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很安静，路上再也没有其他人。两人面对面站着僵持不下。
很显然黎苒苒也并没有想就此放过他。
“只有两个字啦，就当是单纯哄我开心不行吗？”
她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循循善诱，像蛊惑人心的妖。
姚京雩：“非要这样吗？”
声音比之前还要冷硬，满是为难。
黎苒苒盯着他的眼睛，不肯罢休。
她又接着说：“你要是不乐意的话那就算了。”
语气里还有些委屈，多年来寄人篱下的生活让黎苒苒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敢保证自己现在已经给姚京雩留下不小的印象，至于之后要怎么发展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毕竟得过且过是她遇到困难时的座右铭，过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姚京雩在黎苒苒抬起步子打算回家的时候，刚才紧紧抿着的唇瓣，终于有了缝隙。
他的声音僵硬且低沉：“下不为例，老婆。”
黎苒苒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她险些没有站稳，胳膊顺势扶住姚京雩的肩膀，眼中满是猝不及防的震惊。
她没有想到今天会听到那两个字，黎苒苒这人一向喜欢恶搞，尤其是身边的人。
平时的她在外人面前是安静乖巧的样子，可是到了熟人身边就很容易想一出是一出。
不光姚京雩，先前于瑾和陈笑都被她捉弄过。
只不过因为她对姚京雩有些特殊，所以捉弄他的次数要格外多一些。
她平稳了呼吸张开嘴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要是以前她说不定能张嘴叫个十遍八遍“老公”。
可是这种时候黎苒苒发现自己无法发声，恨不得把刚才姚京雩那“老婆”两个字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好像是长久没有得到黎苒苒的回应，姚京雩问：“这样可以了吗？”
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生怕黎苒苒不满意一样。
这句话彻底让黎苒苒回过神来，轮到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样好像我欺负你一样。你都喊了哪有什么可不可以。”
最后黎苒苒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只记得自己被姚京雩送上公交车的时候还差点撞到玻璃门上。
她看着窗外渐渐模糊的身影，反应十分迟钝。
在投币处站了很久，直到司机开车提醒她站好才彻底回过神来。
等她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来以后，手里捏着手机反复回想确认，“他好像真的叫了‘老婆’，黎苒苒你可真了不起。”
车里的空调暖哄哄的，让黎苒苒有点微微发热。她伸出手扯了扯衣服的领子，用手背覆在额头上摸了又摸。
最后她的出结论：“你也是真没出息。”
区区一句话就让她半天回不过神来，以后还得了。
而且明明是她先撩拨的，自己倒是反而先遭不住，实在没有出息。
她到现在都记得两人在公交站的时候，姚京雩伸手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嘴上还说着：“下次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他那副样子，自己怎么可能忍得住。
可现在看来撩拨姚京雩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恶趣味。
公交车走的不快，可能是末班车的缘故，车上也逐渐没什么人。
黎苒苒看着窗外不断飞逝的景色，始终不敢打开手机联系的信息。
他让自己到家报平安。
最后在内心的挣扎过后，她终于还是把手机解锁，嘴欠的回：“知道啦，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不会跟你见外。”
在她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姨妈家的房门，在黑暗中摸索出手机第一时间说：“我到家啦。”
姚京雩：嗯。
这家伙果然自动忽略了上一句，甚至连个省略号都开始吝啬。
但是黎苒苒你知道的是对面的姚京雩同样不平静，他今晚冲澡的时候甚至没有用热水。
姚京雩并没有冲冷水澡的习惯，但是今夜的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些让自己难以控制的事情。
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已经许多年都没有体会过了。
上一次大约还是他前些年他对自己的父亲和继母还颇有些敌意的时候，那个年纪控制不住自己也实属正常。
这两年他本以为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和事物所影响，没想到打脸来的这样快。
还好房间里并不是太冷，姚京雩感觉到微冷的水不断的冲刷着自己的头，然后抬起脸迎接顺溜而下的凉水。
浴室里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可是只要姚京雩自己知道他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今天晚上实在太乱来了，如果是以往他不可能会答应黎苒苒如此荒谬的要求。
随后冲浴室出来的姚景瑜随便套了一件外套，用干毛巾胡乱在头上擦了擦，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不少。
他打开手机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两条
黎苒苒：知道啦，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不会跟你见外。
黎苒苒：我到家啦。
随后回了一个字：嗯。
房间里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平静。
黎苒苒接着又发了好几条。
“那我们算不算关系又进了一步呀。”
“你等等我，我一定追上你，不给你丢脸。”
然后黎苒苒就没有再发消息，她一回房间就把书包放下打开了台灯。
其实每天晚上回来已经很累了，黎苒苒从前很少回家之后还学习，可是今天却像打了鸡血一样踌躇满志。
她这人有个毛病，一到时间就犯困。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闹钟，已经十一点钟了，可是她还没有洗漱。
平常这个时候她都已经躺在了床上，可是为了追上姚京雩的进度，她狠下心来用笔尖戳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黑色的笔芯在手背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黑点，刚刚用了不少的力气，黑点周遭还有点泛红。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黎苒苒的神经瞬间绷紧，努力睁了睁眼又接着下笔。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很混沌，身体也有点吃不消。
写下最后一行字迹的黎苒苒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黑夜中连颗星星都看不见，房间里安静的隐约间还能听见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
黎苒苒揉了一下脖子，看向窗外。
手机已经自动进入睡眠模式，隔绝了所有的广告推送。
黎苒苒忍不住打开翻了翻姚京雩的聊天记录，手在屏幕上戳下一句话：“晚上学习好累啊。”
她知道自己不会等来姚京雩的信息，干脆打起精神又写了半页卷子。
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潦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倒头就睡。
睡觉之前的黎苒苒还祈祷自己明天不要迟到。
***
第二天一早黎苒苒的黑眼圈又深了一点，她照镜子的时候用手摸了摸自己青黑的眼圈感觉十分的心痛。
“果然学习使人衰老，我明明应该是个青春女高。”
随后她捧了一把凉水扑在脸上，终于清醒了不少。
急匆匆赶到学校的时候，刚好赶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极限卡点。
陈笑看到她潦草的刘海和憔悴的样子震惊地问：“你昨晚偷鸡摸狗去了？”
黎苒苒用手指努力地把自己的眼睛撑开瞪圆，十分哀怨地看着她：“你觉得我这样子像是偷鸡摸狗了？为什么就不能是努力学习了。”
陈笑啧了两声，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黎苒苒对她这个反应十分的不满，“我努力学习你都没有危机感吗？刚才那是什么表情？”
最近这段时间黎苒苒的各种表现陈笑都看在眼里，她就算是平时再顿感也知道黎苒苒这样是为了谁。
“还说你跟人家没什么。”
黎苒苒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她现在如果再说没什么的话可能会一脸心虚。
明明昨天连那种称呼……都喊了出来。
最后她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反驳出来什么。
还好刚好赶上上课了，不然黎苒苒还不知道要怎么辩解。
不过她没想到上午的课结束之后竟然收到了姚京雩的回信，她偷偷摸摸地朝着最后一排看过去，刚巧就看见姚京雩正看向窗外。
她不知道为什么姚京雩很喜欢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还总是看向窗外。
从前黎苒苒去隔壁班级找他的时候一大部分都看到他在看窗外的树叶，要不然就是在睡觉。
姚京雩说的是：“注意身体，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她第一反应其实有点不太习惯，姚京雩跟上学期对比变化太大了。
要知道他当初可是连话都懒得多说一个字，说话恨不得都用“嗯”，“哦”来替代。
黎苒苒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反而在手机上大放厥词：“可以啊，但是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还记得当时姚京雩十分义正严辞地说不会确认关系，现在确实也没确认，可是他也没说不能提前口嗨几句啊。
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不是吗。
“你可是叫了我老婆的，该不会要耍赖吧。”
“要不然你再叫一声听听，我让你给我补习怎么样？”
姚京雩皱眉看着黎苒苒发来的那两行字。
为什么这人可以如此跳脱还能面不改色。
黎苒苒在前排把他的表情一览无余，一扫昨晚用功学习的疲惫，感觉自己现在精神百倍。
姚京雩：“……”
刚巧这个时候他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抬头看见了黎苒苒。
两人隔着喧闹的人群，穿过层层阻碍，视线碰撞在一起。
他们谁都没有动，还是黎苒苒率先勾起嘴角，移开视线之前还特意眨了下眼睛。
没有人发现他们在热闹环境里隐秘交流，但是黎苒苒却觉得这已经够了。
黎苒苒趁着还没上课，飞速的在手机上打字：“我觉得我们像偷情。”
姚京雩：“……”
黎苒苒：“好吧，地下恋情可以了吧？”
姚景瑜：“……”
黎苒苒：“这也不行？那我们两个人没有关系总可以了吧。”
姚京雩：“嗯。”
看到这里黎苒苒忍不住从手机上移开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姚京雩：“还说你不是在耍赖，你休想没关系！”
看到她有点炸毛的样子，姚京雩才终于松了口，隔着重重人影用唇语说：“别多想。”
黎苒苒视力好，三个字正腔圆的口型很容易辨认。
得到这个回答她好像还是有点不满意，但此时已经上课了。她决定要寻个机会好好跟姚京雩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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