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样坚持己心的事情做久了,他也觉得挺好的。
“再难又怎么样呢。”徐进笑了一下:“谁让我想保护理想主义呢。”
这样话,放在学生时代稀松平常。
还在象牙塔里的时候,谁不是怀揣满腔热血,想着以后要与生活拼个你死我活的。
无论前路多难,誓死要做守卫初心的理想主义者。
可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早就不知道被生活按在泥里摩擦了多少次。
脸皮一个比一个厚,心眼一个比一个花。
问起名利来,全都能昂首拍胸侃侃而谈,问理想?
只会换来嗤声无数。
可是,面对徐进的笑意,武聪却嗤不出声。
因为他们确实做到了。
他们也与生活真刀真枪拼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没有低头。
这样的生活态度……挺帅的。
苗昂打完电话回来了,脸色并不好看。
这是徐进意料之内的事,所以连忙给苗昂倒茶:“姐,喝口茶消消气。
问问就成,千万别因为我们的事儿影响你们的交情。”
能与投资人建立合作关系不容易,徐进是真不想再麻烦苗昂了。
“你们什么类型的电影?”苗昂却倔强地抬着头,形状完美的双眸里仿佛燃着两团烈火,出口的话让徐进倒茶的手抖了一下:“缺女主角么?配角也行。”
这是决定要赌上自己的一切了。
武聪脸色一变,厉声叫了句:“苗儿,别冲动。”
“我想得很清楚。”苗昂笑了一下,用右手拍了两下自己的左肩,宣誓似的说:“我相信小棠能赢。
能带我走到更高的地方。
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
苗昂话说得漂亮,桌边两个人的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武聪知道苗昂倔,所以一时间没有再开口。
徐进则端着一盆凉水,想着怎么浇下去会让苗昂不那么失落。
“那个,苗儿姐,是这样的。”徐进决定从电影本身入手,釜底抽薪:“棠哥手里这片子是部武侠。
一个独特小众的视角。
目前来看,片子不需要女主角。”
苗昂分明不信,一双眼眸审视的看着徐进,想逼徐进说真话。
“是真的。”徐进很坦诚的看着苗昂,解释:“具体内容不能透露,但很明确是双男主。”
那个时候,內娱还没有双男主这种类型的影视作品。
徐进的话一出口,苗昂就皱起了眉头,问:“双男主?那有什么意思?”
“所以才说是小众么。”徐进嘿嘿笑着:“棠哥他选本子总是很奇,我也不是很懂。”
“那女配呢?”苗昂问得很没底气。
她擅自进组做个女主,资本兴许会妥协,多少投一些。
要是做女配,资本绝对就没戏了。
所以,她做女配一是拉不到投资,二是自降身价。
无论是对方疏棠,还是对她自己,都没好处。
根本没有意义。
在座三位显然都能看清这一点,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要不姐,你还是给我介绍个金融圈的人呢。”徐进主动递上台阶问。
他看出来苗昂是真心想帮方疏棠了,今天不给对方一个能出力的地方,苗昂回去之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
真到了那一步,苗昂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他们这部片子本身都重要得多。
徐进得帮方疏棠把危险的苗头给彻底扑灭。
“这个……”苗昂想了想,说:“我得回去打听打听。”
“行啊,不急。”徐进忙说:“打听到了直接发我就行,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哈。”
其实,苗昂认识一个金融圈的,且说得上话,那就是林琳。
但事涉方疏棠,她又不能让林琳知道这件事。所以她需要时间,拐着弯儿的找林琳介绍别的人脉给她。
找国内金融圈内人士打听现行影视投资政策对徐进来说很重要,但他深知此事绝不能再牵扯苗昂,所以云淡风轻的转移了话题。
让苗昂给他讲讲內娱的游戏规则。
和苗昂建立联系之后,徐进在內娱的人脉几日之间就拓展了不少。
和陆导敲定了电影节领奖的事,又在陆导的介绍下,认识了许多知名导演、演员,甚至还见了几位年轻的投资人。
徐进每天早出晚归,在医院的时间越来越少。
后来送饭的重任就交到了徐行手里。
相比徐进,其实苏桓语更喜欢徐行。
做事利落,话又少。
每天执行任务似的放下饭,拍照。拍完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省去了苏桓语打起精神应付来客的精力。
很快,时间就过了半个月。
阻断检测前一晚,方疏棠和苏桓语视频到很晚。
苏桓语的情绪很稳定,依旧说了一段往事。
“咱们刚上初一,全国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苏桓语的故事已经讲到初中了:“突然爆发了一种病毒,很多人高烧咳嗽,不治身亡。
那时候咱们S省是重灾区,所以全部学校停课,自己在家隔离。”
方疏棠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便问:“自己隔离?每个人一个房间?怎么生活?”
“没有那么严格。”苏桓语笑了一下,继续讲:“只是不让学生们去学校,怕发生集体感染。
说是隔离,其实就是放假。
老师布置一堆作业,做完就行。没人会管你出不出门,去哪儿。”
“那隔离不就是空话?”方疏棠问:“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一般普通人,只要出门戴口罩,做好防护就好。”苏桓语语气严肃了些:“最难的,是医生。”
方疏棠问:“爷爷没事儿吧?”
苏桓语之前已经讲了很多爷爷奶奶的事儿,但没有说明是方爷爷和方奶奶,只说是小院里住着的一对儿特别慈祥的老人。
他们的成长里,离不开那两位老人。
可惜,方疏棠现在还不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自病毒爆发,他就没回过家。”苏桓语说:“他们全都签了生死状,去了收治病人的第一线。”
方疏棠:“我记得你说过,爷爷是中医。中医,也要去一线?”
“在疫苗研发成功之前,只有中医有用。”苏桓语慢慢讲:“那段时间,奶奶每天会给咱们煮一锅板蓝根。
院子里所有人都得喝。”
她说:“这是你们爷爷专门交代的,她得完成任务。”
“咱们每天喝了板蓝根,就被奶奶赶去我房间做作业。
做完作业,再一起去电视机前守着,看能不能看到爷爷的身影。”说到这里,苏桓语补充:“那段时间电视里没有其他节目,全是疫情报道。”
“后来呢?”方疏棠问。
“后来疫情控制住了,也研发出了疫苗。”苏桓语说:“爷爷他们也回来了,医院还给颁发了荣誉奖章。”
方疏棠为记忆里不存在的人松了口气。
“疫情结束之后,咱们也开学了。”苏桓语接着讲:“一开学就是传统的秋季校运会。”
方疏棠听过了他们小学时候的故事,便问:“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都参加了么?”
其实,每每听到关于校运会的事,方疏棠心中都万分感慨。
他很羡慕小时候的自己,可以肆意在运动场上奔跑。
进而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感到遗憾。
在D国这些年,他一直过得挺佛系的。
除了工作的时候,他能尽情投入一小段时间。其余时候,他都像一个漫无目的漂浮在世间的魂灵。
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他都不在意。
如果没有事,他能宅在家里看一整天电影,不吃也不喝。
季路说,他这样的状态都是因为生病。
季路建议,如果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给自己定目标。每天必须完成一件小事,一段时间必须完成一件大事。
这个方法有用,也没用。
方疏棠制定的计划全部与工作有关。
高尽职人格让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里。
要不是这次住院,方疏棠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一眼自己的身体了。
他一边羡慕着曾经的状态,一边又渴望着能感知到对运动的热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会像工作一样,给自己在运动项目里定一个目标,然后想办法去完成么?
完成之后呢?
他不知道,想得多了,反而生出些“无趣”的念头出来。
人活于世,像被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似的。
完成一件固定的事,得到固定的奖励,然后呢?
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虚度光阴罢了。
当然,他这些被世人定义为“消极”的想法并没有说出口,在脑子里演了一出默剧之后便悄然退场了。
“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参加校运会。”苏桓语说。
这是方疏棠没想到的。
被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为何会半途改变行为模式。
见到屏幕里方疏棠眉头轻蹙,露出不解的模样,苏桓语笑了一下:“早点儿睡吧,这段故事有点儿长,明天再讲。”
苏桓语每次都能把故事暂停在转折点,一次又一次激发着方疏棠的好奇心。
这确实是一种心理暗示手法。
让方疏棠对故事保持好奇,会持续加强其对通话的期待感。
这种期待会潜移默化转移到苏桓语身上,加深方疏棠对苏桓语的依赖。
这对后面的治疗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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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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