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慌意乱的清晨

江景盯着睡在床里侧的楼照,半天没有说话。

这好像跟昨天商量好的不太一样吧?

楼照半起了身子,用手撑着脑袋斜倚着看她。江景迅速往下看了一眼,好家伙,他们俩盖的还是一张被子。

窗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江景干瞪着眼感觉自己的头要炸掉了,但她还是用尽量冷静的语气问:“你怎么上来了?”

楼照眨了眨眼:“不是你说的下半夜我睡床吗?我本来想叫醒你,可是你睡得沉得很,我叫了好长时间你都不醒。”

江景有些不确定地问:“叫了我好长时间都没醒?然后你就上来了?”楼照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对啊。”

江景的眼神扫过楼照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现在有点怀疑其实楼照半夜根本就没叫她,要不然她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等等……江景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离奇的梦,自己莫不是被这梦给魇住了?

“唉。”楼照装模作样地轻叹口气:“看着你睡得不甚安稳的模样,我便不好意思再继续闹你了,毕竟……”

毕竟什么?江景紧盯着他的嘴唇,对楼照即将说出口的话有种不详的预感。

楼照唇角勾了勾,迎着江景的眼神也学她昨夜慢吞吞的语气:“毕竟我喜欢你啊。”

这人!江景刚从梦中唤回来的神智又消散不见了,此刻脑中只剩一片空白。他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偷偷爬自己的床。江景愤愤地想。

“你还没回答我呢,刚刚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楼照见江景浑身定住、直勾勾瞪着头顶床帐的样子,没忍住微微凑近了问她。江景感受到他的气息,终于是有了动作……她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来无情地把楼照的脸推了回去。

窗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江景的心也有些乱,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还是准备把刚才的梦中所闻讲与他听。可这件事着实有些荒谬,江景说不准这到底只是由她的想象编织出的噩梦,或者真的是被困在某处的母亲误入梦中,带给她这许多信息。

于是江景清清嗓子,组织着语言,略带犹豫地说:“我刚才梦见……”

楼照不依不饶,趁她回忆又缓缓凑近,江景刚说了半句话就感受到他的气息扫在自己脸边,她刚才梦见……梦见什么来着?江景卡了壳,在心里大骂着自己这半路罢工的脑袋,她双眼瞪着楼照近在眼前的唇,权衡着自己是揍他一拳让他晕过去、还是大喊一声先吓停楼照再给他一拳让他晕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有没有人管管啊!这黑心客栈的掌柜要草菅人命啊!”一道凄惨又带着些做作的哭喊声自外破空传来,穿透力之强,让江景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碎,她“啧”了一声,暂时放下话头,八卦心极强地快速披衣下床站到了窗边向下张望。

楼照一眨眼的功夫,身旁人就飞一般蹿到了窗边。楼照缓慢起身,从行囊中挑出件干净的衣服穿上,脑中浮现出江景昨天撩拨他时那一脸的气定神闲,怎么现在倒害羞了起来?慌得连披了件昨日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没发现。

他口中“害羞”的江景此刻正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楼下混乱的场景,实则脑袋仍然一片空白,温热的气息似乎仍未消散,熏得她发晕,江景只能机械地观看着眼下的情况。

这屋子位置不好,只能看见一半的战局,刚才哭喊的女声此时仍未停歇,并逐渐从诉苦朝着骂街的方向一去不复返,这女人身后还跟着个男人,怀里抱着孩子,正在乖乖啃着自己的手指头,仿佛小小年纪就对眼前鸡飞狗跳的场面司空见惯。

她这是在骂谁呢?江景从窗口探出了半个身子,终于看见了对面刚刚被遮挡住的另一名女子——她手持着一把团扇,肌肤微丰、面如春晓之花,神色颇傲,柳叶眉梢上此刻涌出阵阵怒意,金镯子掐着一截珠圆玉润的手臂从袖中伸出,毫不示弱地指着对面疑似一家的三口人破口大骂,遣词用句极具蜀中特色,一听便知她骂街的功底之深。

江景的注意力慢慢被她吸引,看见楼照换完衣服过来竟神奇地没有了刚才的杂乱心绪,只连忙拉了他到窗边一起观摩这场一对三也丝毫不落下风的“战争”。

那刚才哭喊的女人被她骂得急红了眼,又回到了最初的战术,不过这次她拉着身后的男人、连同男人怀中的孩子一起躺倒在地上,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手持团扇的女子冷哼一声,面冲着客栈里大喊道:“来人!”

昨夜给他们登记住房的小二快步跑了出来,看着他点头哈腰的样子,江景心头一动——这女子难道就是小二口中拥有无数英勇事迹的掌柜?

女子指了指躺倒在地下的三人:“给他们找几床被子来,不怕丢人想睡到什么时候就让他们睡到什么时候!”

江景自幼练武,耳聪目明、听力极佳,即使周围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她还是准确地听清了下方二人的对话。店小二面带犹豫:“掌柜,他们这样子肯定会影响咱们的生意,刚刚就有几位客官来退房,再说了……他们躺在路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好歹那不得都赖在咱们身上,到时候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你怕什么?”掌柜冷笑一声,抬脚转身,但她却没有进客栈,而是向着街的另一头走去,渐行渐远,江景怎么伸头也瞧不到了。于是她扭过头对着楼照努了努嘴:“下楼去看看?”

楼照被江景拉着几步跑到了屋门口,无奈地拦住她:“你就穿这一身下去啊,你先坐着歇歇,这店家现在这么忙估计也顾不上咱们,我去打两盆水等洗漱完了再下去。”

行吧。江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灰的外衣,松开楼照的手,准备先坐下来……等一下,松开什么?江景看着笑盈盈的楼照,尽量去忽略自己手上残存的触感,他们以前也不是没牵过手,在今早这莫名的氛围中她竟条件反射般主动拉住了楼照的手。

此前一天天的朝夕相处都没让江景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貌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花在两人之间蔓延,炸了她个措手不及。

是昨夜她一语戳破楼照心意的原因吗?江景盯着楼照出去后随手关上的房门。当时她内心还有些洋洋得意,想着自己真是料事如神,一眼便看穿了这男人对自己的爱意。

是今早两人逐渐靠近的距离吗?楼照起伏的呼吸似乎又扑在自己脸旁,她极力想忽视的灼灼目光仿佛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也击穿了她摇摇欲坠的心。

不,都不是,江景在心中推翻刚刚的想法。是楼照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出的那句话:

“毕竟我喜欢你啊。”

不同于她昨夜的戏谑语气,当时楼照看着她,用缓慢的语气紧追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坚定说出口的这句话。

江景叹了口气,伸手扶额,算是搞清了自己一早上这种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作为到底是从何而来。说实话,作为她在山下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她并不讨厌楼照,只是久住山上,爱这种感情她好像从未感受过。她的性子浑得很,见了师弟就想用剑法把他们打得哇哇叫,师兄们更是把她当作亲生的妹妹,日常相处更像是家人。

而楼照……楼照多大了来着?

江景站起身挑了套干净衣服换上,她发散的思维正漫游天际,眼前的门就被楼照打开,他提着一个木桶,把里面的水倒进屋中的两个盆中。是的,两个盆,这只有一张床的房间竟然有两个盆,很神奇。

这另外的一个盆其实是早上楼照趁着江景在窗边观摩的时候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不过江景也没深究,而是快步走到了楼照身边,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开口问:“你今年多大了?”

“嗯?”楼照倒真是被她问得愣了愣,半晌才开口:“二十一,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比她大三岁,江景忽略了楼照的问题,拿起水盆边的毛巾开始认真洗漱起来,凌乱的思绪逐渐归位,这让她轻松不少。

楼照还是不死心,在她耳边追着问:“怎么不理我?对了,你这出身剑派,是不是都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你等会时不时就要问我的……”

江景一根手指竖起堵住他这张及其能侃的嘴,另一只手擦了把脸上将坠未坠的水滴:“我等会什么也不问,好好洗你的脸。”

这都什么跟什么,剑派讲究哪门子的门当户对?只要不是领个妖怪回去她师父都会同意的。

楼照直起身擦脸,余光扫过江景额头一点水珠,顺手帮她擦了去。这动作做完,楼照才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擦了一半的脸上挂着水气,低头靠近江景:“你怎么不躲我了?”

江景听他此问半仰起脸来:“我刚刚想通了一些事情。”

“是吗?”楼照唇角的弧度慢慢扬起来:“这一早上我过得可真是惊心动魄,还以为你要对我始乱终弃了呢。”

“始乱……什么玩意,你倒是想一出是一出。”江景无奈摇头,揽了桌上铜镜慢慢梳理着鬓发,把略微凌乱的头发散开用木梳理顺,刚梳了两下,楼照的手就从一旁伸过来,极其自然的接过木梳,帮她缓缓梳着一头乌发。

江景索性坐到了椅子上享受着楼照的服务,她的眼睛掠过手上解下来的红带子,微微侧了头对楼照说:“我做的梦是关于我母亲的,我认为她还活着。”

楼照的动作顿了顿,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开始这段话题,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从江景手上接过那条红带子帮她把头发系上:“那我陪你一起寻你母亲。”

“嗯。”江景笑了笑,她对着铜镜观察自己的发型,和平日里扎得没有一点区别。江景此刻心下满意畅快,不仅是对这发型,更多的是因为楼照没有犹豫的答复。她站起身来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就听见楼照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毕竟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

江景猛地扭头看他,险些撞上楼照的下巴:“我们是什么关系?”

楼照无言地看着江景,口中无声比划出几个口型来,江景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十分轻易地就猜出了楼照想表达的意思。

始乱终弃。

她头疼地叹了口气,楼照又在一旁拱火:“你刚刚说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我猜肯定跟我有关,所以我才说你始乱终弃,毕竟……”

他又想说什么?江景紧盯着楼照故意停顿时憋笑的嘴。这张嘴上一次说出“毕竟”时后面跟的话差点把她呛死,这次他要是再说出点什么惊心动魄的话来,江景就考虑要不要真的揍他一拳了。

“毕竟……咱俩亲都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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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难老
连载中万顷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