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归远不在乎是否门当户对,只在乎是否两情相悦,所以,当苏浣告诉他有了心上人后,他并没有嫌弃叶季尘的出身,反而为苏浣感到高兴,他说,我们阿浣是真的长大了,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只是,他们虽互通了情意,却还要再等一等。
在外人看来,一个是深闺小姐,一个是近身侍卫,身份悬殊,况且,苏归远常年在外,府中又无长辈,苏浣的小院里除了进去洒扫的下人外,只有她和叶季尘二人,苏归远不愿让苏浣受到外人的诋毁,他虽是男子,却也多少知道后宅的妇人嘴舌有多不饶人。
苏归远此次带兵离京,是最后一次,往后便会留在京中,苏浣知道后很高兴,问他此去何时归,苏归远说,短则四五月,长则两三载,等他胜利归来,长留府中后,他便做主,送苏浣出嫁。
提及亲事,苏归远的赐婚也提上了日程。
已经快到年关,圣上正在为苏归远物色合适的世家女,为他定一门亲事。
江月白自那日苏归远答应教她骑马后,只在府中养了两日,便日日到校场找苏归远学骑马,她行动多有不便,学习的进度很慢,一天下来,也多是苏归远为她牵马,在跑道上散步。
今日天色阴沉,看起来很快就要下雨,实在不适合骑马。
江月白却依旧来了。
苏归远看到她后,讶异道:“何必如此心急?待你脚伤好了再学也不迟,再说了,一会儿就下雨了,你还是先回府吧。”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转瞬又低下去,有些郁郁,“可你过了年关不是就离京了吗?”
男人一根筋,大剌剌道:“我走了,你再找其他人教你不就行了。”
江月白微恼,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不语。
苏归远一头雾水,好端端的瞪他做什么?嫌他教的不好?他马术可是数一数二的,在这京城中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苏归远心中较劲,上前一步,直接将江月白拦腰抱上马,道:“坐好了。”
江月白没准备,脚下腾空,下意识惊呼了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部就靠在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男人拍了一下马屁股,身下的白马如风般在跑道上奔腾,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和男人恣肆的笑声:“这才叫骑马,痛不痛快!”
江月白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手下意识抓紧男人结实的小臂,脸色苍白道:“苏将军骑术真好。”
马刚跑了一圈,天就下起了雨,江月白暗暗松了口气,苏归远将她抱下马,带她去一旁的客舍里避雨。
校场里时常有世家公子来这里跑马,客舍是特意供他们休息的场所,里面的一应器物俱全。
苏归远虽不拘小节,但也知道江月白是未出阁的姑娘,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他推开门将她扶进去道:“你先在这避避雨。”说完转身就走,却被一只手扯住衣袖。
“我快要订亲了”江月白垂着头,声音很低,“我是侯府里的庶出小姐,成亲一事只能由嫡母做主,她想将我嫁给户部侍郎,你与他同朝为官,应该见过他,他生的如何,品性如何,你应当都知晓。”
苏归远站在原地,眉心紧拧。
户部侍郎已是中年,身体发福,嗜酒成性,前两年正妻不幸病逝,一直有意要续弦,侯府夫人有意拉拢他,便起了结秦晋之好的念头,在府中几个姑娘间挑来挑去,选中了容色姣好又是庶出的江月白。
“我知道陛下有意要为将军择婚,若将军不讨厌我,能不能请陛下为你我指婚?”江月白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但她违抗不了侯府夫人,又实在不愿意嫁给户部侍郎作续弦,只能做最后一搏,若能得陛下赐婚,侯府夫人也没有办法再强迫她。
苏归远回身,看向神情低落的少女,陛下召见他时,也曾问他可有意中人,他常年驻守边塞,身边都是些大老粗,就算回京,也只是在京中短暂停留,能和女子相处的机会少的可怜。
江月白算是个例外,而她好像也有些不同,她并不嫌弃他不通文墨,也不厌恶他言语举止不似贵公子般优雅,苏归远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觉得若能和她作夫妻,他好像也是有些开心的。
“若你嫁给我只是权宜之计,那等你日后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便和离。”他虽有些开心,可也不愿将不喜欢自己的人强行留在身边,求陛下赐婚前,他希望能将事情说明白。
江月白猝然抬眸,惊诧的看着他,不知是因为他同意了,还是因为他的后半句话:“你答应了?不是权宜之计,我是真的想嫁给你。”
说到最后,她有些急切,也有些羞涩。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雨顺着房檐不停地滴落,顺着风吹进门内,苏归远握住少女的手,语气温柔下来:“我会向陛下请旨,娶你为妻。”
……
年关在即,苏归远又被赐了婚,一时间苏府便格外忙碌了起来,若只是订亲,倒也还好,但要赶在苏归远离京前完婚,时间却是格外紧张,满打满算从赐婚到苏归远离京只剩半个月的时间。
赶在离京前完婚,是江月白的意思,她说,怕他离京几载,恐有变数,再者早些完婚,她可以在府中和苏浣作伴,苏归远稍一思量,便答应了下来。
除夕夜那晚,苏归远和苏浣还有叶季尘一起守岁,苏归远拨了拨炭盆里的火,往里又扔了几个栗子进去:“阿浣,哥哥离京后,你好好待在府里,谁的帖子都不用收,哥哥会安排妥当。”
苏浣点头,将剥好的栗子放进碟子里:“哥哥不必担心我,我在府中等哥哥平安回来。”
“好”苏归远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等哥哥回来送你出嫁。”
苏浣出嫁前,府里先迎来了一位将军夫人,时间虽赶,但苏归远并没有委屈江月白,他送进侯府的聘礼摆了整整三条街,找了最好的绣庄,请最好的绣娘为她赶制出了华丽精美的嫁衣,迎亲那日,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骑兵们身着鲜亮的铠甲,护在迎亲队伍的两侧,为他们的将军夫人保驾护航,大街小巷里都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处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夜幕降临,洞房内端坐着的江月白放下遮面的团扇,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一旁的丫鬟莺儿见状,忙道:“小姐,这样不吉利。”
“怎么不吉利了?”江月白微微不耐:“等他过来,我再挡上不就行了。”
她是主子,向来说一不二,莺儿也不敢再多说,退到了一旁。
江月白站起身,头上的钗环叮当作响,她伸手抚了抚,无趣的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苏归远和苏浣都不喜奢华,所以房间里的布置一向以简洁为主,因今日特殊,是以好好布置了一番,新安置的女子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钗环首饰,窗下放置的软塌铺着厚厚的绒毯,红色的纱帐旁挂着几只绣工精美的福袋,床上的被褥绣着幽香的兰花,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在寒冷的冬天里,显着格外的温暖。
江月白走的累了,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又重新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又不知发了多久的呆,门外才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江月白回神,忙拿过一旁的团扇遮面。
门被人推开,隔着扇面,江月白隐约瞧见男人身着红色喜服的高大身影,她手心微微出汗,将扇柄捏的更紧,见苏归远进来,莺儿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
男人站定脚步,身上的酒气在温热的房间内散开,他伸手拿开江月白遮面的团扇,少女羞红又娇俏的细腻脸庞映入眼帘,他问:“折腾了一天,饿不饿?”
他声音放的低,就显得有些温柔,好似用心的在将面前的姑娘当作美好的一切来呵护。
江月白一怔,眸中惊讶一闪而过,笑道:“我不饿,他们一定灌了你很多酒吧,我叫莺儿帮你端碗醒酒汤来。”
“不用,我们先把合卺酒喝了吧”她正要起身,被苏归远按着肩膀坐了下来,他走到一旁倒酒。
苏归远的洞房花烛夜,他手下的将士都打算和他痛痛快快的喝一场,但是,今夜却都是不敢贪杯,浅尝辄止,因为不敢误了明天一早离京的行程,他的婚期太赶,洞房一过,就要带兵出征了。
喝了合卺酒,苏归远一挥袖,房内的花烛应声而灭,月光自窗棂处洒落在房内,床榻上,江月白躲开男人的亲吻,将脸埋在男人颈间,声音娇软含羞:“将军,我害怕。”
苏归远在军中时,曾听过不少荤段子,知道新妇于房事上多害羞,而且又是头一遭,心里害怕也很正常,他没有勉强,将她揽在怀里,安抚道:“你别怕,你现在不愿意的话,我不强迫你。”
江月白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低垂着双眸,满面娇羞,十分的惹人怜爱:“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担心将军,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将军会受伤。”
苏归远低头轻笑了一声,没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将士受伤是常事,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
“嗯”江月白低低的应,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怕她担心,也怕她难过,苏归远绞尽脑汁的去想他帐下的将士曾给他讲过的笑话,他讲了一个又一个,也不知是在讲到第几个的时候,他缓缓闭上眼,揽在江月白腰间的手也松了下去。
江月白从他颈间抬首,见他已经熟睡,将他垂落在腰间的手拿开,翻了下身,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背朝着他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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