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蝶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点进了直播间。发现自己的那一条弹幕早已被新弹幕淹没，而且新发送的弹幕也是清一色的“姐姐亲亲”，不仔细看得话，很难一眼看出发送弹幕的人是谁。
说服自己后，景蝶满血复活，在直播间连发了一串表情和颜文字。
终于引起了春麦的注意。
手机振动了两声后，一条微信消息自手机屏幕上方弹出。
【春麦：太晚了，早点睡。】
才十点半，哪里晚了？
景蝶心里反驳，嘴上却乖乖地回了一句：“好，姐姐也是。”
随后快速切换到直播间，刷起弹幕。
由于刷得速度很快，且没有被其他弹幕打断，春麦很快就注意到了这条弹幕。
“熬不动要睡觉了，姐姐可以祝我一夜好梦？”春麦缓缓念出这条弹幕，嘴角的笑意攀上眉梢。
春麦朝镜头凑近了几分，柔声道：“祝抓蝴蝶的小旅孩一夜好眠。”
这个视角，好像视频通话。
景蝶趴在床上，双手捂住泛红的双颊，幻想着春麦故意在直播间公然与她亲密互动，像是万人瞩目下的偷情小情侣，刺激又甜蜜。
抓蝴蝶的小女孩：姐姐晚安，早点睡。
小景认证：春麦就是最好的催眠药。
有了这一趴互动，直播间的其他粉丝也跟风发起了弹幕，比她连发二十条还要夸张。
风吹来的种子：姐姐，我也要。
菠萝咕咕：麦麦晚安，我也要。
二九七：麦麦，我也要。
……
春麦对于直播间的要求从来是有求必应，等弹幕刷了一会儿后，春麦才开始说话。虽然ID全是连在一起念的，可景蝶听后，心里的那股暗爽劲儿瞬间荡然无存。
她咬住下唇，暗暗吐槽：“还真是好脾气，每个人都不落下。”
景蝶又等了一会儿，准备退出时，飞快刷新的弹幕中，突然出现了几条不合时宜的弹幕。
奶莓软糖：麦麦和温眠是什么关系呀？
奶莓软糖：麦麦和温眠在一起了吗？
奶莓软糖：温眠刚刚cue到你了哟～
小鱼呆呆脑：从温眠那里过来的～
番薯小羊卷：什么？！姐姐谈恋爱了吗？
炸毛花花：温眠是谁，有人科普一下吗？
春春不吃香菜：为什么让我在临睡前得知这个消息[哭晕]
……
温眠。
景蝶在心中默念。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春麦，她迫切地想要从春麦的面部表情中，找到一个自己能够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可是春麦离她太远了，隔着一道屏幕，她看不清春麦的心，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心慌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春麦火速下播，并未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
心口像是堵上了厚厚的棉花，令她的呼吸失控，拼命挤压她的心脏。
为什么不澄清呢？
—
泪水浸湿了枕头，景蝶再次失眠了。
她通过用户名搜索找到了那个叫温眠的博主，是个很酷飒的短发女孩，凭借营造变装前后的反差感走红，日常穿搭以中性风为主，酷爱滑板运动，和春麦的风格喜好大相径庭。
她会喜欢这种类型吗？
景蝶默默截了一张，保存到相册。
因为春麦没有正面回应，温眠那边也是闪烁其词。爱吃瓜的网友们找到了温眠直播间提到春麦时的切片，并且顺藤摸瓜找到了一段路人拍摄的工作花絮。
景蝶全靠吃瓜网友，完整的看到了两段视频。
【温眠直播切片】
温眠：“唱歌吗？我唱歌跑调，下次找春麦唱给你们听。”
温眠：“主播和春麦什么关系？暂时保密。”
【路人拍摄花絮】
温眠手持棉花糖滑着滑板扑进春麦怀中，用手撕下棉花糖喂到春麦口中。
不太清晰的画质配合暧昧氛围感浓郁的BGM，她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反而越看越觉得网友的猜测很真。
凌晨三点，她依旧没有入睡成功。
是真是假她都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景蝶打开床头灯，坐起来给春麦发了一条消息。
【景蝶：你和温眠真的在一起了吗？】
她记得上次，也是先传出一张路透，然后网友纷纷吃瓜，说春麦谈恋爱了。结果最后春麦解释，那人是她的一个朋友。
害她伤心了好久。
这一次，她想先听春麦说。
只是这个时间，春麦怕是只能明天早上才会回她的消息了。
一个小时后。
【春麦：这么晚还没睡？】
【春麦：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景蝶被手机消息震醒，看着春麦发来的两条消息，直接忽略了第一句，回复道：“很重要。”
【景蝶：她不是未成年……】
【春麦：没错。】
【景蝶：为什么？】
【春麦：这是我的个人私事。】
【春麦：你现在高三了，应该以学业为重。因为这点小事不睡觉，明天不上课了？】
景蝶将手机扔在一旁，没有再回春麦的消息，扯过床上的空调被埋头痛哭。
明明发送消息之前，都已经做好心里预设了，为什么听到春麦的答案之后，还是这么难受。
—
“最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那个高中生妹妹了？”容夏递给春麦一个洗净的西红柿，关心道。
春麦：“她高三了，比较忙。”
“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上次说在我这儿至少还要住半个月，结果没几天人就跑了。”容夏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春麦脸上流转，“我给你打电话那天，你为什么在屿城？”
“我拒绝了她的表白，不得去哄一下吗。”春麦实在受不了容夏一直盯着她看，只好实话实说。
“这么上心？”容夏反问，“真拿她当妹妹？”
这么多年她一直躲在这个小村庄里图清净，唯一感兴趣的八卦也只有春麦的感情生活了。
春麦：“不然呢？”
春麦：“对了，我近期会配合温眠出一些CP向的视频，到时候妈那边还得麻烦小姨做做思想工作。”
容夏眉头微皱，脸色变了又变，“为什么？因为缺钱吗？”
“嗯。医生说妈这次病是积劳成疾，我想让妈辞了那份工作。”春麦故意低下头，避免和容夏对视。
“当年那件事情，如果她愿意作证，怎么会闹到被退学的地步？”容夏语气激动，声音有些哽咽，“况且姐还撞到她和那个人在一起。”
经容夏提醒，春麦才恍然明白容夏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急忙伸手握住容夏的手，语气中满是愧疚：“小姨，对不起。”
她怎么就忘了当年她妈去找温眠帮忙作证时，正好撞见了温眠和盛意醉倒在一张床上。
容夏：“非得是温眠吗？”
春麦：“我已经签完合同了。”
“钱呢？那个人给你发吗？”容夏将春麦揽入怀中，左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语气渐渐平缓，轻声问道。
春麦：“公司发，你知道的，她这些年心思不在这上面。”
—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景蝶停在小区门口，面朝徐芷悦问道。
从晚自习放学后，徐芷悦就一直跟在她身后。本来觉得是顺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现在这都要跟到她的家门口了。
徐芷悦该不会打算今晚睡她家吧？
徐芷悦：“我家今天没人，我能在你家待一晚吗？”
你家里没人才是最安全的好吧？景蝶想起上次去徐芷悦家里，那个醉酒且脾气暴躁的父亲给她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
“你这么大人了，不敢一个人睡吗？”景蝶没有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委婉地拒绝徐芷悦的请求。
“可以吗？”徐芷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再次问道。
“可是我今晚要去瑶瑶家，我是回来取衣服的。”委婉地拒绝没用，景蝶只好另外支招。
即使她答应了和徐芷悦做朋友，可她还是无法忽视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她不想也不敢和徐芷悦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更何况还是晚上。
“行吧。”徐芷悦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双腿却像是水泥柱一般，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沉默片刻后，她才缓缓撩起校服袖子，露出一块块青紫色的淤青。
“我撒谎了。”她淡淡出声，“不是因为没人在家，是他这几天经常喝酒一直打人。”
听她这样说，景蝶垂在身侧的手不安抓着校服裤子的侧边条，嘴唇动了又动，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如果今晚她不收留徐芷悦，那么她是不是就成了徐芷悦爸爸的帮凶了。她挨过打，知道手臂上那些淤青有多痛。
景蝶：“那行吧。”
徐芷悦：“谢谢。”
从小区走进电梯的这段路，两人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直到打开门后，景蝶才开口打破沉默。
“进来吧。除了我的房间，其他房间的床单被套已经很久没换了，今晚你只能在沙发上将就一下了。”
“行。”徐芷悦点头应道。
景蝶微微一怔，刚刚的某个瞬间她好像从徐芷悦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惶恐不安的自己。
“嗯，你收拾好了，一会儿先去洗漱吧。”景蝶说完，就火速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一关，立马瘫倒在了被子上。
拿起手机就和李书瑶吐槽：“要命了，徐芷悦今晚住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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