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也回去。”梁有今弯腰将扒皮捞在臂弯里,夹着它往外走。
梁成勋还在朝廷议事,刘姨娘早接到了军府今日休沐的消息,于是早早便在厨房为梁有今炖起了鸡汤,在府门口等候着,梁有今带着扒皮特地绕过了正门,从一面墙翻身进入梁府,把扒皮锁在房间里后,这才去找刘姨娘。
一个多月不见,刘姨娘一瞧见他眼睛都红了,“哎哟!你这跑出去一趟又瘦了,我早和你爹说了把你劝住他不听,看他回来我不打他!”
“我自个儿想去的,你怪他做什么。”梁有今打量了一下刘姨娘,“不过姨娘似乎胖了点。”
刘姨娘拉着他往厨房走去,“我身上这肉,若是能分你些,你也不用看着一副风一吹便要倒的模样了,你这样在艰苦的兵队里呆着,叫我怎么放心?”
两人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梁有今就嗅到了那股补药夹着鸡汤的气味,着实有些浓郁,他微蹙了蹙眉,“不想喝。”
刘姨娘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那怎么行,我炖了好几个时辰呢,多少得喝两碗。”
梁有今拗不过她,就在厨房被迫被灌了两碗补汤,撑得他脸色都有些难看了,刘姨娘怕他吐了,赶紧让他绕着庭院四处走一走好消化一下。
趁着刘姨娘去看刚从布庄送过来的衣裳,梁有今悄悄把扒皮从房间里抱了出来,本是想带它去看看上回送猫的女孩,可不料他刚从房间出来,家仆已经牵着散步完的骆驼回来了。
骆驼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气味,立马变的兴奋无比,家仆都差点拉不住他。
要遭。梁有今低眉看了眼仍然在他臂弯里惬意地伏着的扒皮,一阵狗叫声由远及近,骆驼绕着他跳来跳去,还想把爪子搭在梁有今身上,可直到看见了那只猫,骆驼立马充满敌意地朝它猛地叫唤了起来。
“汪汪汪!!”
正在舔毛的扒皮也被这庞然大物给吓了一跳,它喵了一声,在梁有今怀中稳稳炸毛。
“宠物有一种领地意识,骆驼在别的地方看见其他宠物会友好相处,但在梁府内或是主人身边看见就会下意识地当做是竞争对手和入侵者。”
梁有今突然想起来了曾经驯服骆驼的人对他说的话。
“骆驼,你先冷静点……”
可是骆驼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他这边了,它一边对着扒皮不停狂吠,一边想借着梁有今立起来去张嘴去咬,扒皮感到了威胁,彻底炸毛,嗖地一下从梁有今怀里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弓着身子对骆驼发出嘶呵声。
一猫一狗就这样一上一下地对视了大概半分钟,梁有今正打算喊家仆把骆驼牵到房间里去看着,没来得及开口,一片树叶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就像启动了某种开关一样,一猫一狗猛地动了起来。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在府中四下乱窜,快到只能看清两道影子,骆驼的速度很快,但扒皮的弹跳力惊人,一追一赶谁都没有落在下风。
“骆驼,扒皮,停下来!”梁有今蹙眉说道。
“哐当!”扒皮又撞到了一个盆栽,没有任何猫和狗听他的,直到这动静引起了刘姨娘的注意,她放下手头的衣服赶到,刚推开庭院的门,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嗖嗖两声从她面前飞过。
“……”刘姨娘看着这院子里的一片糟乱,以及那除骆驼以外多出的那一只生物,腿不禁软了一下。
“夫人!”旁边的丫鬟赶紧扶住了她。
梁成勋回府后,了解了情况,毫不意外地训了梁有今一顿,他苦口婆心的一顿教导:“都知道你姨娘接触不了动物,你这又是从何处找来的猫?瞧瞧你姨娘方才都被吓成什么模样了,梁仲乐,你当初可是和我答应好好的,眼下又出尔反尔,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梁有今:“爹,我就是暂时带回复一下,不会在府中养,今日是你们二人过节日,两只我都会带出去,也好不让姨娘再担惊受怕。”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一个朋友的府上做客。”梁有今笑了下,眼中闪过一点狡黠的光芒。
见他似乎还蛮期待的,梁成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梁有今从小就不合群,曾经有一个最亲密的朋友,后来突然就不知去向,一点音讯也无,梁成勋怕他孤单,也希望他能多交几个朋友。
等到夜幕微微降临后,梁有今牵着狗抱着猫离开了梁府,他走在街上心情愉悦地哼着曲子,路过一些路边的摊贩的时候,停下来挑选了一堆好看的小玩意儿,尽数揣进兜里。
既然要麻烦姜老四,那怎么也得给他送点心意,但梁有今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只能各式各样的都拿了些,还顺带给扒皮买了个毛球。
刚付了银钱要走时,街的另一头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听起来数量不少,老百姓都知道这一般是某位皇族贵胄的到来,一致地纷纷退让,摊贩也低着头往里挪动了下摊子。
杏黄色攀蟒坠珠马车,很明显是皇宫的某位皇子,相对于周围低着头的百姓,梁有今立在摊贩前,目光避也不避地打量,皇子的马车后随着几个普通黄白轿子,看这方向,显然是要回皇宫。
一顶普通的轿子在经过梁有今面前的时候,一侧车帘恰好被风拂起,让梁有今看到了坐在轿中的人。
一名女子,长相一般,虽说不上丑,但也是平平无奇,挺着脊背端坐着,梁有今只知道车帘掀起的一瞬间那女子也朝他这边瞥来了一眼,然后马车继续往前走错开了。
等到那些车马和轿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后,梁有今旁边的摊贩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把摊子往原来的位置挪了挪。
梁有今则是问他,“老翁,你可知道那轿子里载的都是些什么人?”
闻言,老翁摆手啧啧了两声,“还能是什么,早些时候便传出消息二皇子要选皇子妃的消息,这应该他从一众达官贵人的女儿里亲自挑选出来的美人儿。”
摊子的右边还抱着柱子耷拉着一名姑娘,正是老翁的女儿,她托着脸颊怅然说,“二皇子长得又俊,性格又温柔,要是我也能嫁给他就好了。”
“去去去,瞧你邋遢样,别做梦了,有这空闲还不如多帮你爹做做生意。”老翁一脸嫌弃地说。
“……”回忆起方才在轿子里见到的女子,梁有今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只是选妃的话,需要二皇子亲自坐马车去接送么?
他曾在皇宫生活的时候,与殷翟明有过几个照面,只能说他待人方面完全挑不出毛病,恭谦有力,字字句句都恰到好处,相对于太子殷林有些浮躁的性子,便显得越发沉稳了。
街道上的摊贩重新吆喝热闹了起来,骆驼一停下来就试图用爪子扒拉梁有今怀里的猫,梁有今扯了绳子,“走了,骆驼。”
姜府位于中南的那一条街上,早就有些听闻姜将军回归京城消息的官家人士携礼拜访,虽说是家宴,但姜府也未将他们拒之门外,一同请入府邸中招待了。
大抵是走正门太过繁文缛节,梁有今一向选择侧边翻墙过去,他弯腰解开了骆驼的绳子,拍了拍它的脑袋,“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骆驼蹭了蹭他的掌心,摇摇尾巴。
姜府的这面墙梁有今翻过几次,所以还算熟悉,他动作轻便地踩住几脚,身子一掠,顺利坐在了墙头上。
昏暗的环境中,姜府里掌灯的小厮突然看见一抹黑影出现在墙上面,他吓得一个激灵,可待看清那道人影之时,小厮无言半晌,转头去找了姜越明。
“你何时能走一回正门?”姜越明姗姗而至的时候,无奈地道了句,梁有今没急着从墙上下来,借着月光去看他,脱去了军府寡淡统一的练武服,姜越明换了一身深竹色宽袖绣纹广袍,衬他颇有点肃穆之感,皎白的月光洒落在身上,涂抹上了一层清寒之意。
“姜老四。”梁有今叫他一声。
“嗯?”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他翻身下墙,稳稳地落在地上,将扒皮放下后,将衣襟里藏着一堆从小摊上淘来玩意儿,其中有一件木质的小型□□架,雕磨还算细致,是他看得最为顺手的一件。
梁有今挑拣东西时愉悦地想,等见到姜越明一定要将这些全部送到他手中,只是等真正与他面对面站着时,梁有今却突然觉得,似乎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些看似精致实则仍是幼稚的玩意儿,与他今日肃穆稳重的衣袍实在是格格不入。
“什么?”姜越明见他掏出了一堆东西却站在原地不动了,出声问了句,见梁有今思索片刻还是将那些重新塞回了衣襟里,只从中拿了一个递到姜越明手中。
“送你的,请我在你府上吃顿晚膳吧。”
“……”姜越明看着手里的一只玉像,色泽浑浊,质感粗劣,绿油油的散发出廉价的味道,最主要的是,它是一尊送子观音像。
姜府的管家这时恰好寻了过来催促姜越明回到正厅上桌,姜越明看了眼梁有今,只能对管家嘱咐,“你先替我招待下他。”
等姜越明离开后,管家这才像梁有今点头示意道:“梁公子,随我来吧。”
余陆今日也来了,他坐在宾客桌上喝了几杯酒,看那些个官员之间相互彬彬有礼地拍马屁,觉得无聊极了,下了桌打算四处逛逛。
碰到了同样下桌的姜越明后,余陆忍不住唉了一声对他道:“恕之,你爹要是应了皇帝给他办接风宴就好了,这皇宫里的宴会可比你们家的家宴有意思多了,既有如花美眷又有戏曲,皇宫的桃花酿也不错。”
“嗯,”姜越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方才也喝了很多酒,风一吹后劲上来,立刻感到点眩晕,他蹙起眉心伸手捏了捏的额角。
“喝多了?”余陆瞥他一眼,“倒是很少见你喝酒,你们厨房有煮解酒茶么?”
“不必,我回房休息片刻就好。”姜越明说完,越过余陆的时候顺手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他,也许是脑袋不太清醒地以为那是酒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余陆低头看着那尊绿油油的送子观音,诡异地沉默了。
姜越明回房的途中碰见了管家,管家与他道已经将梁有今带去了厢房用膳,姜越明点过头后,管家便去忙别的事了。
只是他回到房间在案桌边坐下安静了片刻,身侧的窗户突然传来了两声叩叩指节敲击的声响,姜越明顿了一下推开窗户,窗外那人立刻把双臂往窗台一放,冲他眨了眨眼睛,“看来我没有敲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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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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