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结束,远比夏天的开始来的更加迅速。提着行李在山林里寻找理树丸老师府邸的日子好像刚过去不久,转眼间已经到了临近截稿日期的八月末。
忙忙碌碌之中,接待了几次前来拜访的麻美。三太从交谈中得知,麻美是英麻吕生母的姐姐,结婚后移居东京多年,最近回关西探亲时,才无意中看到理树丸老师刊登在报纸上的启事。
英麻吕最终答应跟麻美前往东京。
“三太和英麻吕每年夏天都要来看望老师哦,不遵守约定的人吞千根针!”
英麻吕钩上三太的小指。
“好,不遵守约定的人吞千根针。”
虽然这么说着,等作品完成以后,应该也没有立场拜访理树丸老师了吧。想到这里,不禁暗自伤感起来。
因为有波奇,英麻吕不在的宅邸也不至于太过冷清。年幼的小狗像英麻吕一样,一大早会在三太门口喊他起床。但是比起三太,波奇似乎更喜欢黏着理树丸老师,连老师工作时也一直趴在他的膝头。
杂志社的主编松浦先生也难得一见地登门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亲自跑一趟。”
松浦毕恭毕敬地从理树丸老师手里接下稿子,仔细阅读完毕,少不了一番“真是太精彩了”、“不愧是大作家”的夸赞。
“我们宇野没给老师添什么麻烦吧?”
“能得到这样的人才相助实属我的荣幸。”
持续了整个夏天的工作在两人充满社交辞令的对话中告一段落,在门外偷听的三太也终于意识到失去了留在老师身边的理由。接下来,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坐着火车和人力车,回归那个属于自己的海边城市。明明身处同一个国家,却相隔了一万座山那么远。
无所事事的夜晚,理树丸老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珍藏的芋头烧酒和两只白瓷的小口酒杯。
“难得的日子,不如一起庆祝一下。”
三太很少喝日式的烈酒,两三杯下肚,胃里变得灼热起来。举起酒杯时斜眼观察着身边的人,原本规整的和服从腰带处散开,**的小腿从半敞的衣缝里露出来。
做些过分的举动老师应该不会介意吧?于是借着酒劲带来的眩晕,三太侧着身子靠在理树丸老师肩上,然后顺势从肩膀滑落,仰头躺倒在他的怀里。
膝盖上原本的宿主被突然倒下的脑袋挤了出去,波奇不甘心地呜呜低吼,前爪在三太的脑门上踢了两下,眼见他纹丝不动,只能在一旁的地板上悻悻趴下。
也许是存放在衣橱里太久,老师的和服散发出让人怀念的味道。
“老师看过电影吗?”
“住在神户的时候看过几次。”
“如果老师的小说能拍成电影该多好,一定是一部震惊世界的作品。”
“上哪儿去找一个半人半鸟的演员呢?亚马逊的丛林里会有吗?”
被理树丸老师认真而新奇的建议逗笑了。
“真想和老师一起看电影啊,在咖啡馆里品尝产自巴西的咖啡,然后坐着晃晃悠悠的电车去海边兜风。”
从带着醉意的朦胧中睁开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老师不考虑去都市生活吗?”
他定定地望向夜空,似乎在寻找自己也不清楚的答案。
“还不到必要地时候。”
如果夏天结束时注定离别,那么现在就想与他诉说。
日本人的爱意是含蓄婉约的。应当寄情于月色,沉醉于晚风,掩藏在海棠花瓣上的露水里,然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飘然消散。
但要是就这么把心中的情愫沉入海底,可能往后余生都会活在懊悔与苦恼之中。
胆子大了起来,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老师一定要思念我啊。”
“为什么?”
“因为分别以后,我会用成千上万倍的精力来思念老师,我的生灵会从躯壳里钻出来,在悄无声息的夜空里飞行到你身边。如果得不到一点点回应,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手指感受到他颈下加速的脉搏,明亮的眼眸里映出了三太微醺的脸。加重了掌心的力道,让眼前的人不得不俯下身子,然后轻柔地、在他眼下的细纹处印上炽烈的吻。
是那么独断而不知廉耻的自己。
月色下的晚风,晚风里的深情。在离别后的岁月里,唯有依靠此刻的记忆聊以慰藉漫长而寂寞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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