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谢如言手指过去的方向,谢忠严看到了欣儿。
谢忠言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谢如言竟然找到了欣儿!
“不过是一个妇人,有何差别?”
见谢忠严面色不改,谢如言继续道:“哥哥不觉得,她长得和一个故人很像吗?”
“未曾。”
“哥哥回答的还真是迅捷,不过既然哥哥不认识我也就放心了。”
事关欣儿,谢忠严不由得多问:“她有何特别?”
谢如言勾唇一笑,“这妇人不懂规矩,冲撞哀家,自是要受些教训的,村妇鲁莽,听闻她有一儿子,便让她儿子受罚,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如此一来,她才可真的长记性。”
谢忠严附在身后的手,指尖已被捏的发白。
谢如言是在试探他。
若他开口请求,欣儿和君澜安只会被连累。
“边关的百姓们,自然是比不得都城内的贵族们,她们也不过是为了谋生,即便是再小的努力,也终归比无所作为的好。”
谢如言没想到谢忠严竟然会这样说,不过如今不管谢忠严是否为欣儿请求,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哥哥认为,哀家处罚她们是对还是错?”
“犯了错,自该处罚,可为人之上者,自该宽以待人才好。”
“哥哥说的是,她们都是哀家的子民,哀家自然是要好好照拂她们的,谁让她们今天遇见的是哀家呢!”
谢如言笑着走了,也没有下令要对栖九村的百姓作何惩罚,可谢忠严的心却越发的不安。
一路上,谢如言跟谢忠严交流了不少,谢忠严的心更加的不安。
直到马上到了官道上,隆重的仪仗远远的就看的清清楚楚。
谢如言临走前,给谢忠严留下了一句话,“听说,那名妇人的儿子,今年十二岁。”
谢忠严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谢如言。
果然,谢如言知道他知道欣儿君澜安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
谢如言:“哥哥,记住,昶儿是我谢家人,你也姓谢,既然你选择不了站哪边,就让哀家帮你选择!”
谢忠严眉头紧皱,愈发的看不明白谢如言,“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谢如言唇边勾起一抹笑,“哥哥难道没发现,回来的人少了一个吗?”
谢如言一说,谢忠严才发现,与谢如言一同前往的君温玉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
“当真要赶尽杀绝?”
谢如言登车前一刻,回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仪仗未走,谢忠严便夺了一匹马,径直往回赶。
谢如言透过帘子,看着疾驰而去的谢忠严,“现在回去也晚了,也好,只有你亲眼看到他们都死了,你才会知道你当初所坚持的都是错的!”
等谢忠严赶到的时候,只见冲天的火光,不是一座房,而是整个栖九村!
二十七户人家,无一幸免!
此时正值深夜,几乎所有的人家都在家里睡觉,即便是发现了火情,醒来的人也都被牢牢的关在屋里。
就算侥幸逃出来的人,也都被把守在门口的官兵一枪给刺死,然后扔回房里。
谢忠严一路过来,就听见连绵不绝的哀嚎声,纵他前去阻止,可没有一人听他的命令,他想冲进火里救人,也会被官兵拦下。
官兵们不去救人,他救人又会被官兵拦下,他看着火海里的人,听着火海里的惨叫,只剩无能为力。
他直奔欣儿的住所,不出所料,把守的人更多。
而在一众官兵的前面,站立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
其他房屋燃烧的正旺,而眼前的房屋几乎已经燃烧殆尽,只剩房梁还在苦苦支撑。
“啪嗒。”
房梁被烧断,砸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火星子。
谢忠严已是生无可恋,他走到君温玉身后,看着被火海吞噬殆尽的整间屋子。
不等谢忠严问,君温玉便开了口:“一家三口,无一幸免。”
谢忠严气急,上前去抽出其中一名官兵的剑,直接抵到君温玉的脖子上。
“他可是你亲弟弟!”
剑架在脖子上,君温玉丝毫不为所动:“丞相不会动手的,如今这场火,可是丞相亲口下令的。”
谢忠严:“你在说什么?”
君温玉继续道:“栖九村包藏南萧奸细,意欲加害当朝太后,其罪当诛,太后仁慈,着丞相处理,丞相念边关不易,赐栖九村人自尽赎罪,后火烧空村,以消南萧之患,以儆效尤。”
“哈哈哈哈哈哈。”谢忠严大笑,“太后仁慈,好一个太后仁慈!”
谢忠严的剑抵的更紧了一些,君温玉颈间很快出现了一道血痕。
谢忠严恨不得杀了君温玉,犹豫再三,他最后还是将剑扔到了地上,“君温玉,为她做事,你好自为之吧!”
“丞相等等。”
房子被火吞噬殆尽,君澜安死了,谢忠严的心也死了。
“三王爷还有何贵干?”
君温玉上前,揖手向谢忠严鞠了个礼,大声道:“此番丞相立大功,我奉命护送丞相回都城。”
“不必了。”
“太后下令,若丞相不回去,我便长敬,不,长跪不起。”君温玉说着,忽的敛了衣襟,跪在地上。
谢忠严知道,罪魁祸首是谢如言,君温玉一个不得势的王爷,若不遵从谢如言,便只有一个下场。
不论如何,皇子不该跪他。
谢忠严上去,扶着君温玉的手想要搀着他起来,手中却忽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般。
谢忠严盯着君温玉,不明所以,直到手上传来一阵紧握。
谢忠严将君温玉拉起来,便收手,捏紧了手中的东西。
看着君温玉看了眼自己的手,眼底透露着的坚定与恳求,谢忠严似乎明白了君温玉。
“三王爷,你该跪的是火里的亡灵!”
谢忠严怒气冲冲的,说着便策马离开了村子。
望着谢忠严离开的背影,君温玉长舒了一口气。
郊外,谢忠严刚离开村子,确保安全周围无人后才展开了手里的信条。
信条上,只有五个字,“郊外天女庙。”
虽然不明白君温玉为什么给他这个地址,但是君温玉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暗中给他,势必不一般。
谢忠严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想,他立即调转方向,前往天女庙。
天女庙在郊外,又邻近边关,每年只有上香的边民们前来上香,只有窄窄的一条路。
谢忠严策马,一路到了天女庙,只见一地的凄凉。
谢忠严下马,在天女庙搜寻了一番,什么都没有找到。
难道说是君温玉在骗他?
谢忠严又搜寻了一会儿,仍旧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谢忠严气急,出门就跨上了骏马,在临走之前,马儿似乎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任凭谢忠严如何驾驭都不走。
马屁受到一鞭子重击,随着马儿的一声嘶吼,谢忠严整个人都被马儿一个腾跃换了方向。
谢忠严安抚了马儿,透过马头隐约间看见天女庙墙壁下躺着一个人。
那衣襟无比的熟悉.....
谢忠严下马,冲到墙下,抱起了昏睡的小人。
他颤抖着手指探到小人鼻尖,在查探到那股平缓的气息之时,一向沉稳无比的他,此时不禁热泪盈眶。
是欣喜,是后怕,是劫后余生、老天垂怜的欣慰。
良久,怀里的人悠悠转醒。
在触及谢忠严的容颜之时,怀里的小人哽咽着:“老师,老师,大家都死了,阿爹阿娘都死了。”
谢忠严拍着君澜安,努力的在安抚他,在见君澜安满脸泪痕,还有脸上那一道血痕,他的手止不住的哆嗦。
他以为他又来迟了,好在这次,还不晚。
寒凛走了,栖九村烧了,如今能守住君澜安的唯有他。
他犹豫良久,终是下定了决心,“澜安,你可愿跟我回丞相府?”
君澜安沉默了半晌,随后无比坚定的点头:“我愿。”
“即便日后艰难无比,履步为艰,亦愿?”
君澜安:“愿!”
...
都城,丞相府。
“你们都给本小姐退下,不然本小姐罚你们一天不准吃饭!”
廊上,谢微语死死抱着檐柱不肯放手。
廊外,一众下人盯着差一步就要爬上屋檐的自家小姐,又担心又害怕。
“小姐,求求你,快下来吧。”
“小姐,快下来吧,您爬那么高,小心摔着了。”
“啊啊啊,不听不听,今天不论谁来我都不下去!”谢微语说着,手上抱的更紧了。
一群人在下面哄着谢微语,但是她压根没有下来的意思。
听着底下人的喧闹,她抬头看了眼房檐。
今天不论如何,她都得出去!
“微语。”
听到声音,谢微语刚刚摸到房檐的动作一顿。
她回头,望着来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娘。”
“下来!”
大夫人开口,谢微语悻悻的顺着柱子滑了下来。
“娘,我不要去学堂!”
“还是不长记性!”
刚下来,谢微语脚下一空,紧接着就被抬着,然后按到了一块板凳上。
“去不去学堂?”
谢微语偏过头,“不去不去!我要学武,不要读书!”
大夫人气急,“看来如今不让你吃板子,你就不会长记性!给我打。”
“啊!”
打板子的人听到谢微语的声音,手上的板子不敢再落下。
“去不去学堂?”
谢微语咬牙,“不去!”
大夫人一狠心,“再打!”
“啊!”
板子再次落下,谢微语的叫声里带着哭腔,但是仍旧不屈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