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声迟回来看见的场景就是温眠鬼鬼祟祟站在他的房门口。
说实话，像梦一样。
“在干什么？”萧声迟走近几乎贴着温眠的耳朵说话。
温热的气息吐在温眠耳畔，吓得他抖了个激灵。手中的稿图掉落在地上散作一片，随即警惕的转身直面向身后的人。
“你...你回来了。”
萧声迟好像喝酒了，呼吸都带着点点微醺的酒气。
“嗯”
萧声迟尾音上挑，神情放松地泄气靠在墙壁上，手上还拿着他的西装外套，他的嗓子有些哑，鼻腔共振发出一个气节。
萧声迟轻轻一按，关闭了黑暗中发光的手机。
光影暗了下来，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对视。
温眠总是看不清萧声迟总是晦涩不明的双眼。但此刻，温眠清楚的感知到他的眼中分明滋生出了新的东西——
萧声迟在笑。
“晚上好，萧先生”温眠率先打破尴尬。
“晚上好，温先生”
“滴”的一声，房门自动打开，萧声迟仍旧是看着温眠的姿势，停顿了一下反手将房门打开。
看着萧声迟就要走进房门，温眠才慌乱地抓住他。
萧声迟并没有邀请他进去，他不会贸然打扰，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你...”
“我？”萧声迟饥借着醉意没有松开手。
“稿子”温眠解释说。
萧声迟眼神中的异色一闪而过。
“嗯，进来说吧。”
室内的灯光被全部打开，视线由灰即明。
“好，打扰了”
温眠蹑手蹑脚地踮起脚尖走了进来。
“不必约束”
温眠立刻立正好，抬头看向萧声迟，奇怪，萧声迟明明没有看他，那他怎么知道的？
“坐吧”
“谢谢”
萧声迟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厨房端着两个陶瓷杯走了出来。
温眠捧着热水暖手，萧声迟放下苦咖啡，修长的拇指佯装按了按山根，接着从茶几上拿起温眠带来的稿件翻阅。
温眠没有打扰他，悄悄注视着萧声迟眼下的乌青，萧声迟的眉骨显得更加深邃，一股浑然天成的成熟感，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有钱人的生活也不容易，岁月不留人啊”。
终于，萧声迟开口：“都是你一个人画的？”
温眠猛地惊醒“啊是的”
“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很好，画的很好。”
萧声迟不说话了，眼神看不任何情绪，就这样注视着温眠，复杂的眼中包揽了整个他。温眠看着萧声迟将画拿在手中，并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虽然他本来也没打算要回。
送完稿件，温眠也要走了。
“谢谢，那....我走了？”
温眠并不像走，看着玻璃窗上的寒冰和偌大的套房，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什么接口借宿一晚等明天再走呢，萧声迟此时恰好开口。
“雪下大了，不安全。”
然后呢，你快说然后呢。温眠心中竟然有些忐忑又兴奋，心脏跳动不安，看着萧声迟的冷漠的薄唇一开一合。
“酒店应该有多余的房间。”
温眠有些失望，圆轱辘的大眼一下就耷拉了下来，表情写在了脸上。
“哦，好的”
“不过不用了，谢谢你啊，我家就在附近”
温眠内心：“你不是说不用约束吗？！那现在克己复礼的是谁？”
然后萧声迟看着温眠放下水杯，起身，换鞋，然后在玄关处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怎么了？”萧声迟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没怎么”温眠苦笑说。
最后萧声迟绅士地将送温眠到了楼下，临走时还问了一遍要不要帮忙。
“我...”
温眠犹豫着，还想再和萧声迟多说几句话。
“嗯？”萧声迟将畅叙旧情堵死。
话到了这个地步，温眠不再逗留，整理好帽子鞠躬道别，重新走进铅灰色的北国。
天地广阔，雪花纷飞。极光弧从天际漫开编织成泛着墨绿色的幔纱，温眠灰色的围巾远远连着天边的极光，织成了一条长长的绸缎。夜空中的极光变换多彩，美轮美奂，是谁打泼了梵高的调色盘。
即使是这么美的自然风光，也同十年前一样，一样的无法触碰。
直到人走远，过了良久，萧声迟才轻轻喘了一口气，放任自己的目光追随远去的人。
明明只认识了几个月，却是比几十年还难忘。
如今遇见你，是命运，还是难题。
为了新年不全休，这几天萧声迟给员工放了假。并打算亲自给陪他一起出差的员工们购置点新年礼物。
东西买完了不少，忽然他接到李执打来的电话，问的是公司上的事。
萧声迟边走边接听，绕过人群慢慢走到护栏边。
他听着李执的话语，眼神却从三楼往下看，楼下有很多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场面很是奇异，似乎是举办的十小时不准动活动。
“生日回来吗？”李执问。
“看情况”
萧声迟说的是看newl情况。
“这几天放假可以好好逛逛，挪威可是一个看极光的圣地”
“要不要过来玩，给你们定机票”
“你一个人？”李执开玩笑的说。
“嗯”
谁知道萧声迟真的这么回答，李执不相信。
“温眠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萧声迟的疏离清冷的目光淡了一分，看不出情绪，随即回答说。
“没有什么交集”
“......”
李执无语噎住了，够无情的。
“那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不知道”
“你们不会还没有加联系方式吧？”
“......”这次轮到萧声迟没有话说了。
“你行不行啊，萧声迟”李执啧啧两声。
萧声迟迟疑了两秒，然后说：“他现在成了很厉害的画家。”
“是吗？”李执有些感慨，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
“他小时候就挺爱画画的，当年还给你画了一副呢”
在萧声迟的印象里，他并没有收到这一副画。
“什么时候？”所以他说。
“就高三下学期啊”李执仔细想了想。
“我没有收到”是肯定的语气。
“不可能吧”
李执认真想了想，不太严谨地说：“我也只知道他说给你画了，送没送我不知道啊”
“嗯”
“原来你没收到啊”李执纳闷道。
楼下传来麦克风的声音，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恭喜温眠挑战成功拿到100美金的奖励”
“活动仍然继续，期待下一位成功挑战的幸运儿吧，让我们拭目以待！”
萧声迟忽地向下望去，看见舞台上拿着奖金眉开眼笑的温眠。
“温眠？”电话筒处响起李执的质疑声，显然他也听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你还说你们没有在一起？”
“不说了”
“喂！喂？”
李执被无情的男人无情地挂断电话。
萧声迟下楼朝温眠的方向走了过去，看到萧声迟温眠很是惊讶。小碎步地蹦蹦跳跳跑了过去：“hi~又见面了萧总”
“好久不见”
温眠扑哧一声笑了。
“昨天才见面啊”
温眠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萧声迟。
“有空吗？”
“嗯？”温眠有点惊喜，仿佛无形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不是说有一幅画吗？”
“哦！对”
“那你今天要拿吗？”
“就现在吧”
“好”
为了保护好画防止受潮，温眠把画带回了他自己的画室。
温眠名正言顺地坐上了萧声迟的车。
“副驾驶可以坐吗？”
“可以”萧声迟没有那么多介怀。
“我是怕你女朋友介意”
温眠是试探的解释道。
“没有”
温眠拉开了车门，想了想又觉得没说好。到底是没有女朋友还是女朋友不介意？没等他找准机会问，导航上的地址已经到了。
“到了”
温眠下车后先去打开门，然后在原地等他，等萧声迟停好了车后走到门口和温眠一同进去。工作室是平面的，画室里的画作大多被框好后放进了“温室”里保存。
萧声迟跟着温眠慢慢往里走，观察到周围贴满了标签的柜子，每一个都安排整理的井井有条。温眠时不时回头，以此确保萧声迟有没有跟上。
“有点乱，这里的都是朋友送的，还有一些收藏的画作和一些小玩意儿”
“你有喜欢的吗？”
“可以拿走”
萧声迟笑了笑没说话。
再往里走温眠突然停住了脚步，伸手递给萧声迟一个眼罩让他戴上。
萧声迟以为会触碰到什么商业机密，便听话的戴上了，眼罩压在他高俊的鼻梁上。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温眠小声询问道。
萧声迟的心脏咯噔一下，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身边只有温眠的声音和呼吸。
萧声迟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嗯”
感受到四指被温眠掌心的温度握住，萧声迟强迫自己放松。温眠拉着萧声迟转过身体，继续慢慢地向前移步。
“萧老师，前方即将左转哦”
温眠轻哼着提醒，移走了一切可能阻挡的障碍物。
“嗯？”
萧声迟听到动静，有些疑惑。
“没事没事，萧老师的‘前途’由我来保护！”
黑暗让他有些不舒服，萧声迟又嗯了声抬手勾走了眼罩，双眼重见光明环视着周围。这里的画大多挂在墙上，且大多为同一个风格，都以极简低饱和的暗黑灰白色调为主。
萧声迟看着画中歪曲畸变的线条组成一个骷髅头，或者一个人脸被一层薄纱蒙住，长满了千疮百孔的手臂和十指组成树干的树。
算不上多血腥，但在不见天光的画室里属实压抑。
这些是温眠画的吗？所以他是怕我害怕吗？
在温眠转过身前，萧声迟来不及细想重新戴好眼罩。
“好了，取下来吧，辛苦了”
萧声迟取下了眼罩，被阳光一时亮的睁不开眼。
“这里是我平时画画的地方，你稍等一下，我去拿画。”说完温眠便跨步向前翻找。
萧声迟看见这里有很多颜料，画笔，还有几株植物，只不过都被温眠涂上了颜料。
和先才看见的画面全然不符。
过了一会，温眠拿出一个画框递给萧声迟。
“是孩子们模仿梵高画的向日葵”
“那谢谢温老师了，我很喜欢”
萧声迟模仿着温眠说。
“温老师指导的吗”
“没有”
“不过你喜欢的话我这有一副梵高学生画的仿品”说着温眠就开始寻找，没让萧声迟有拒绝的机会。
“送给你”
温眠还是喜欢自作主张。
“免费啊？”
“免费啊”
温眠很大方地回答。
“如果能有幸得到萧老师的联系方式就更好了”他又说。
萧声迟挑了挑眉没有正面回答，盯着温眠说：“请温老师吃饭吧”
温眠期待的表情落空，很是苦恼地说：“萧先生，要你电话真的很难”
之前福利院的时候，是温眠第一次出击无果。
这是第二次了。
萧声迟没说什么，像是默认了。但他的表情并不冷漠，反而有一丝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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