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离皇宫还有不少距离。

越昭走在他的伞下,目不斜视:“你会与他说吗?”

胥从钰微微低下头:“全凭公主意思。”

越昭冷笑:“本宫说什么你就是什么吗?”

良久寂静,胥从钰才低低回一声:“嗯。”

越昭撇开头,看向一旁的院墙和建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怎么来找我了?”

“多谢公主替臣说了些好话,陛下令臣这半月守候公主左右,护卫公主安全。”胥从钰说。

越昭沉默,过了会儿才说:“这半个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希望你能清楚。”

“是。”胥从钰应道,他又接着说,“公主,宫中关于您任后宫内司掌令的圣旨已经到了永昭宫,现下等着您回宫接旨,马车已候在前方,您……”

越昭有些惊讶越璟的效率,随后反应过来姬鸿找上她的缘由,大概他知道得更早。

她说:“好,坐马车回吧。”

马车上桃夭已等候在旁,她满脸焦急,直到见到越昭,但她又什么都不敢说,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公主您回来就好。”

越昭看向她,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和你说过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在街道上散散心,走了几步罢了。”

马车的车轱辘滚动,车帘飘起,越昭隔着车窗看见胥从钰严肃坚毅的侧脸,他正骑着马侍候左右。

车帘降下,越昭回神低下头思考起自己的事,车帘外的人若有所感地转过头,只看见掩得严实的马车。

*

接圣旨是在永昭宫的门口,像是被授予高等的荣誉一般,周围围了不少人,皆用一种完全不同的眼光看向越昭,不是打量,不是唏嘘,是一丛丛惊讶加上隐隐谄媚的眼神汇集。

越昭神色平静,合乎礼仪地妥帖行礼,接过圣旨,送走人群。

这些于她来说并无多大的情绪上的波动,仅有的只是迈出第一步的一点信心。

她转过身,手里攥着圣旨,抬头看向永昭宫的牌匾,暗自给自己打气。

越璟赋予她自由任免后宫女官和职能调配的权力,至少从这点来说是越璟是信任她的,但后宫目前大部分的职能由宦官把持,她面临的不仅是统筹女官,更是一场与宦官的博弈。

越昭摸着腰间的印信,毛笔在砚台上沾了沾,挥笔落就。

「内侍局」自此更名「司宫局」。

迎柳册「司宫令」。

*

暂且安排好一应事项,已是第二日的午时了,期间谭嬷嬷来过一回,但她除了公事公办一样交付一应事项,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越昭几番欲言又止,但全都生生吞下,只得逼着自己像个为官的模样,撑起一身气势,女官的制服尚未选稿缝制,她为了彰显初封女官的气度,特意挑选了较为正式的公主服饰,倒也有几分模样。

谭嬷嬷最后还是走了,越昭没说出什么,谭嬷嬷也没有。

越昭想,大概谭嬷嬷对她和越璟的情感是复杂的,谭嬷嬷希望越璟成为一个能撑起大历天下的顶天立地的皇帝,希望越昭能做个乖巧贤淑的公主,最多只需要尽到后宫妇人该尽的治理调教□□的职责,她会心疼自己遭受苦难,但又不希望越昭过于跳脱,她觉得皇帝就应该大权在握,公主就应该温柔听劝,公主就应理所应当地享用温柔乡的甜蜜,不事其他繁琐事务。

越昭自觉自己让她失望了。

其实一开始谭嬷嬷是对她非常好的,在将迎柳推上内侍局时,谭嬷嬷也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对,甚至帮了她一把,在处理后宫的事物时,谭嬷嬷也总是乐意于教授她宫中的章程,尽管越昭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学这些东西而消极懈怠。她沉溺于这场突如其来进入陌生世界的意外,也无意于其他的操持,只是后来很多东西都变了。

收拾好情绪,越昭对迎柳吩咐了些事,又打算出宫。

她有些头疼地看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胥从钰,思考怎么把他扔在一边,胥从钰若有所感地回看她,越昭莫名心虚地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说:“你这半月就这样打算守在我身边?你原先在做的事呢?交给别人了?”

“是。”胥从钰低声应道,“臣如今的事务仅是守卫公主安危。”

虽语气平平波澜无惊,但越昭怀疑自己听出了一些可怜的意味,好像这样的安排与她有莫大关系一般。

越昭无语半晌,最终说:“给你放半日的假,不必跟在我身边,去处理你的事罢。越璟看重你,我确信他不会让你的职务旁落于他人,你大约还有不少本职的事务要做。”

胥从钰与她对视许久才点头应下。

少了个人虎视眈眈一般站在她身边,越昭觉得轻松不少,拍了拍手就招呼上桃夭出宫。

和往常一样的出宫道路,车马也并无差别。

越昭本想约上萧令仪在得胧酒楼详细地商讨本打算进行的情报事项,邀约是前几日就定下的,只是今日多了不少的事耽搁了。

得胧酒楼地处繁华地带,但从宫中绕出,中途不少间隔大路,本为守卫皇宫之用,故而是闲杂人等勿入之地。

越昭的马车渐渐行出,她与桃夭正聊着女官的制服样式,偶尔带起的微风掀起半角车帘,她的余光便会落在行进的街市。

出了内城……出了外城……出了皇宫……

车帘落下,越昭刚确定目前马车到达的位置,正指着桃夭手里的图样比对花纹样式,马车猛然一停。

车上两人由着惯性向前倒去。

桃夭先行反应过来,撑住了前方的车壁,顺带止住越昭向前倒去的趋势。

刚稳住身形,桃夭皱眉要质问车夫,车夫颤颤巍巍的声音就从前方隔着薄薄一堵车壁传来:“公主……”

越昭听出不对,掀起车帘向外看去,外头的景象让她的心冷不防一颤。

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蒙着脸的黑衣人持刀团团围困她的车架,再往前探去,车夫被一把崭亮的刀剑架住了脖子。

越昭迅速冷静,身子往后靠了靠,没进车厢内,以防刀剑的袭击,一面镇定地问:“谁派你们来的,竟敢在皇城口袭击公主。”

为首的黑衣人并不开口,锐利的眼睛直击越昭,仿佛下一秒手中利刃就要对越昭迎面袭来。

越昭悄悄攥紧桃夭的手,拉着桃夭脚下向着车厢的门细微地移动几步,眼神打量黑衣人的站势。

她没有功夫再思考这波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唯一要用尽全心的是寻找出路的可能性。

她的手搭上桃夭的肩,上半身仍在窗口维持着恰当的暴露,好叫黑衣人认为她一无所措地在车内焦虑,忽然她面露惊讶和希望的神色对着黑衣人身后大喊:“胥参军!”

但黑衣人显然并不理会她的叫喊,头都没回一下,为首的那位唯一露出的眼睛甚至带上了明晃晃的嘲笑。

越昭的手紧了紧,她明显地感觉到心脏更加剧烈地跳动。

脑中飞速运转,思考下一个对策。

点滴的分秒仿佛被拉得很长,越昭一只手搭上车窗,忽然,她的手指出现明显的缩动,面上愣神,一瞬间失去了表情,怔怔地看向黑衣人的身后,唇齿因为震惊轻轻地念了几个字。

黑衣人刚要动作,见她表情,从她微动的唇间读出了和刚才一样的名字,不一样的是不再是一道姓加上官职,而是一个名字,显然黑衣人也知道那个名字是谁,硬生生止住动作,猛然向后转身呈现防备姿势。

一时间,越昭用力推出桃夭,同时自己迅速跳下车厢,拽上桃夭的手臂,头也不敢回地向皇城方向跑去,生怕耽搁一分一秒。

黑衣人显然也发现空荡荡的身后,提刀就要追赶,越昭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加快了步伐,只要见到皇城守卫黑衣人定然不敢再追。

就在黑衣人追至她身后,挥下刀剑,越昭巧合似的冷不防被裙子绊倒,察觉到桃夭放缓的脚步,她大声喊道:“快跑。”

越昭在地上趁势滚开,避开了黑衣人再次砍上的剑,见黑衣人还要再劈,越昭睁大眼睛对着黑衣人身后大喊:“胥从钰。”

喊出声的同时向斜方向滚去,同时借力起身向前跑。

领头的黑衣人终于嘲讽似的出声:“一个招数使了几次,你以为我会信吗?”

越昭乍然听到这道声音略微愣神,但脚下依旧不作犹豫,她也懒得回应黑衣人的话,只顾着跑。

突然一道黑影落下,有力的军靴扎实地踢在黑衣人的胸前,黑衣人往后飞去数米,又接连挥起刀扫过其余的黑衣人。

听到巨大的闷声,和一众倒地声,越昭转头确认后终于放下心停下脚步,慢悠悠走到胥从钰的身侧,双手抱臂,侧头打量受了重伤倒地的黑衣人。

“这回可不是吓唬你的。”她的声音冰冷。

歪了歪头,她看向胥从钰:“你一直没走。”

语气肯定。

胥从钰低低地应了一声。

越昭耸耸肩:“猜也是。”

两人一同看向地上晕死过去的人,越昭先开口:“捆上弄回宫里,别让他自尽了,我有用处。”

“是。”胥从钰低眉。

桃夭在不远的一旁目瞪口呆,显然黑衣人并不是冲她来的,故而跑散了后没有人再追杀她。

越昭走了几步,转身示意桃夭跟上,桃夭回过神大步并小步来到越昭身后,越昭还能听见桃夭大口的喘息声。

回到马车旁,胥从钰已经吩咐好下属处理尚留有命的黑衣人和尸体,越昭看着车前的车夫尸体沉默许久。

她说:“你会驾车吗?”

话语里没有指向,但对话的对象十分明显,胥从钰说:“臣为公主驾车。”

“嗯。”越昭说,“安葬好他吧,补偿多给些。”

“是。”胥从钰说。

上了马车,车轮又开始滚动,向着皇城的方向。

急匆匆驰来一匹马,在越昭的车架边上紧急拉住缰绳,前蹄扬起,传来一声呼啸。

显然胥从钰认得那匹马,也认得来人,他缓缓停下车驾,对着马车的方向说了声“公主”。

越昭掀起车帘看向来人,立刻意会地下了马车,微微屈身行礼。

来人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目不斜视:“宣永仪公主觐见。”

我在想什么呢….(沉思ing)

我在思考胥从钰踢人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像兔子在空中蹬腿…好像有点点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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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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