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陆念枝冷笑,“狗急跳墙了。”
“陆大小姐,说话别这么难听,您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不然凭什么能跟我在这说话?”
姓刘的胖男人面色阴沉,从牙缝里挤出威胁,皮笑面不笑道:“您还年轻,人情场面不懂,大家相安无事也就过了,断人财路和谋财害命没什么区别,不一定非要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我也只是一个跟在何总身边打工的,这么多年混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老话不也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晚的事您知我知,梁若淳也没受到什么损失,最好就别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了,您说是吧?”
“鱼死网破?”陆念枝简直快要呵笑出声,“就凭你也配?”
“你觉得我会一个人来吗?”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顺便回复了个消息,“我的人已经等在下面了。”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除了我陆家的人,下面等着的还有裴之荣的干儿子,要我再提醒你一句吗?他,你也得罪不起。”
男人脸上的横肉颤动,咬牙切齿:“陆念枝!你就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梁若淳这不是好好的?没缺胳膊断腿的,我只求一条继续混下去的活路,你要怎样才可以放过我?!”
“哦——”陆念枝微微颔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缺胳膊断腿?你还真是提醒我了。”
她轻轻将梁若淳放回沙发,从地上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我记得你刚刚是用右手搂的她是吧,你旁边那个男的用左手摸的她的手……那个男的现在跑了,那就你一起还了吧。”
她环视四周,最终定睛于桌上的空酒瓶,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下,陆念枝拿起一个啤酒瓶,扬起手臂猛地向下——
“砰!”
瓶身与桌沿激烈碰撞,晶莹剔透的玻璃渣四处飞溅,像炸弹一样爆炸开。
男人本能地抬起手护着脸,尖锐的炸响之后,他缓缓放下手。
映入眼帘的,陆念枝握着残存的完好瓶口,顺手竖起看了看被摔烂的另一头,满意地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
她抬起这只手,用尖利指着他。
她的脸色森冷,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像是在和他说点哪一道菜一样:
“你自己把手伸出来?还是我亲自请你?”
“你敢!”男人嘶吼出声,虚张声势,其实后背早已寒毛竖起。
“咚咚咚……”
“咚咚咚……砰!”
“砰砰砰!”
激烈的敲门声突然一连串响起,又由敲变成了拍,足以让人感受到门外人的急迫。
“我去开门……陆大小姐,你别乱来啊……”
男人皱起的眉毛中间能夹死一只苍蝇,捂着头上的毛巾,面向着陆念枝小步向后退,直至退到门口,匆匆忙忙转身。
“谁啊谁啊谁啊……”
门稍稍打开一条缝,经理就挤进脑袋来:“刘总小陆总来了!脸色不太好……”
话还没说完,后衣领被一股巨力撕拽,经理被身后之人扯开,随之堵上来的是一股浓烈冷冽的风扑面。
经理的身高体型原本属于男性普遍水平,站在门口时,姓刘的男人能基本齐平,可随着经理被扯开,扑面而来的像是一座小山,一朵蓄满水汽沉甸甸的乌云,堵在了人前。
姓刘的男人还没完全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肚子骤然遭受重袭,身子骨一轻。
“砰!”
男人被一脚踹翻,撞到了门口的桌子,桌子翻倒花瓶滚落于地毯,假花七零八乱散落一地。
这一击重踹顿时令人眼冒金星,地上一片狼藉里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捂着肚子惨叫哀嚎。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陆念枝将视线收回,抬起眼看向来人时,那个黑漆漆的人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近在咫尺。
像一辆飞驰来的车堪堪急刹在眼前,她的鼻尖差点就要抵到他的胸膛,看不见的,周遭被带动的,窜动的空气已然吻上她的脸。
陆念枝看清了来人。
原来是好几天都没怎么见过面的弟弟。
“你没事吧?”陆宇周紧紧皱着眉问。
陆念枝握着瓶口的力道松懈了些,移开了眼并未继续看他,语气轻淡:“我能有什么事。”
陆宇周刚刚还紧皱的眉头松开,黯淡的光线在他脸上留下大片阴翳,镜片后的目光顷刻间变得模糊不明。
他转过身,同陆念枝一起看向地上打滚的男人。
“杀人啦!杀人啦!无法无天了!”
“陆家的少爷小姐杀人了!”
“哎哟……哎哟…..痛死我了……”
先是脑袋被开了瓢,一脸的血,后来又被狠狠地踹了一脚,两次都被他结结实实挨了下来。
伤得不轻。
姓刘的男人哀嚎连连,蜷缩在地,眼睛睁不开眯成了一条线。
“不得了了!天子脚下,皇城之内,有钱人仗着有权有势欺负人了!”
今晚响动太大,门口挤满了人,不知道什么成分,有的人甚至举起了手机。
陆念枝嘴角微勾,嘲讽道:“这就是你选择的合作伙伴。”
“对不起。”陆宇周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未转头。
陆念枝闻言,面色微怔,不过稍纵即逝,随即恢复寻常。
“不会再有下次。”陆宇周侧过身子,过于高挑的身躯,微微弯曲背脊,指尖能够到她手中残缺的瓶子,“今晚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平静沉默的面孔,温良恭谨,又疏离淡漠。
她有点理解外人所说的处世有道、温雅俊逸的陆家小公子的样子了。
陆念枝松开手,任由他拿走手中被握得温热的玻璃啤酒瓶。
微微侧过下巴,她看到了他清瘦利落的下颚线,陆念枝的眸光微闪:“你为什么会在这?”
陆宇周神色内敛,脸色平静眸光低垂,将那残缺不全尖利的瓶口随手丢到一边。
陆家的保镖进来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疏散走廊里围观拥堵的人。
陆念枝仍然在静静注视着他,等待一个答案,清明的眸光却又昭示着,这双乌黑漂亮眼睛的主人或许本就知道答案。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只通知了纪铭赶来,除了纪铭就是陆家的保镖,而陆宇周,几乎和保镖一同到来。
什么样的原因,让陆宇周能这么快速地出现在这呢?
除非他早就知道她的行踪。
而他......为什么早就知道她的行踪?
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脑海中浮起。
陆念枝的脸色越发生冷。
背景里,门口堵塞的人都被清理离开,地上姓刘的男人被担架抬走,他还想反抗,可力不从心;陆家来的人在和经理沟通,经理语气为难惶恐,双方喋喋不休。
陆宇周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垂下的眸子微微抬起,落在了她美丽却冷漠绝情的脸上。
他反问道:“你真的要和纪铭结婚吗?”
陆念枝的面上显露出些许的怒气,横眉冷竖:“你跟踪我?”
陆宇周低下头,胸口微不可察地起伏一瞬,沉闷的胸腔里似乎轻微地舒出一小口气,复抬起脸来,再次望向她。
“只是路过。”
日常看过去时,他的面容总是文质彬彬斯文俊秀,鼻梁上挂着的金丝眼镜秀气,让人总能忽略他高大的身材,忽略他被规整衣料包裹的宽阔肩膀。
或许是因为足够近,陆念枝需要仰头去看他,所以觉察到他身上压抑与阴郁的气息,像一座巍峨不动的山一般,立在她的身旁,悄无声息地凝望着她。
沉寂的空气中,鼻息吐吸出看不见的颗粒交杂,流淌相融。
某些潜藏于经脉里的情愫随着流动的鲜血涌动,躁动着就要变质异常。
似有若无,像幻觉一样无影无踪,又否定不了的如有实质。
陆念枝仰头的动作未变,目光仍然与那双藏在薄薄一层镜片后的,异常幽深的眼瞳对望着,身体却率先一步,向后退了一步。
两具身体拉开了距离。
对视的目光似乎只是因为眨了下眼,全变了。某些不可控的东西,将环绕于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冷却凝固。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瞳孔里倒映出他没有一丝温度的面庞。
这就是她最后留给他的目光。
“枝枝!”纪铭急切地进门来,握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陆念枝将他的手拂开,脸色不是很好看:“不是让你在下面等着吗?”
“我担心你。”纪铭期期艾艾地回答。
人家是大晚上被她突然喊出来的,而且也是真的担心她,陆念枝还没不知好歹不知感恩到这个地步,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其他。
确认好陆念枝确实毫发无伤,纪铭这才将视线分给对面一直盯着他的男人。
其实从他出现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视开始,他就有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只是刚才他心里全都是陆念枝,才没空搭理。
那是一道极其平静又锐利的眼神,如芒在背,让纪铭脸上面对陆念枝时柔软的表情瞬间消失。
纪铭看向陆宇周,面部肌肉僵硬霎那,随即又抿唇笑了笑,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
“好巧,小周也在这吗。”
真是很巧妙的一句话,将陆宇周的辈分一下子降了。
好像他纪铭和陆念枝都已是成熟的大人,今晚这样的场面是他纪铭和陆念枝该共同处理的事,而将他陆宇周远远地隔开,好像他只是一个小辈,碰巧插.入其中而已。
纪铭站在陆念枝身侧,手臂似有若无地相贴着,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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