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谢璟眸底掀起惊涛骇浪,险些将他仅剩不多的理智淹没,他如被烫着了般忙收回手,克制着心底涌起的悸动,嗓音极沉且喑哑:“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沈灵薇抬起脸,昏黄烛光映照下,那张欺霜傲雪的小脸涨红如海棠,鸦羽般的眼睫扑闪扑闪的,隐有细碎白光,只见她双眼迷离地点头,口齿不清地指着他手背:“烫,会烫伤,我帮你舔掉,就,就不烫了。”

谢璟听到她这颠三倒四的话,眼神一凛,低头凑近她半寸。

果不其然,一股极清淡的酒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他转头巡视屋中,便见紧挨着菱花窗的桌案上,东倒西歪地倒着几个空酒瓶,其中一个酒瓶口正往外滴答着酒液。

原来是喝醉了。

得出这个认知后,谢璟如释重负地叹口气,一股淡淡的失落紧跟着攀上心尖。

她就这么喜欢司亦尘吗?喜欢到得知他背叛,竟躲在屋中伤心地偷偷喝醉酒麻痹自己?握着她纤腰的大掌不觉放松,“你到底喝了多少?”

“没,没喝多少。”

沈灵薇倦怠地将头靠着床柱,挑起脸上那双含笑春眸,醉醺醺地冲他胡乱摆手:“我没醉,别拦我,我还可以再喝点。”

说着,右手撑着床榻作势就要起身,然,脚下却忽一软,下一瞬,人直挺挺地朝后仰倒。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玉质枕头上,沈灵薇顿时疼小脸皱在一起,捂着头蜷缩起身子。

谢璟心头一紧,再顾不得其他,忙倾身将她半抱在自己腿上,低头拨开她后脑勺的鸦发,入目所见,是个如小拇指般的青紫色瘀血圆包,起身要将她放在床榻上,“先忍一会儿,我去拿药。”

“不要去。”

喝醉酒的沈灵薇比平日黏人得多,她泫然欲泣地伸手搂着他结实的腰,抬起头将下颌搁在他肩头,泪水簌簌而落,哽咽着不依:“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在这儿陪我。”

女子温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刚被谢璟强行压下去的欲念霎时席卷而来。

谢璟额上道道青筋直跳,搂在她腰上的大掌不觉收紧,明知她这会儿把他当成了司亦尘,才会这么眷恋他,可他心底却不知怎地嫉妒地抓狂,他深吸几口气,几乎是狼狈的艰难启唇:“你可知我是谁?”

少女懵懂地抬起眼,摇头晃脑地端详了他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蓦地一红,委屈地将头贴着他脖子,边哭,边拿将泪水擦在他衣襟上。

谢璟只觉自己快被她折磨疯了,但若任由她这么胡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索性将手边的药碗又端了起来,凑到她唇边:“来,先把药给喝了。”

少女抵触地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他怀里,将头摇成拨浪鼓:“苦,不喝。”

谢璟拿出哄自家小侄女喝药的办法,端起药碗低头喝了一大口,当着她的面吞咽下去,温声安慰道:“我也喝了,你看,这药一点都不苦。”

少女这才半信半疑地止了啜泣,拿脸上那双哭得通红的春眸,迟疑地看了眼药碗,又看了眼他。

昏黄烛光下的少女微蹙蛾眉,唇.瓣微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颦一动皆动人心弦。

谢璟喉结上下滚动数下,拼命克制着体内横冲直撞的欲念,强逼自己移开眼,正要继续诱哄她喝药,“来,你尝尝.......”

话音未落,怀中的少女似是终于相信了他的话,鼓起勇气,忽然扬起上半身。

柔软的唇瓣贴上他唇的那一刹那,谢璟脑中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裂,来自身体深处的欲念令他几乎下意识张嘴回吻她,但另一半被撕裂出去的理智又不断在他脑中叫嚣。

她是旁人的未婚妻,他不能染指,他这么做是小人行径,无耻至极。

谢璟被这两股欲念反复拉扯,体温越来越高,一刹那便汗流浃背,他极力克制脑中汹涌想要扑倒她的念头,豁然起身,坐于他腿上的少女登时摔在被褥里,委屈地又低低呜咽起来。

然而,那可怜兮兮的哭声,此刻听在谢璟耳中也成了夺魂艳曲,令他几乎不能自已。

他紧握双拳,闭目深吸几口气后,到底硬不下心肠不管她就这么转身离去,重重地又坐回床榻上,将人翻转过来重新抱在怀里,认命地闭了下眼,透着猩红的眸子里满是隐忍:“你可知我是谁?就敢胡乱亲人?若我把持不住——”

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就这么放心我?

不等他说完,少女慢慢止了哭声,她微润的羽睫轻颤,有些惧怕地抬手指了指他的唇,一手捂着眼低不可闻地抽噎:“是你让我尝药苦不苦的,我,我听话尝了,你还凶我........”

谢璟听后喉头滚动数下,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听懂她说的是什么。

原来她方才吻他唇,并非对他有想法,而是为了尝他唇上残留的药汁味道。

一刹那,谢竟胸口和心间压抑各种纷杂念头一瞬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释然,然而,低头在看到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唇时,又起怅然,又恨不得自己是司亦尘才好。

今日他没喝母亲的补汤,可卑劣的依旧对她欲念丛生。可见他骨子里也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账东西,而非他一向自诩的君子,目下无尘。

再退一万步来讲,她也不是他能肖想的人!

思及此,谢璟窘迫懊恼难言,再难以面对沈灵薇,不由分说地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后,掌风朝旁侧小几扫去。

伴随着小几被掀翻在地的沉闷声,屋中顿时陷入黑暗。

须臾,屋中响起门外的丫鬟慌慌张张跑来的声响:“小姐屋里的灯怎么灭了?你们快去看看?”

“小姐,小姐快开门?”

“您若再不开门,奴婢可要进来了?”

谢璟深深看床榻上的沈灵薇一眼,拿起桌案上尚未抄完的《女戒》,再不留恋迅捷地翻窗离去。

*

次日,沈灵薇睡醒时已日上三竿,她睁着惺忪睡眼,刚动了动手指,浑身如同被重锤碾过般酸疼得厉害,忍不住“嘶”了声。

在屋中除尘的雪玲听到声响,忙转身满脸惊喜地快步走到床榻前:“小姐您终于醒了,老夫人刚才还派了人来,说要取您昨夜抄写的《女戒》,奴婢见您还没睡醒,就先把人打发走了,您赶紧起来抄。”

此话一出,沈灵薇昨晚喝醉的片段霎时涌入脑海,不期然想起了谢璟。

可至于他来做什么?她和他又说了什么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猜测他极可能是来验收她练字的成果,沈灵薇暗叫一声糟糕,忙扶着胀痛的脑袋下榻,快步走到桌案前,正要摊开宣纸,目光却瞥到手边一叠写好的《女戒》上,一愣。

雪玲也看到了,惊喜地拿起翻了翻:“小姐什么时候抄好的?奴婢怎么不知道!”

“奴婢这就拿去给老夫人。”

沈灵薇想也不想地忙喊住她,“先等一下。”

这几日她为了伪装被司亦尘背叛“伤心欲绝”的假象,喝了不少酒,谢璟来时她没印象,极可能她当时已经醉蒙了,也不知被谢璟瞧见没有。

但她却有个爱耍酒疯的毛病,她之前一直不知道,后来还是听表哥金日离提起一嘴才知道的,但这真不怪她。

只因小时候她跟着爹娘一直住在军营,营帐里条件简陋,尤其是行军打仗之时。

那时她年纪小,又经常生病,每当这种时候每每听到军中号角声响起,年幼的她,心中就惧怕无比,总害怕爹娘出征死在战场上,便变得异常黏人,久而久之,这个毛病不知何时也带进了自己虚弱之时,尤其是喝醉酒的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没改。

思及此,沈灵薇脸色涨红,轻咬下唇支吾道:“昨夜我有没有胡言乱语?”

雪玲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奴婢送走三皇子进屋时,小姐正难受地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奴婢便扶小姐起来把药吃了,之后小姐就睡着了。”

沈灵薇听后轻松口气,不由拍着小胸.脯庆幸低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如若不然,她的囧状若被谢璟看到了,还不知他会如何笑话她!

至于他帮她抄《女戒》蒙混过关的事,她心存感激,心想等他下次来,她定要真心实意报答他才是。

然而这日过后,一连几日谢璟都没再来找她。

与此同时,位于城南的南军军营却每日天不亮便开始操练,直到夜深还能听到金吾卫绕着军营奔驰的高喊声。

张慎几日没回府,总算将赵王谋逆案的证词和证人全部搜集齐全。

这日晚间,一脸疲色的双手递给谢璟,恭敬禀告道:“前些天中尉命属下查三皇子和殷文君的行迹,属下顺着宫中眼线提供的线索查下去,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张慎说完,欲言又止地抬头看谢璟一眼。

坐于桌案后的谢璟,头也不抬地道:“继续往下说。”

“赵王谋逆当晚,殷文君进宫不仅见了赵贵妃,还私下见了三皇子,之后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殷文君便出宫回了殷府,不到半个时辰,殷丞相便紧闭府门不再见客,可私下却换了一身常服去见了三皇子,恰巧两人去的那间客栈里有我们的人,便将两人的对话都记录了下来,属下整理后都写在这个册子里了。”

谢璟拿起册子翻了翻,须臾“啪”的一声合上,眉眼冷肃,讥讽道:“没想到殷丞相竟是三皇子的人。”

“不仅如此。”

张慎快语道:“他还曾是赵王的人,但殷丞相此人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我们这一次也是好不容易抓到当日袭击您的死士,并严刑逼供才得知的。”

“就凭这一条,我们便可把人抓回来审讯。”

谢璟皱紧眉头快速思索着对策,脑中却忽然浮现出前几日沈灵薇被司亦尘背叛伤心欲绝的模样,眼神一凛,“殷丞相在朝中经营多年,没那么容易就范,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和殷丞相做个交易。”

*

几日后,沈灵薇没等来谢璟查验她的字,反而等来了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前些时日还意欲嫁给司亦尘的殷文君,拒绝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指婚,言之自己看破红尘,竟只身前往道观做姑子去了。

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皆对皇室和燕王府议论纷纷。

二圣想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将她和司亦尘的婚期提前了三个月。

亲妈吐槽:儿子这番骚操作,若被女鹅知道了,估计会暴打他的狗头,并罚一年不许睡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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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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