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郢都,楚王宫。
申荼生下一女,楚钺甚为喜爱,将孩子取名为楚翠翘,又赏赐了许多珠宝首饰给申荼。
不过,申荼却有些不高兴,因为女儿不能继承王位。
“荼儿,不要气馁,只要大王的宠爱在,你就能再生公子。”陶菊来看望小公主,面色温和地劝道,“公主联姻也能带来众多好处,对你也是一大助力。”
申荼的脸色缓和了些,陶菊又继续道,声音中满是不服输的意味:“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申荼明白,将来的日子还长,这宫中的争斗,胜负还犹未可知,她该继续努力才是。
晋国,绛都。
下朝后,姬瑄便来到醉云宫。宫内一张几案上摆满了各种吃食,有枣干、桃干,杏干,桑葚干,栗子,榛子,核桃,杏仁等。
姜云陵手里拿着一块杏干,橘色的杏干果肉饱满,如琥珀般晶莹剔透,一口咬下去,厚实软韧,果香丰盈。酸甜适中的味道缓解了她胃中的不适感,令她越吃越想吃,很快就吃光了一盘。
“君上回来了。”麦冬行礼道。
姬瑄坐到姜云陵身旁:“今日孩子有没有闹你?”
“还没闹,因为我喂孩子吃了不少果子。”姜云陵低头看了一眼腹部,“君上说带众卿去田间关心百姓耕种之事,可有所获?”
麦冬端来一杯茶,放到几案上。
姬瑄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嗯,我和众臣去田间看百姓耕地,发现了许多不足之处,我看到百姓们用的农具有许多破损的,百姓们也说他们的铁犁铁铲不耐用。阿陵,齐国是粮食大国,铸铁炼铜技艺也都是顶尖的,齐国的百姓都用什么样的农具?”
姜云陵道:“齐国的铁制农具种类繁多,就拿临淄来说,除了一般的铁犁铁铲,还有凹形铁口锄。并且,齐国铸造钟鼎农具兵器等器具时,用不同的铁铜配比,铸造出的器具软硬便不同,这样可造出锋利坚实的农具,利于百姓耕种。齐国还推行深耕细作,君上若想知道详情,可派使臣去临淄学,我写一封信给君兄便可。”
“那可真是太好了。”姬瑄眼中泛起笑意,握住姜云陵的双手。
姜云陵眼中闪过一丝慧黠:“齐国农业兴盛,还有赖于兴修水利,改造河堤。齐国境内的济水淄水等河流,就被改造成连通的水网,灌溉农田,造福不少百姓。而修筑河堤不仅能防洪,更能在河水退却之后,增添大片肥力十足的良田。”
姬瑄点头赞许道:“钱粮足,才有抵御外敌的底气,晋国还需好好地发展商业,吸纳财富。”
姜云陵道:“齐国的商业繁盛,是因为齐国北部靠海,便鱼盐之利,煮沸水为盐,用盐腌制的鱼可应对饥荒,鱼盐除了本国自用,还可销往诸国。”
“齐国还重视百工和纺织,通工商之业。我祖父在位时,鼓励经商,农工商并举,设置“轻重九府”来调剂物价,使天下之商贾归齐若流水,为齐国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
“齐国因地利,受益良多,晋国的位置和齐国不同,促进经商的举措该加以改进。”姬瑄沉思一番道:“我们晋国可以给商人降税赋,吸引商人来,定期开办集市,然后安排卿士监管交易,确保商人交易公平,便可防止欺诈,得到商人的信任,如此何愁晋国商业不兴旺。”
朝堂上,和众卿大夫商讨后,姬瑄准备让大夫林魁前往齐国临淄城,向齐国学习冶铁,炼制农具。
不过,齐侯姜原虽同意晋国来使学习冶铁,但也提出了一些条件作为交换。
诸国之间贸易往来,过境时需缴纳关市之税,姜原要求晋国降低晋齐贸易的关市之赋,还让晋国予以齐国粮食三十万石,两千头羊,两千头驴,各种布料两千五百匹,六百辆战车,枣和栗子以及其他坚果共三千斤。
为了习得精湛的冶铁术,姬瑄一一答应了这些条件。
上军将林奉在水利方面深有造诣,姬瑄便下令让他主持修建水利以便农事。
齐国,临淄宫。
“君上,这次来的使臣,据说是晋君的姐夫呢,妾也想去瞧瞧。”穆凤仙唇扬笑意,撒娇央求道。
林魁在晋国位居大夫,他的妻子是姬瑄的三姐。
“晋侯的姐夫有什么稀奇的,寡人可是晋侯的大舅哥呢!”姜原神情有些不屑,声音中洋溢着狂傲和自负。
“妾听闻晋国人才济济,想看看晋臣都是什么样子的!”穆凤仙眼神流转,秋波荡漾,“这晋侯的姐夫,想必也是位出类拔萃的人才。”
“是呀,君上,妾也想看看晋人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贾桃夭脸上也泛起几分期许。
“那你们明天就随寡人一起见识见识晋使的风采吧。”听她们这么一说,姜原也来了兴致,“看看晋侯的姐夫有什么过人之处。”
翌日,临淄宫中,姜原设宴迎接晋国使臣,姜原和陈玉鸾坐在上方主位上。
琴瑟声此起彼伏,缕缕乐声不绝于耳,时而激越悠扬如环佩鸣响,时而柔和如春雨飘落。
一众舞姬身着繁盛艳丽的裙裳,甩广袖,舞纤腰,仿佛堆积的簇簇繁花,又如攒聚的华美绸缎。
舞姬步步轻盈,娉婷婀娜,衣袂翩跹,姿态若飞,鬓上翠钿摇曳,舞势收散自如,恰似回旋之清风。
穆凤仙和贾桃夭把酒助兴,两人看向对方,目光交汇,而后款款起身道:“妾敬君上和君夫人一杯。”
酒爵斟满甘醴,穆凤仙和贾桃夭各自端起酒爵,从下方走向姜原和陈玉鸾。
经过晋使林魁身侧之时,穆凤仙端着酒爵的手一颤,贾桃夭脚步踉跄,金波玉液从酒爵从中泼出,向林魁倾泻来,犹似飞瀑迸溅的清澈水花。
说时迟,那时快,林魁疾步如风,悄然转身躲过泼来的玉露,衣裳干净如初,未沾染一丝一毫的酒水。
色泽宛如琥珀的瑶浆倾洒在地上,香醇的气息飘散开来,似是在诉说遗憾与惆怅。
穆凤仙心下一紧,她本和贾桃夭商量好了,两人端酒时故作不慎,一起泼酒侮辱晋使,便可破坏晋齐关系。不想这晋使这般厉害,竟躲了过去。
“妾一时疏忽大意,不慎将酒弄洒了,请君上和君夫人责罚。”事到如今,穆凤仙和贾桃夭只好跪下连连认错。
“寡人今日开眼了,贵使武艺如此出众,晋国朝中可谓人才济济啊!”姜原大笑道,心里头感觉姬瑄的姐夫确实有两下子,虽然只位居大夫,武功却如此了得。
“齐君谬赞了,外臣的武艺在晋国只是寻常。”林魁面色未改,从容不迫地道。
穆凤仙和贾桃夭仍跪在原地,陈玉鸾冷声斥责道:“你们两个还不下去,净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魁微微躬身,目中波澜不惊,恭敬有礼地道:“诸国各有所长,齐国冶铁术登峰造极,独步天下。臣奉寡君之命前来,向齐国求教冶铁之术,还请齐侯与诸位卿大夫赐教。”
经姜原准许后,林魁跟随高婴去临淄冶铁作坊,观摩齐人炼铁。
炎炎夏日,太阳如烈火一般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热浪,只有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陆临和林裕骑着马赶路,后面跟着几名随从。陆临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他感觉酷热难耐,想停下来找个地方避避暑,便伸长了脖子向四周张望,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湖泊。
太好了!见到湖水,陆临高兴地合不拢嘴:“林裕啊,天太热了,我想去湖里洗个澡,我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罢。”
林裕也觉得顶着这么毒辣的日头行路,恐怕大伙都会中暑,便让大伙停下歇息。
湖边绿树成荫,倒影在水中,湖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湖底飘摇的水草和砂石。
林裕和随从在树下乘凉。陆临则脱了衣服,跳进清凉的湖水中,在湖中畅游,用湖水洗去一身汗水和暑气,真是不亦乐乎。
突然,一名黑衣人跳入湖中,向陆临游去。
陆临发觉不对,立即看了一眼湖岸上,只见林裕带着随从们,已经和近十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他立即往岸边游去,他的衣服和佩刀就放在岸边。
黑衣人穷追不舍,陆临刚上岸拿起佩刀,黑衣人的长矛就向他刺来,陆临慌忙打了个滚躲开,长矛刺入了草地。
黑衣人拔出长矛,再次刺向陆临,但陆临的刀比他更快,电光火石间没入了黑衣人的胸膛。
“啊——”林裕见陆临有危险,大喝一声,迅速冲过来,对着黑衣人的胸腹连捅七刀,顿时血花四溅,黑衣人直挺挺地倒下。
又一个黑衣人浑身颤抖着,显然非常害怕,他极力挥动长矛刺向林裕,却被林裕转身一刀捅死。
林裕看了看周围,一共十名黑衣人,已经被全部击毙。陆临蹲在地上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真是太险了,连洗澡都有人突袭。
林裕把衣服扔给陆临,而后去揭开黑衣人的蒙面,但这些人他都不认识。
“陆大夫呀,我看这些人像是冲你来的,你看看有认识的吗?”林裕皱眉道。
陆临弯下腰去辨认黑衣人,身体却猛然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个刺杀我的人是鲁国正卿西门之,刚才想杀你的人是他的儿子西门芜。”
林裕神情复杂:“那你可知,他们为何要刺杀我们?”
陆临想到当初鲁侯施因中毒而死,鲁国怀疑是他所为,就把他关进大牢严刑拷打,而给他上各种酷刑,逼迫他写认罪书的人就是西门之,但真相已经大白,是卫国所为,难不成这西门之还以为是他谋害先鲁侯?
陆临刚回到家,陆启就迎上来喊道:“阿父,不好了,我遇刺了。”
“什么你遇刺了,是我遇刺了才对。”陆临的眉毛拧到了一起。
“啊?你也遇刺了,有没有伤到哪里?”陆启眼中闪烁着不安。
“幸亏有林裕保护我,阿父没受伤,你那边怎么了?”陆临道。
陆启垂下头,眼中露出伤痛:“我和冯司徒、四叔祖一起出使宋国时遇到刺客,冯司徒和叔祖都死了。”
“什么,四叔死了!冯兑是司徒,四叔是司城,这些刺客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杀了两个晋卿。”陆临悲声道。
陆启想到自己已迎娶了郑国公主,倘若他死了,郑公主就会像郑嫣那样回郑国守寡,也会加剧晋郑之间的矛盾,而这正是楚国期望的,此事兴许跟楚国有关。
至于阿父遇刺,不知道幕后主使又是谁,但此事关系晋国政事,陆启便将遇刺一事上报正卿何复,再由何复禀报姬瑄。
从何复口中得知晋臣遇刺,姬瑄眼眸一沉,陆临竟在晋国境内遇刺,而冯兑、陆启以及陆司城在宋国遇刺,宋国如今是楚国的盟友,晋臣在宋国遇刺想必跟楚国脱不了干系。
晋国查案和打探消息的事都由梁序处理,此事仍交由他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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