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梁有今倒抽了一口凉气,四处都是杂乱的马蹄声和马叫唤的声音,老妪一瞧,几度要晕厥过去,而那只黑猫则转身跑到了梁有今脚边。

其实并没有什么黑猫,是扒皮不知跑到哪去滚了一圈,身上不知沾到了什么东西,浑身都变得黑乎乎的。

“快出去!”梁有今看着越来越多从栅栏里跑出来不停撅蹄子的马,意识到危险,眼疾手快地拉住老妪钻着空隙带着她跑出了马厩。

被一匹马撅起的蹄子踢中就够呛了,要是多来几只,估计没几下就要踩成肉泥了。

原来看守马厩的两名士兵在如厕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凌乱的场面,十几头马匹挣脱了栅栏跑出了马厩,四面八方地乱跑,甚至有的直接朝马场的方向跑了去。

两名士兵顿时风中凌乱了,反应过来后立即转身,“快!快去喊人来!”

而马场那边,姜越明刚比完一场退场休息,拿起水壶仰头刚要喝水的间隙却远远地看到了大约有十几匹马正朝这边奔驰过来,他蹙了蹙眉,“那边是什么情况?”

“嗯?”余陆将脸上沾水的汗巾拿下来,顺着姜越明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卧槽了一声,从地方蹦了起来,眼看着那几匹马毫无阻挡地跑进了马场的跑道上,而正在场道上比试的几名府兵见状赶紧拉了缰绳拐了方向,险险就要撞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副都尉厉声问道。

李祖丰不在,一名士兵匆忙跑了过来对副都尉报告道:“大人,马厩的栅栏被撞坏了,马匹受到了惊吓不受控制跑出来了!”

副都尉啧了一声,对那名士兵说:“去把驯马的马夫都喊过来!”随即紧急叫停了还在场上比试训练的府兵,受惊的马匹若要安抚是需要技巧的,否则即便是名壮汉,被甩下马背亦或被马蹄踩踹,那也受不小的伤。

姜越明将水壶塞到余陆手里,将旁边系在柱子上的缰绳解开,动作利落地翻身骑上马背,转头奔向那边的马厩。

“……”

梁有今与他的那只猫被叫到了都尉面前。

他进门才发现,姜越明也在,不过不同的是,他是立了功被嘉赏的,而自己是要被审问惩罚的。

“你,你……”副都尉站在李祖丰旁边,指着梁有今怀里那只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祖丰:“这只猫是你养的?”

梁有今点头。

李祖丰看出来了这是只白猫,似乎是在煤炭堆里滚过了,他摇了摇头,“真不巧,老妪最怕的便是黑猫了,她的腿曾经被流浪的黑猫撕咬过。”

难怪会吓成那样,梁有今若有所思,紧接着他又听到李祖丰说,“你的猫既然闯了祸,那便不能继续留在军府了,正好明日开始休沐,你就将它带走吧。”

“是,大人,”梁有今应下。

“此次还要多亏了姜骁卫,反应果断迅速,行动冷静敏捷,真不愧是姜家的人,你真的颇有你父亲当年的模样。”

姜越明:“大人过赞了。”

他们二人离开以后,副都尉仍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李祖丰安慰他,“行了,好在没造成严重的后果,年轻人,犯错闯祸是在所难免的,你我二人在他们那个年纪的时候,也经常将夫子气得脱胡子。”

副都尉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因为此次的事情,军府给梁有今记了个过,一般情况下,一名府兵被记三次过便要被军府除名,梁有今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连皇帝也不好为他说话了。

梁有今从都尉的书房里出来后,与姜越明一前一后往住舍走去。

为了防止扒皮再带着这一身黑乎乎跳到姜越明身上,梁有今抱着它的手改为拎着它。

“今日多谢你。”梁有今对姜越明说道。

“不必,下回你看好你的猫就行了。”

梁有今捏了捏猫耳朵,他暂时还没想到要将扒皮送到何处,军府是不能呆了,梁府也不行,扒皮生**四处乱窜,并且它的毛稍长又密集,与短毛的骆驼不同,这要是养在府里,他姨娘可要遭了罪。

想来想去,他把注意打在了姜越明身上,“姜老四,我听闻姜府里有许多没人去的小后院子,位置又偏僻,我能把扒皮放在那里养吗?”

正好方便他平日里找借口去姜府见他,梁有今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

姜越明几乎没怎么犹豫,“不行。”

不行?梁有今挑眉思考了一下,拎着扒皮朝他面前一递,“那要不,我把它送给你。”

姜越明与黑乎乎的扒皮乌溜溜的两只眼睛对视了一秒后移开,“我不养猫。”

“别这么绝情,”梁有今见行不通,便开始博取同情,“我并非是不想自己养,只是我姨娘对动物毛过敏,有时严重了会浑身都冒疹子,奇痒无比,你难道就忍心看一名女子整日在府中战战兢兢地活着吗?”

姜越明停住脚步,“就算你将它放在姜府的院子里,也没人会照看它的。”

梁有今明白他的意思,啧啧感叹了两声,“早就听闻你们姜家没有伺候人的丫鬟,凡事都亲力亲为,没想到是真的。

武将世家的子弟,从小便接受严格的训练,直到他们懂事之后,乳母便只能偶尔被允许去看看,其余时间只能在武学先生的监督下练各种基本功。

扒皮在方才闹腾了一番过后已经有些累了,被梁有今重新放回臂弯里就眯着眼睛打盹,它后颈处有一撮毛不知沾着什么东西粘成了一块,梁有今低头伸手扒拉了几下。

察觉到旁边没了动静,姜越明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见梁有今转过头回视,边疑惑地对他嗯了一声,姜越明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晚上沐浴过后,姜越明又坐回了案桌前看兵书,而梁有今费了一大番功夫好不容易将扒皮洗干净了,耐心尽失的他揪着扒皮的后颈凶恶地瞪起眼睛,“你下回要再闯祸再跑到煤堆里打滚,老子就不要你了。”

扒皮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抬起前爪扬了几下,就像在讨好他一样。

梁有今才不吃它这一套,把它放在地上挥挥手赶走。

他的发尾还湿着,几步走到案桌边,在姜越明的对面坐下来,趴在桌上手掌撑着下巴,不知是在看书,看字,还是看人。

“时辰不早了。”姜越明没抬头,言简意赅道。

梁有今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他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戳了戳姜越明手里的书,问道:“你明日可要回姜府?”

早便听闻姜大将军这几日会同姜府大公子一起回到京城,姜越明大半年没见过他们,应当是思念得很。

姜越明点头,“明日府中会办家宴,庆贺兄长的功勋。”

“那我明日去找你吧,”梁有今想了想,“我会带上扒皮一起,免得你一日不见想念它。”

姜越明翻了一页,“你觉得我会想它?”

梁有今:“不想它,那想我也行。”

他一只手撑在身后,身子往后一歪,另一只手把毛笔在指尖转得飞起。

姜越明没答应也没拒绝,估计对于他来说,府上多一名宾客并无什么差别,并且他虽与梁有今相识却不投志,但好歹同室居住了一月多日,如何算得上半个朋友。

梁有今把毛笔玩得无聊了,放回了笔架上,又趴到桌子上毫无廉耻之心地观赏着姜越明的容颜。姜越明也是几乎从未被人这么盯过,放下书册带点不满地看着他,“你……”

“我觉得你和我家骆驼有点像。”梁有今却莫名其妙蹦出来这一句。

姜越明顿了半晌,这才想起来他口中的骆驼似乎是一只狗。

梁有今又仔细瞧了他几眼,还一本正经地补充了句,“五分相像。”

“……”

桌脚的烛火缓缓燃烧了大半截,又一滴烛泪掉落下来,砸在烛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沉浸在书册中的姜越明的思绪被这声响唤回,他侧头看了眼窗户外,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亥时一刻了。

姜越明将书册合上放回原处,抬眼看向了仍然趴在案桌对面睡得正香的梁有今,他的脑袋压着自己的胳膊,两条腿盘着,若是以这个姿势一觉到天亮,估计明日爬都爬不起来。

姜越明叫了他一声,“梁仲乐。”

可惜对面的人毫无反应,无奈他只能起身走到梁有今旁边蹲下,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推了推,“起来。”

梁有今从喉咙里轻轻哼出一声,但眼皮还是没有睁开,本来想继续推他的姜越明却突然停了一下。

从这个角度,一低头就刚好能清晰地看见梁有今的发旋,凑近了就发现,这人不仅是后脑勺看着乖巧,连头顶的发旋也是,只是那一道疤痕隐入在发丝里,隐隐看到延伸向下。

“……”姜越明瞥了眼他熟睡的脸庞,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放平在坐榻上,然后起身拿了被褥盖在他身上。

灭了烛火之后,姜越明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

梁有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慢慢翻了个身,一瞬间腾空的感觉突然袭来,他还未来得及抓住什么,砰一声摔在了地上。

两条腿和手臂都有发麻的感觉袭来,特别是腰那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个晚上,酸疼不已。

梁有今扶着腰,缓了缓才从地上站起来,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昨晚似乎是直接睡在了案桌边。

姜越明也不在房内,日上三竿,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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