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这个“人精”从来不会错过“言外之意”，闻言，坐在桌边，举起桌上的酒杯朝苗昂和武聪分别举了一下，说：“一定。”
说完，一口闷了酒。
代棠哥向两位老友表示感谢。
他放下杯子看着苗昂说：“今天辛苦苗儿姐破费，咱们提前说好，三天后的宴请我买单哈。”
“你这孩子。”苗昂笑叹了一句，也不争：“随你吧。”
桌子上的鲜花已经都收走了，三人的面前只放了餐具和酒杯。
每人的杯子里都倒了少量红酒。
这样的氛围为今天的宴请奠定了基调：不为应酬寒暄，只为谈天叙旧。
三人才举了一次杯，穿着中式旗袍的服务员就敲门进来了。
七八个身高、身材差不多，长相清秀标志的姑娘每人推着一辆餐车。
餐车上放着他们点的菜品。
最多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姑娘们便布完菜有序离开了。
武聪拿起筷子说：“我就不客气了，你们随意啊。”
说着，便开始狼吞虎咽。
刑警的职业习惯，干什么都风风火火、争分夺秒的。
苗昂和徐进都不在意。
正式动筷之前，苗昂起身，从墙边的置物柜上拿起一个木制包装的菜单，递给徐进，说：“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徐进双手接过，忙起身对苗昂说：“谢谢姐，这些就够了。我不挑食的。”
为了表示这不是客套，徐进接着补充：“在国外住了十几年，吃的东西不是生的就是甜的。
回来之后真是恨不得一天吃八顿，吃啥啥香。”
说着，捏了下自己的脸：“短短一个月，这都胖了一大圈了。”
苗昂被徐进这副真诚又傻气的模样逗笑了，走回自己的位置，对徐进说：“那赶紧吃吧，要是不够再加。”
那边武聪已经快把脸前的一小碗汤面吃光了。
都是自己人，徐进也不装了，直接把外套一脱，卷起袖子就开始秃噜。
有武聪和徐进两个能吃的，就算苗昂没吃几口，一桌子菜也被吃得十盘九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拍摄光盘行动的宣传片呢。
吃饱喝足，武聪终于有了谈话的兴致。
他招呼苗昂和徐进去套间里喝茶，主动问徐进：“我记得除了颁奖典礼，还有个啥事儿要哥帮忙来着。”
刑警脑子再好，也只能挑重点的事儿记。
他能记住徐进有两件事需要帮忙就不错了，记得再细，脑容量再多都得废。
“就是电影投资的事儿。”徐进本就是求人帮忙，自然不会虚假推脱，直接说：“棠哥不是计划在国内拍部片子么。
引入国外的资本程序上比较麻烦，想着这次能不能用国内的投资。
有最好，没有也没关系。
最多费点儿时间。”
武聪能叫来苗昂，对徐进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助力了。
毕竟颁奖典礼近在眼前，他确实需要人。
电影资本的事儿，他确实还有时间去谋划。
原本找武聪帮忙也就是顺带问一嘴，没抱有一定能解决的妄念。
他得把事情解释清楚，让武聪和苗昂不必太过费心。
没想到话音一落，苗昂已经掏出手机说：“我认识几个投资人。”
娱乐圈这些事儿徐进最清楚。
投资人一般和导演关系近，和演员关系笃厚的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少得多。
要是放在D国，徐进手里能用得上的投资人绝对比苗昂多。
苗昂要为他介绍导演简单，要介绍真正有实力的投资人，背后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所以，于公于私，徐进都不想让苗昂卷进这件事里。
“不用了姐。”徐进忙说：“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引入国外资本就是手续上麻烦了点，但棠哥的片子，多的是投资人想投。
要不这样，苗儿姐，你有没有认识金融圈的人，熟悉国内投资政策的。”
“有啊。”苗昂下意识点头，随即看着徐进苦笑了一下：“抱歉，虽然有，但不太方便联系。”
“没关系的。”徐进拿出手机：“姐，咱俩加个微信。
你把联系方式发我，我去联系。保证不提你名字。”
国内有实力的知名投资人可能需要人引荐才行，但熟悉投资政策的金融从业者却不一定。
陌拜这种事徐进很擅长。
“你也不行。”苗昂为难的看着徐进，说：“我还是帮你介绍几个投资人吧。
都是我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挺靠谱的。”
工作室的合作伙伴，那就是看重苗昂能力，投资苗昂本人的。
比投资影视项目的人关系近一些，背后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更多的是放在明面上利益交易。
徐进松了口气，笑着说：“那辛苦苗姐了。”
苗昂先通过了徐进的好友申请，然后又出去打电话了。
“你们缺的钱很多么？”武聪问：“具体缺多少？”
“很多。武侠的话，估计得十几亿。”徐进说：“这都还是少的，具体拍起来，可能还得追加投资。”
“这么多？”武聪疑惑：“还真是烧钱。”
“可不是。”徐进为武聪解惑：“每部片子背后都有一套资本运作，投资多少，资方就要拿回多少收益。
不是明面上看故事好不好、画面精不精致这么简单。”
“也就是说，一部片子口碑好，不一定赚钱。口碑差，也不一定就赔钱。”武聪皱眉：“这样拍电影有什么意思？”
“资本市场是这样的。”徐进说：“所以棠哥这些年很不容易，又要坚持拍好故事，又不能让投资者失望。”
“最开始那些年，棠哥还没有什么名气。每次电影筹备与启动，都要费不少工夫，也是那个时候，把身体熬坏了。”
徐进说着，笑了一下：“现在好了，名声有了，话语权也重了。有了反过来挑选资方的能力。
可惜。”
徐进没有再说。武聪却明白了。
可惜现在要回国了。
国内资本和国外资本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意味着他们又要重新开始，在国内资本把持的影视圈开辟新的天地。
原本，在平尧电影的亮相会是很重要的一环。
可惜，方疏棠出事了，所以，才不得不邀请地位相当的名导坐镇。
告诉国内资本圈，新回来的这位导演有作品、有实力，不是那么容易被裹挟的。
武聪之前只知道要帮忙找人，现在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他坐正了些，神色也严肃起来：“小棠没办法自己出席，会对接下来影片的筹备有影响吧。”
“嗯。”徐进摇着头说：“这事儿估计最后还是得引入国外资本。”
毕竟苗昂的合作伙伴看重的是苗昂，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除非。”武聪眉头一挑：“苗儿去当电影的主演。”
越说，武聪就越是觉得靠谱。
“你刚才的意思，资本看重的是苗昂这个人。”武聪顺着逻辑往下说：“那只要苗昂进了剧组，资本当然会跟着一起进。
这样不就免了你们来回对接折腾么。”
“要是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徐进苦笑。
武聪急着问：“怎么？”
“你猜，资本为什么要和苗姐合作？”徐进问。
武聪：“当然是因为苗儿演技好，粉丝多。”
“没错。演技好、粉丝多，证明苗姐有足够的商业价值。”徐进总结：“资本看重的是商业价值。”
“所以呢？”武聪接着问。
“所以苗儿姐要进组，必须考虑项目能给资本带来多少价值。”徐进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苗儿姐在帮制作组分担投资风险。”
“……。”武聪被这一通解释弄得头脑发晕，更想不明白了。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苗儿姐要是进了剧组，就是在用自己现在的一切和以后的前途帮棠哥背书。
若是项目成了还好，一旦要是败了……”
武聪听明白了。
他皱着眉头，没有再开口。
这事儿太大了，不是他想替苗昂决定就能决定的。
苗昂一路走到今天，吃过的苦不一定比方疏棠少。
这事儿要是放在他身上，要他用现在拥有的和未来前途去为方疏棠担保，他眼睛都不会眨。
但要是放在苗昂身上，他私心里就没那么容易接受了。
苗昂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
当爷们儿的，什么时候都不能躲在姑娘背后。
“所以啊，棠哥绝不会同意。”徐进看武聪想明白了，便接着说：“棠哥刚毕业那会儿，筹备拍的片子叫《逆行》。
那会儿也一样没人敢投。
棠哥有个同学家里条件不错，就想帮棠哥。
这事儿没什么风险，就是自己家里关系，不论成败，对那个同学都没影响。
这种情况，棠哥都没点头。”
“他混这个圈子，却不喜欢靠关系。”徐进明显不赞成方疏棠的做法，撇了下嘴角，无奈地说：“他总说，能看中故事本身而投资的，才是真正的合作伙伴。”
武聪从脑海里扒了个词：“理想主义者。”
“谁说不是呢。”徐进双手搓了搓脸，大声叹了口气：“可难死我了。”
要知道，很多事情只要方疏棠点个头，就能省去他多少应酬。
换成一般的助理，到了徐进今天的地位，要是看老板实在不顺眼，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惜，方疏棠对徐家兄弟的意义不一样。
再苦再累，徐进都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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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理想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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