒林商。只是那日我与他分离后,便失了他的踪迹,不知您可能寻到他如今在何处,又是否平安?”

温乐言会在这时提起寒林商,倒让乌卫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联想到那道手谕即便是温乐言也不能告诉,他只好隐了这事,只当寒林商是个陌生人。

况且手谕上虽明说了乌卫们需得听从寒林商的五次命令,可没说过要他们在命令之外还要保寒林商平安。所以只要寒林商忍的住不下令,那么对方最后是死是活,都与他们无关。

“公主所说这人,属下倒是见过,不过是昨日凑巧见过一面,也没多在意。

只是那时这人已经去了王都一角,模样似是中了毒。想想距离现在已是一日过去了,属下也不知他是否安好,不过公主若是担心,我等可四处再去找找。”

“中了毒?可有法子医治?”

温乐言惊疑,她是知道当日南楼之上,寒林商被皎月洒了药粉,难不成那药粉竟是毒药。

乌卫只管守护与暗杀,哪知道中了毒该如何解,只得说,“属下会尽力找到他,一旦找到人,必定会将他带去药庐医治,请公主放心。”

事已至此,温乐言也只得同意,“也好,只能这样了。”

如今整个王都内,能护着寒林商的也只有这些乌卫了,所以温乐言只希望此后的寒林商能平安解毒,莫要再卷入这场南宛是非之中。

......

乌卫走后,楼内再度恢复了寂静。

此刻,趟在地上打地铺的贺喜格因为连日来的疲惫早早睡了,而温乐言却是了无睡意,就这么窝在榻上抬头瞧着外头徐徐洒落的月光。

起先,温乐言本想着这婚既然退不得,索性就先按兵不动,反正崔明珏日后总归是要回大渝的,到时也有的是时间让她想法子带着娘亲离开。

可是现在,在得知崔明珏才是杀死南宛王的真正凶手后,温乐言突然间觉得有些可笑。

在大渝时,她好不容易才与崔明珏和离,哪知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又来了这局势莫测的南宛。

好在几日来的水土不服与忐忑不安,最终换来了她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时的温乐言甚至还想着也许老天对她还是好的,起码让她找回了丢失已久的亲情。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天真了。

因为再半个月过后,她盼望已久的安静日子还是被彻彻底底的毁了。在这短短几日内,她父王身死,娘亲病重,而这一切的发生她甚至都无能为力。

也是在这时,崔明珏所设下的大婚,并未成为让温乐言欢喜的调剂品,反倒成了她众多枷锁中最无力也最厌恶的一个。如果爱一个人的结果,就是给予她重重枷锁,那么这份爱,她宁可不要。

待到明日,二人之间的大婚就又要开始了,似乎从头到尾她温乐言都是那个被迫选择的,从不是自己做主,更没有人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崔明珏,你我之间也许当真是一场孽缘......”

摩挲着手里的碧玉梅花簪,温乐言说这话时眼中有不忍亦有坚定,却唯独没有惧怕。

考虑到明日大婚,温乐言到底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只是到时,就看崔明珏会如何选了。

......

-

大婚那日,南楼上下遍布深兰,娴静的蓝色带着点紫调,成了白云之下最亮眼的色彩。

也是在今日,温乐言换下了以往的纯白孝服,转而穿上了南宛的婚服,那是一套以靛蓝作底,荼白深兰为饰的曳地长裙。远看过去,就像一朵被墨晕染而成的兰花,清丽高洁,秀美如玉。

坐于铜镜前,温乐言不发一语的任由婢子们将那整套碧玉珠翠装点于青丝上,淡淡眉头微蹙间,生出的那丝忧虑瞧着真像极了佛寺的一尊玉像。

比起大渝的艳红婚服,南宛这身靛蓝长裙,倒更多了丝脱俗之感,而温乐言就是看着这样的自己出了神。

此时在她耳畔,是婢子们欢欢喜喜的称赞,她们称赞着崔明珏作为大渝三皇子能远赴万里来南宛,只为了娶温乐言一人,是何等的深情。却浑然忘了,如今的南宛已然失主,若今日婚礼促成,那么他崔明珏就会成为南宛唯一的主子。

至于深情,也许有吧,却终究抵不过他的皇子之位。

“快快,时辰不等人,别磨蹭了,再耽误下去就该误了吉时了。”

外头努娜的一声喊突的响起,惊醒了楼中人的同时,亦让温乐言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梅花簪。

就这么,在一路的欢声笑语中,温乐言被人群拥簇着跨过门槛。此刻她的心跳的厉害,更不知今日的结果会是如何。

待出了楼后,温乐言却意外的在楼外看见了崔明珏。他并未遵守着规矩在外头等候,而是就立在楼外,堆着满肩的风沙,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或许是因着今日大婚的缘故,顶了寒林商那张脸许久的崔明珏,今日总算是褪下了假皮露-出了他自己的脸。此刻的他,看上去是那样的清新俊逸,神采飞扬,眼中的阴谋技俩亦尽数消散,余下的不过是一凡俗男子最赤诚的爱恋。

“笙笙,我来娶你了。”也只有这时崔明珏才敢念着温乐言的小名,展露着满心欢喜。

说话时,崔明珏那道温柔感性的嗓音,顺着微风飘到了温乐言耳边。一瞬间,她有些恍惚了,若非当初没有那许多事,他们之间或许会是另一番光景吧。

小心握住温乐言的手,崔明珏一贯幽深的眸子此刻清澈明亮,就连偶尔磨蹭的动作都显得那般小心翼翼,惹得温乐言的满心不愿连宣泄出的机会都没有。

张张嘴,她到底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知道了,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好。”

与温乐言并肩同行时,崔明珏眉眼间满满的幸福与欢喜。犹记得他们第一次成婚时,一个满心喜悦,一个有情却不能说,以至于互相折磨了半年,直到那张和离书被按押签订。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如今再无桎梏在身,这一次他与乐言定能好好的。

身旁人是如何想的,温乐言没多在意,此刻她的目光都被殿内坐席上的金蒲兰吸引了。

多日来的病重,让金蒲兰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枯朽。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着起身来见一见女儿的大婚。

“娘亲...”

乍见金蒲兰,温乐言盈盈眼眶中蓄满了泪,只因她似乎瞧见了金蒲兰的满身死气。

显然,自上次回光返照过后,金蒲兰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被身侧婢子们小心搀扶到温乐言跟前,即便金蒲兰面上已事先涂了胭脂增色,可她眼中的那份灰败与浑浊,还是怎么遮都遮不去。

“娘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我的笙笙出嫁,今日总算是见着了,娘的笙笙当真是最美的新嫁娘。”

说这话时,金蒲兰伸手颤巍巍的拂过温乐言的发髻,可当她发现那套碧玉珠翠上少了某物后,眼眸一顿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在此期间,金蒲兰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一旁的崔明珏。只因这场大婚,温乐言究竟是自愿还是被逼,他们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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