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病房的天花板,
柏君禾十分痛恨眼瞎的自己,
麻药散去,
缝针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像小虫啃咬她的皮肤,又麻又疼,十分影响心情,
手机响起,柏君禾拿过一看,是杜政霖,
好久没说话的人突然打电话,所为何事?她没收的红包?
还是……?
铃声一直响个不停,没有挂断的意思,柏君禾盯着它,知道逃不过,最终还是接下,
“喂。”
“在哪?”他长枪直入。
“刚躺下休息,怎么了?”
“哪家医院。”
柏君禾愣住,结结巴巴的,
“仁爱……”
柏君禾还没说完,他已经挂断,他几个意思?
大半夜的,他怎么知道?
正思索着,许攸也打来电话,语气急得不行,
“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柏君禾,你没事吧。”
“没伤到哪吧?”
“都怨我,要是我送你回去就好了…”
电话立,许攸劈里啪啦的说上一大堆,
柏君禾有些愣住,
这些人,大半夜的不睡觉,都长了千里眼?
她喘气的功夫,柏君禾终于见缝插针说上话,
“学姐,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许攸道:“小区群里,保安叔叔发的,提醒大家注意安全,要以你为戒,并配了有人掉坑的图。”
“我看那图约莫着像你,我细看衣服,果然是你。”
“都怨我……”
许攸还在一个劲的忏悔着,
她本来想赶过去,被杜政霖摁下,
许攸想着正好是个机会,便也就没去打扰,
等柏君禾回去,她再表现也不迟。
柏君禾听着许攸的解释,如遭雷劈,
握着电话的手愣在半道,
继而慌忙拿过手机,查看被她屏蔽掉的群消息,
视频中她被人捞上来,一身泥和血水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那么,杜政霖也看到了她这个落汤鸡的样子?
瞬间,血液上涌,脸色异常难看,很好,干脆当场去世吧。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她不想活了!!!
杜政霖来的很快,
穿着深灰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领口扣子零散着,棉衣撰在手里,
外面风尘仆仆站在门口,脸上浮着运动后的红润,瞧着有些着急,
他看向柏君禾,挂着愠怒,演示掉眼底担忧之色,
柏君禾与他对视上,一阵心慌,
不知如何是好,显得颇为心虚,稍稍坐起来点,
假意笑得没心没肺,缓解无措,
“你来啦。”
他缓缓走近,放下手里提的东西,努力平稳呼吸。
视线落在她缝针的地方,
“长个大眼睛,这时候不顶用了?”
“这么不小心,前阵子不是还提醒过你,”
“非得出个名?”
柏君禾理亏,抿着嘴,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像是认错的孩子,
杜政霖火气一下消了大半,
脸色开始回温,柔声道:
“还疼吗?”
“不疼了。”
“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伤到骨头,严重吗……”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去问问医生,”
柏君禾听这话,慌忙拉住他,“别,别……”
“没什么事,真的。”
他转脸,显然是不相信她。
柏君禾:“真没事!”
“真的,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他听着话又坐回去,
他伸手撑开她的被子,检查一番受伤的地方,
受伤地方缝了针,膝盖处也有些青紫,
他就这样是无忌惮的看着,柏君禾脸色有点微热,轻咳两声,把被子往回拉,盖住脚腕,
那里有她曾经的旧伤,蜿蜒的伤疤,丑陋的巴在脚踝处。
她,不想被他看。
杜政霖拉了拉被子,似乎看出她心思,不着痕迹的拉起点被子,往脚踝处盖上点,
“其它地方还有伤么?”
柏君禾裤腿只折到膝盖处,刚擦完药品,
“没……没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柏君禾有些不自然,
“还……还好。”
自上次不欢而散到现在,两人第一次见面,
柏君禾还有些不适应,总感觉很别扭,
微微闪躲着眼神,不敢看他。
时钟滴答滴答的转个不停,双人病房只入住了柏君禾,
加上二人的沉默,房间内的氛围变得愈加诡异,
柏君禾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低着脑袋,偷偷咽口水,
见柏君禾的确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总算放下心来,
缓解片刻,手机响起,
他起身去拿送过来的洗漱用品,
在卫生间打好热水,过一遍新毛巾,
忙活一圈从袋里抽出卸妆巾,想递给柏君禾,
见她过来接的手背处,打完点滴一片青紫,索性作罢,拿回去撕开包装,直接跨一步靠近她,
一手拖着她后脑勺,一手微微用力,
擦拭她脸上已经斑驳不清的粉底液,
他做的过于熟练和自然,
柏君禾甚至没反应过来,愣怔一下,扭脸想着拒绝,
杜政霖太过于了解她,一个动作便知道什么意思,直接把她脸扣回来,嘴也顺便堵上,
“别乱动,快好了。”
柏君禾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忙活完,心怦怦跳,她秉着呼吸生怕他发现自己的慌乱,
杜政霖给柏君禾卸完妆,又拿热水擦拭几遍,
没了干巴得粉底液贴在脸上,柏君禾长出一口气,觉得整个脸都舒展开了,不禁长叹一声,
“活过来了,”
“谢谢你,杜政霖。”
“你简直是我再造父母。”
“少贫了。”
杜政霖低眉垂目,轻拍她脑袋算是接下她感激,
起身去卫生间洗杯子,回来时拿上杯子,给柏君禾倒杯热水,温度兑好,
放在病床边床头柜上,她伸手就能够到,
“时间不早了,喝完水,休息吧。”
“嗯,”
柏君禾放下杯子,乖乖点头。
杜政霖给她摇下病床,扶着她躺下,
弯腰给她掖被被角,又调了室内空调温度,
柏君禾打算出声跟他告别,他忙活完一切,却没有离开得意思,直接拉个椅子坐在柏君禾旁边,
柏君禾躺在床上,露出个脑袋,疑惑轻声问道: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么?”
“安心睡吧,我在这陪你一晚。”
“真不用麻烦,我真的没事。”
杜政霖靠着椅背,气定神闲的看着她拒绝,
“别说话了,快闭眼睡觉。”
“我真……”
他伸手轻轻覆在她眼睛上,柔声道:
“快睡。”
脸颊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柏君禾一瞬哑言,被他堵上话语,缓缓受着他温柔的蛊惑,
柏君禾忽的想起自己曾经在国外生病,
杜政霖也是这般细致的照顾她,高烧不退,
他便在床边守夜,给她换退烧贴,喂药,喂水,
与杜政霖相处那么些年,
她竟从未怀疑过什么,
她一直以为当初与他结识,她想着因为同乡之情,
让他对自己有了恻隐之心,多加照顾,其它的情分,那时的她倒是真的无心多想,
从未质疑过他的真心,只是现在看来,她欠的似乎越来越多,
记不清几时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清晨,
阳光透着阳台散进来,柏君禾环顾四周,
发现杜政霖已经不在,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像是失落,
惊觉间又觉得离谱,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失落,
一边拒绝别人,一边又贪恋别人的温暖,
嘴上说着让他遇见更好的人,心里又想着这一出,
真是表里不一,柏君禾在心里骂着自己虚伪。
她摇摇脑袋,提醒自己保持理智,
他昨天加班到那么晚,又过来照顾自己,
这会,大概又去忙了吧…………
柏君禾找着借口,惊觉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乱想什么七七八八的。
收拾完差不多到点了,
护士进来量体温,给她挂好水,紧接着医生也来了,
浩浩荡荡的一排人,后面还跟着几位稚嫩少年的模样,
要不是知道他们在查房,这阵仗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绝症了,
柏君禾记忆中倒是少见医生身上有这种懵懂清澈的眼神,或许还是医生带着得实习生,满满的青春,柏君禾忍不住多看两眼,
最前面的医生昨日给她缝针,她自是识得,想起与他昨天的对话,脸上瞬间挂起尴尬,
医生走过来,
“柏君禾,是吧。”他看着床边的名字,问道。
柏君禾还尴尬着,木木的点头,
医生转身看了一眼身后,道:“你们几个跟她还是校友呢。”
柏君禾这话一听,
昨日的羞愧卷土重来,低着脑袋,再也不敢多看他们。
医生笑眯眯的,停止打趣,开始询问她身体情况,
弯腰对她细致检查一番,再起身,收回听诊器挂在脖子上,
医者仁心终是细致入微,脸上笑意未减,对着柏君禾语重心长道,
“挂完水,没什么事,就可以离开了,平时注意休息,伤口不要碰水,记得按日期来拆线……”
说到后面,像是思量一番,又加上一句,
“柏同学啊,你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切不可再感情用事,得亏是昨天没什么大事,这要是有点什么,家人该多难受。”
柏君禾听着话,再次低下头,
看来是当真把她昨天的话听进去了,
现在感情是拿她当自己学还训诫了。
毕竟医生也是好心,柏君禾点着头,一一应下,就是脸上羞得快要滴出血来,
医生忙活完,带着他一众弟子离开,病房瞬间空旷下来,
看着大家背影,柏君禾总算松口气,靠向枕背,暗下决心,
酒,还是要少喝。
刚喘口气,抬眼看去门边的人,吓得手心一哆嗦,
他该不会,都听见了吧。
她没有为情所困啊,她昨天随便说的理由啊,
柏君禾纠结间,觉得世界安静极了,
只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和即将停掉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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