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武陵春5

温怜跟在宋子津身后,在席间坐下。

男人端着酒杯,酒壶内装着琼浆玉液,壶中蔓延的醇香是温怜不曾闻过的酒味。

温怜坐在男人身侧,垂在桌案下的手轻扯他的袖子,小声询问,“好喝吗?”

她的声音低低的,细若蚊足,猫叫似的。

宋子津品酒的动作一顿,他放下酒杯,看向坐在身旁的温怜,却见她好奇地打量桌前的酒壶,眸中满是探究。

注意到不远处投来的视线,宋子津端起酒壶倒满自己的酒杯,将杯子递给温怜。

温怜不曾喝过酒,犹豫片刻,双手捧住他的酒杯,方要凑到唇边,远处传来一声笑声,“温小姐,此酒入口焦香,醇厚浓烈,不宜女子饮用,正巧前日江南进贡的阳羡茶已至宫中,不知温小姐是否想要品尝一二?”

温怜闻言放下茶杯,循声看去,却见数日不见的登徒子竟也坐在席间,她下意识抿唇,仰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宋子津,小声告状,“夫君,那日围场这人羞辱我。”

她捧着酒杯,没有回复那人,只眼巴巴地望着宋子津。

见她不理会自己,那人眼中的笑意逐渐褪去,攥紧酒杯的手不断用力,几乎快要捏碎手中的酒杯。

听到温怜的话,宋子津先是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太子,又看向坐在自己身侧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温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俯身凑在温怜耳边,低声轻语,“那位是当朝太子殿下,休要无礼。”

他的话好似在责怪,可语气温和,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甚至还透着几分嘲弄。

男人的唇贴着她耳侧,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侧脸,弥漫着清甜的酒香,温怜惊讶他竟然主动靠近自己,没有仔细听他具体说了什么,心跳地极为快,仿佛呼之欲出。

见她眸光微怔,久久没有反应,宋子津抚上她的小臂,不轻不重地揉捏。

温怜微微惊呼,终于回过神,偏过头,和男人面对面。

“我方才说了什么?”他语气没有起伏问。

说了什么……

温怜回握住他的手,面色微凝,思索片刻,才小声道,“夫君说那人是太子,可……”

她话音一顿,对上男人没有情绪的眸子,轻声控诉,“他的确对妾身出言不逊,夫君要为妾身做主。”

见她满脸控诉,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宋子津微微低头,同她对视,低声道,“当真记不得他了?”

“他是谁?”温怜眼神困惑。

“夫人过去的情人。”宋子津淡声道。

温怜紧蹙眉头,不满反驳,“夫君又在说胡话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宋子津总是警告她不要同情人往来,她分明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情人。

况且她现在已为人妻,就算在她失忆前,真得有什么私定终身的情人,也断不能再有所往来,不然对她的夫君不公平。

宋子津看向坐在远处的太子,唇贴着温怜的耳侧,低声嘱咐几句。

温怜闻言,半信半疑道,“这样说,他就会放过妾身了?”

宋子津不答反问,压着声音,“夫人说完便知晓了。”

温怜握着酒杯,看向坐在远处的太子,她方一看过去,对方的眼中便露出笑意。

他明明对自己示好,可温怜莫名地怕他,向宋子津微微靠近,对方的笑容霎时僵硬在眼中。

“殿下,酒香入喉,回味绵长,此茶虽好,可清汤寡淡,臣女并不喜欢。”

温怜说完,捧着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辛辣,在口腔里滚了一圈,烫得喉咙生痛。

果真如太子所言,醇厚浓烈。

眼尾瞬间沁出泪,温怜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皱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道,“好辣。”

“一杯而已。”

宋子津说完,端起酒壶,倒满空杯。

温怜捧着酒杯,却是不想再饮用了,放下酒杯,抓着宋子津的袖子,语气很轻道,“想回府。”

宋子津单手托脸,用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打量她,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整个手包裹在自己手心中,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才刚到就要走?”

温怜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见她眸色认真,宋子津兀得笑了一下,帮她整理垂在鬓间的发丝,“待陛下离开后,夫人才能走。”

“我走了,那夫君呢?”温怜反握住他的手腕,面色不解。

“自然留在宫中。”他说。

温怜紧抿着唇,犹豫良久,才说,“那我也留在宫中,陪在夫君左右,同你一起离开。”

“怎么嫁人了还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宋子津抽回自己的手,放置膝上,温怜被甩开手也不生气,寻了过去,再次握住他的手臂。

整个人极为依赖地贴着他,垂着眉眼,面色委屈。

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如同其他新婚夫妻一样,如胶似漆,仿佛再也容不下旁人。

方才主动同她讲话的太子殿下,完全被她忘在一边,她只百无聊赖地同身旁的男人讲话,也不管对方是否回答她。

宴会进行到半场,坐在高台之上的皇帝,忽然开口,“温家长小姐在何处?”

温怜正昏昏欲睡,见皇帝喊自己,她连忙站起身,低头轻声道,“臣妇参加陛下,陛下万福。”

过去因为太后的缘故,温怜时常进宫,每每见到皇帝王爷,都自称臣女,大家也都把她当成小姑娘看待,如今她忽然自称臣妇,众人纷纷怔愣片刻,才恍然想起,温家长小姐如今已经嫁人了。

皇帝问了她几句话,温怜一一作答。

忽然想到什么,他看向坐在温怜身侧的宋子津,问她两人如今相处地如何。

温怜没想到陛下会当着众人的面问她的闺房私事,虽不解,但温声回禀,说两人相敬如宾,夫君待她极为要好。

皇帝闻言,瞥了一眼坐在台下的太子,不紧不慢道,“宋小将军英勇过人,实乃军中良将,温小姐温柔贤淑,也乃京中小姐典范,你们夫妻二人珠联璧合,定要相敬如宾。”

温怜闻言,俯身行礼,笑着接下皇帝的祝愿。

眉眼欢喜,似乎对这门亲事极为满意。

在场宾客神色各异,就连皇后,都看向坐在席间的太子,却见他面色冷然,垂眸看着杯中酒,周身压抑着戾气。

众人皆知,宰相大人锒铛入狱后,温小姐忧思过重,大病数日,醒来后人就失去记忆。

当时他们还以为传言不实,今日之后,再无人会质疑传言的真实性。

过去温家长小姐同太子形影不离,极为亲近,可现在,温怜满心满眼都是她身旁的宋小将军,哪里看得见其他人。

在场众人,只有温怜还惦记自己尚在牢中的父亲,方要跪下为父亲申冤,皇帝便命她坐下。

温怜错过时机,只能看向坐在一旁的宋子津,欲说还休,眼中的祈求分外明显。

宋子津摩挲酒杯,自然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可他将杯中酒饮尽,也没有回应温怜。

见他不理会自己,温怜抿唇,抓着自己的衣袖,整个人蔫蔫的,眸中没有半分精神。

宴席未结束时,温怜感觉心闷气短,仿佛有石头按在她的心口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温怜找了个借口,离开宴席。

宋子津看了她一眼,但没有阻拦。

御花园。

温怜垂着脑袋走到假山的石桌旁坐下,单手托脸,望着不远处波光潋滟的湖水出神。

她不记得其他人,独独记得自己的父亲。

地牢寒苦,父亲如今年事已高,温怜怕他感染风寒,也怕他在牢中吃不好穿不暖。

她托着脸,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不能为自己的父亲做,她低着头,用手背轻轻擦拭眼尾的泪。

喉咙梗塞,仿佛被人掐住一般。

泪水止不住地涌出,随行的侍女见状,想要劝解,但不知如何劝说,只能温声哄慰,告诉她吉人自有天相,宰相大人一定能渡过难关。

可希望渺茫,温怜一日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她的心一日不能安宁。

现在夜深人静,四处无人,温怜不再压抑自己,攥着帕子哭泣不停,不消片刻,眼眶酸胀红肿,满脸弥漫着泪水。

她哭得认真,没有注意四周的动静,等侍女行礼时,温怜才匆匆抬头,却见方才还在宴席饮酒的男人,此时站在她身旁,眸光晦涩莫深地俯视她。

温怜站起身,顶着满脸泪痕,哽咽行礼,“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没等她说完之后的话,太子扶住她的手臂,方要称呼她饿闺名,对上她提防的目光,只能改口,低声道,“宋夫人不必多礼。”

他姿态亲近,语气温柔,凑得极为近。

温怜慌忙甩开他的后,向后接连退了数步,和他拉开距离,一双泪眸警惕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男人被甩开了手,眼中的笑意逐渐褪去,刹那间荡然无存,他面无表情地一步步靠近,在温怜向后躲闪时,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身前,动作强硬地箍着她的腰,将她按在怀中,俯身贴在她耳边,温声低语,“怜儿,为何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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