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映竹在稻田里体会到了捉鱼的乐趣,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迟映竹回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因为要去捉鱼,她身上穿的衣服和小渔村的人一样,裤腿半卷着,露出冰肌玉骨般光洁剔透的小腿,洁白的玉足上还沾染着不少的泥点,但最醒目的是光洁白皙的小腿上大片的青紫。
她推门进来的一刹那,顾青呈就察觉了她的异样,待看见她腿上的青紫时,神色就变了,迟映竹刚在凳子上坐下,顾青呈就已走过来蹲下,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踝,不等他问,迟映竹就委屈道:“顾青呈,有虫子咬我。”
有外人在时,迟映竹喊他夫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就不肯喊了,顾青呈就让她直接喊名字。
虫子被拍打出来后,田大嫂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眼泪,她原本已经不哭了,可一看见顾青呈,声音立马就哽咽了,眼睛又朦胧起来,刚说了一句话,就抬手抱住顾青呈的脖颈,脸埋在他颈窝里抽噎着:“它钻我的腿,想喝我的血,它长得很恶心,也很吓人,我的腿现在可疼了,我再也不去稻田里抓鱼了。”
顾青呈正垂眸看着她的腿,刚听她软糯委屈的说了一句话,就被一双柔软的手环住了脖颈,下一瞬软香的人就靠了过来,他一僵,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手微颤的抬起,试探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等我们回去,我……”
他话未说完,就见埋在他颈间的小脑袋又扬了起来,沾着泪痕的小脸上带着自豪的跟他说:“但我今天抓了两条呢,都放在鱼篓里了,一会儿可以给你看看。”
她眼泪收了收,心里的害怕和委屈在闻到他颈肩上的味道时消散了不少,他们夜间睡在同一张床上,有时不小心靠的近了,迟映竹会闻到一股好闻又莫名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很容易让她感到心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好”
顾青呈给她擦了擦泪,把她拦腰抱起来放坐在床上后叮嘱她别动,出去端了盆热水过来,他重新蹲下,将她的脚放进水里,小心又认真的给她清洗掉上面沾的泥点。
迟映竹被吓到之后又哭了一遭,心神有些疲劳,往床上一坐眼皮开始泛沉,小小的打起哈欠来。
哭过就睡,还和以前一样,顾青呈眉梢眼角悄悄的染上一层笑,帮她把脚擦干,扶着她躺下,小姑娘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已经睡着了。
睡梦中,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小腿上晾凉的,还有一只手在轻轻的给她揉着,微微的疼,可以忽略不计。
顾青呈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她,小姑娘脸颊粉嫩,像盛开的桃花,睫毛上还湿润着,浓密的睫毛粘连在一起,长而翘,偶尔轻轻颤动一下,像是梦到了什么,她就连睡着都这么美好,让人舍不得移开眼,更舍不得放手。
杜府那次相见,他本是要放下她的,可回京的那条船上,她再次出现在眼前,有一瞬间他以为那是他万分不舍时出现的幻觉,直到察觉到森然的杀意时,他才确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崔家利用了她。
顾青呈启程回京的消息早已散出,而崔家行事谨慎,以派人来接迟映竹为由将刺客安排在护送的队伍中,在查探到顾青呈的行迹后,让原本该上另一艘船的迟映竹上了顾青呈所在的那只船。
在打斗中,刺客不仅只有一方,而崔家派来的人只行刺杀之责,根本不顾及迟映竹的安危,只有一个人的目光时刻盯着迟映竹,担心着她的安全。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人是崔平衍。
崔平衍这次在利用迟映竹的事情中扮演哪种角色,对顾青呈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崔家利用她,就意味着不重视她,而崔平衍既然在接她的队伍里,却没能阻止迟映竹上了他的船,而是将她至于险地。
这些,都不可能让他放手,不可能再让她嫁给崔平衍。
顾青呈看着熟睡的人,伸出手将她散在额间的碎发拨开,她现在已经没那么怕他了,或许慢慢的就会喜欢他。
不过,不喜欢也没关系,留在他身边就好。
……
迟映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一会了,她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鼻间又闻到了顾青呈脖颈间的味道,她都不用抬眸,就知道自己离他有多近,可她不想动,她喜欢这个味道。
虽然她已有婚约,与旁的男子这样亲近实属不妥。
可是……
她微微抬眸,看见顾青呈温和的眉眼时,所有的不妥与不安都被抛在脑后。
迟映竹能感觉的到,自己不再那么怕他,甚至还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与对迟瑾对崔平衍都不同的感觉。
好像有了这种情愫后,再想起要嫁给崔平衍时,心口处就像塞了团棉花一样,软闷闷的,让人难受。
她摇了摇脑袋,不让自己再去想,转而继续去看顾青呈。
他睡颜很好,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在眼睑下打上一片阴影,她悄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睫毛,有些痒痒的,他鼻梁高挺,在鼻尖处有一颗颜色很浅淡的小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迟映竹也是刚刚看见,忍不住小小的碰了一下,离的太近,他的五官近在咫尺,各个都如鬼斧神工雕凿的一般,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迟映竹想,难怪她这么多姐姐都想嫁他,还曾悄悄在一处说他五官中哪一处生的最好。
迟映竹当时都不敢抬眼看他,自然说不出来哪最好,可眼下,近在咫尺的看着他,她一一的看过去,视线落在顾青呈薄唇上。
那里她无意间碰到过,软软的,热热的,会给人一种麻麻的奇妙感觉。
她想着,忍不住伸出手,在唇瓣上点了点,和记忆中一样的温软,她收回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心想,她怎么又这么紧张?一碰到他那里,心就跳好快。
她正纳闷,不期然一抬眼就撞进一道目光里,他目光清明,又含着点笑意,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刚刚平复下的心跳又陡然乱了起来,本就粉嫩的小脸,此刻像敷了粉红的花瓣一样含羞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声音小小点,眼神闪躲着有些不敢看他。
可顾青呈没给她机会,抬手捏着她小巧的下颌不许她躲,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极近,迟映竹觉得她每一次眨眼,睫毛都碰到了他的脸。
她的眼神看着他时又变得有些怯怯的,说话都有些微颤:“你松开我吧,我们离的这么近,不好。”
她这话说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顾青呈,
“阿竹,离的这么近和你刚才摸我,哪个不好?”他看着她目光变得深不可测,语气里带着迟映竹陌生的危险引诱的气息。
他早就醒了。
迟映竹脸红的滴血,小手将他的衣襟攥的皱巴巴的,弱弱的反驳道:“你装睡,不是君子所为,我……摸你,的确轻薄,咱俩扯平吧。”
越往后说,她声音越小,轻不可闻。
闻言,顾青呈目光下落,指腹上移,落在她红唇上,轻轻地摩挲,迟映竹一个颤栗,眼圈一下红了,另一只手忙按住了他的手。
看着她发红的眼圈,顾青呈不忍,将指腹移开,温热的气息迎面,迟映竹听见他说:“阿竹,这样才算扯平。”
迟映竹知道自己理亏,也不申辩,只轻轻哦了一声。
一时之间,两人就着这个姿势,谁都没再说话,见他迟迟不松手,迟映竹懵懵的看着他,听见他突然问:“阿竹,我问你,你想不想嫁给崔平衍?”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要听真话。”
他神色认真,语气也严肃起来,迟映竹一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抿了抿唇,沉默了会儿后,低垂着眉眼说:“他对我很好。”
没有回答他想或不想,但却是会嫁给他。
“如何好?”他问。
如何好?
迟映竹脑海里浮现出家里的钗环首饰,还有他寄来的信,相处时他语气的温柔呵护,可这些她虽感谢他,却不是最让她记在心里的,让她记在心里的是他的一个承诺:“他答应过我,只会娶我一个,不会纳妾的。”
她要嫁的人,只能喜欢她一个,她曾在信里和他说,她不是大度的人,如果她未来的夫君有三妻四妾的话,就不要娶她,而她也不屑于嫁,既碰了她,就不能再碰旁人,碰了旁人,也不要再找她。
她话说得决绝,可崔平衍却答应了。
婚约已定,不好无故退却,迟映竹在得到他的承诺后,稍稍定了心,也将退婚的想法压在了心底不再提起,可方才顾青呈问时,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不想,可转念又觉得可笑,她本就做不了主,婚期将至,就算说不想又能怎么办。
只能在这里延捱着时间。
少女眼里闪过一抹失落,被顾青呈精准捕捉,他再次道:“阿竹,我要听你说真话,不是作为迟家的女儿,只是作为迟映竹,我眼前的你。”
他目光炙热,焦灼着迟映竹的视线,好似要将她身上的枷锁和担忧全部融化殆尽,只剩下一个最真实的她,向他表露出最真实的想法。
迟映竹嘴唇动了动,声音低的像风里的柳絮,凌乱而没有凭恃:“我说不想就可以不嫁吗?”
“能”
他答的毫不迟疑,给了她语气里的试探最坚定的回答。
迟映竹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的笑了,她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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