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辇轿一路进了皇宫,苏乐安紧张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偷偷地揭开辇轿上的帷幔,苏乐安好奇地四处观望。但见雕梁画栋之间,悬挂着流苏灯笼,灯光透过细密的红色绸缎,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金碧辉煌的宫殿添上一抹柔和与神秘。苏乐安跟着领路的公公下了辇轿,只见殿门之后就是一段高阔的长廊,长廊两侧每隔几步就站着一名侍卫,任由她经过打量也目不斜视。穿过长廊,入目便是一座十分巨大的玉质云屏,镂空雕刻,美又华丽。绕过玉屏,才是皇后寝殿。

苏乐安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生怕在皇后面前出了半点差错。现如今的她,身为安祥侯未来的夫人,是未来东京城内最尊贵的皇家亲眷之一,可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放纵肆意,无忧无虑了。说起来,她居然开始莫名地怀念起从前乞讨的日子。虽然那个时候,自己是个人人唾弃的小叫花子,吃不饱穿不暖,身上永远都是脏兮兮的,可胜在自由又快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人约束。如今虽然荣华富贵傍身,可是无形之中多了许多条条框框,让她颇为不自在。可是这些所谓的约束,跟未来能够和周勤永远在一起的幸福相比,却又不值一提。

跟着领路的公公一路前行,苏乐安终于见到了皇后。她早就听说当今皇后温婉端庄,贤良淑德,是母仪天下的典范。只见皇后曹氏身穿一袭明黄色的凤袍,头戴九凤钗、步摇和珍珠项圈等饰物,脚踏八宝攒金线绣五彩祥云靴,身披五色丝织云锦长裙。而且皇后娘娘生得极其美丽,尤其是那双顾盼流转间灵动逼人的美目,仿若天上皎月,摄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

“臣妇苏乐安,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娘娘万福。”

苏乐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皇后参拜。

皇后莞尔一笑,亲自起身,将苏乐安扶了起来,柔声道:“妹妹快快请起,不必拘束。”

“谢皇后娘娘。”

皇后一直握着苏乐安的手,细细地端详着。三年前她见过苏乐安一面,那个时候苏乐安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青涩少女,还没有长开,样貌虽是个美人胚子,却仍显稚嫩。现如今过了三年的时光,十八岁的苏乐安已经生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细细的丝带,行走间仿佛带着春天的气息,端的是个青春明媚的美丽少女。只可惜那周勤现在依旧目盲口哑,不然若是他见到如今的苏乐安如此秀美可人,一定是喜欢极了,娶进门后定然是如珠如宝,爱不释手。

“果真是个清丽秀美的姑娘,怪不得安祥侯宁可冒死抗旨,也要把妹妹娶进门呢。”

皇后的一句话说得苏乐安满脸羞红,低声道:“娘娘谬赞了。臣妇粗鄙,不过是个乡野女子,论容貌,哪里能和娘娘的国色天香相比呢。”

皇后微微一笑,怜爱地抚摸着苏乐安白嫩的小脸:“妹妹不必紧张拘束,在本宫这里,你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无非是姐妹之间说些妇人之间的体己话。”说罢,她便唤了一位老嬷嬷进来,对苏乐安介绍道:“这位就是李嬷嬷,也是本宫的乳娘。这段时间就由她来教导你礼仪,还有大婚当夜侍奉夫君的规矩。”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侯爷夫人。”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嬷嬷行礼道,赶紧被皇后扶了起来。

苏乐安跟着皇后和李嬷嬷认真学习礼仪,可是当学到大婚当晚如何侍奉夫君时,难免令她耳红心热。周勤并非没有对她“坦诚相见”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年龄尚小,周勤彼时的境遇又那么凄惨,那个时候周勤所有的吃穿用度全都由苏乐安一人操办,一个是人人喊打、永远灰头土脸的小叫花子,一个是轻信歹人、被害得面目全非的残废“怪物”,两个境遇悲惨的人在那间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茅草屋内彼此取暖,相依为命。她那个时候给周勤擦洗换衣,并未觉得不妥,也没有因为男女有别而对周勤有所避讳。第一次给周勤擦洗的时候,只见他身材健硕,可是结实的身体上却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原来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其惨状令人不忍直视。现如今她要以安祥侯周勤之妻的身份,与他共行敦伦,生儿育女,一切美好得如同做梦一般,亦幻亦真。

“侯爷夫人,老奴把这本画册交与你,说起来这还是皇后娘娘当初压箱底的嫁妆呢。”李嬷嬷将画册交给了苏乐安,苏乐安回头望向皇后,对方正温柔地笑着。

“妹妹,你不必害羞,侍奉夫君天经地义,眼下安祥侯的身体虽然尚未完全恢复,可说到底,他毕竟是男人,此等事情他不可能不会的!”皇后的几句话又把苏乐安给说得满脸通红,心里又是羞涩又是期待。

那边厢周勤回了侯府,见不到苏乐安的身影,简直就是坐立难安,长吁短叹。不过好在他恢复原貌的意愿非常强烈,因此积极配合治疗,陈御医所配制的药浴,只需要一日泡三次,他却自己主动要求一日泡五次,弄得陈御医哭笑不得。

“侯爷不必心急,只需要按照老臣的方法来,等到成亲那日,保证侯爷定能恢复到从前丰神俊朗的模样的!”陈御医捋着胡须,呵呵笑道。

周勤重重地点了点头,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周勤眼前能够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清楚,已经开始有了颜色,不再是一片黑暗。他甚至能够正常地吐字发音,只不过依然说不成长句。更加令人欣喜的是,他的双手越来越有了力气,已经能够开始握笔写字了。

“主君,若是能够顺利复明,您最想要看到什么?”一旁的侍卫凌风问道。凌风一直以来都非常同情周勤的遭遇,且周勤一直待他甚好。

周勤口中反复说着“乐安”二字,凌风瞬间了然,一时间动容不已。看样子主君对夫人真的是情深意切,这些天的夜里,主君就连梦中呓语,都在念叨着夫人的名字。只可惜眼下夫人还在宫里,碍于圣旨,二人不得相见,不然若是夫人知道了主君恢复得这么快,一定会非常欢喜的!

凌风搀扶着周勤,缓缓道:“主君,您这段时日一定要积极配合陈御医治疗。陈御医是宫里有名的神医,号称扁鹊再世,一定会让你恢复成从前的面容的!等到您的眼睛彻底能看清楚了,属下就把夫人的画像拿给你看,夫人可真的是人间难寻的美女!为了夫人,为了我们大家,您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周勤一听能看到苏乐安的画像,一直都在不停地点头,口中缓缓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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