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来到礼部尚书魏建德的府上,也就是魏昭的家。
元宝搀着春溪下车,少年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那意思眼睛别乱瞟、公子身体虚弱你得装一装。
春溪也知道不能搞砸了正事,她垂下眼让元宝搀着走。不过在心里可是把魏家骂了个狗血喷头。明明有大门不开却只开了个角门,这魏家对待儿子跟下人差不多。
主仆俩一步三晃走进魏家,小伍嘀咕下山时还好好的,踹他那一脚力气那么大,他屁股现在还疼呢,这么一会儿走路都费劲了?一定是装的,没想到大公子也会装病博同情。可惜,老爷都不拿正眼看他,他装病也没用。
“大公子!”魏府管家田贵儿走过来行了一个礼,“老爷和夫人等候少爷多时了。”
春溪看他一眼,而后点了下头。脚下没停任由元宝搀着走。田贵儿并未把大公子的冷淡放在心上,他对谁都这样,魏家上下早就习惯了。
元宝看似搀扶魏昭,实则是抓住春溪的手,免得她走错路。魏府很大,去各个院子的小路有很多。这要是走错可就麻烦了。可以不说话装冷淡但不能不认识自家的路啊。
主院厅堂,魏建德早就接到消息可迟迟不见人影,他对身旁颔首:“侯爷莫怪,昭儿身体不好走得慢了些。”
刘碧荷:“昭儿这孩子也真是的,家里这么大的地方偏要去庙里养病,寺庙吃不得荤腥怎么能养身体,稍后言柳替我劝劝他,外面哪能有家里好。”
赵元晖淡淡道:“他又不是孩子,去哪里自有打算,何必劝。”
让他劝魏昭?吃饱了撑得吗?魏昭那厮爱在哪儿在哪儿。就是不知道杜春溪那个丫头怎么样了?魏昭回府,她没找到爹娘是不是已经回梨花镇了?走了也好,欠她的人情还了,从此两不相欠。
“言柳哥哥说的对。”魏惊岚眉眼弯弯地说道:“大哥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您操心,大哥会照顾好自己的。”
刘碧荷笑着道:“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时门外传来侍女的通传:“老爷、夫人!大公子到了。”
众人眼睛看向门口,只见一身水蓝色长衫的病弱公子在小厮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来。站在赵元晖身后的赵甲感叹,无论何时看见魏家大公子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他家侯爷的样貌在京城颇有口碑,但侯爷是武将出身,身上自带杀伐果决的森冷气质,魏昭不一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大概就是他了。不但长得好、气质好,头脑也是一顶一。这么多年靠病弱身体愣是考中举人,且名次还不低。
只是考中了也没用,朝廷怎会任用走一步喘三喘的人为官呢?但不能否认若是魏昭身体康健,多少京城闺秀都会为他倾倒。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偏偏是个病秧子。赵甲暗道了声可惜!
进来后春溪微微抬眸见主位上坐着两个男人,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赵元晖,然后把目光落到留着胡须的男子身上。这大概就是魏建德、魏昭的父亲。
他下手坐着的两个女人,年长的贵妇是魏昭继母,而那个眨着大眼睛、看似天真的姑娘定是赵元晖的未婚妻魏惊岚了。
春溪垂下眼慢慢来到主位前。赵元晖心想看吧,还是那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两的样子。
元宝手心全是汗,他放开搀扶春溪的手跪在地上磕头。“元宝见过老爷,见过侯侯爷。”
春溪紧随其后,“儿子见咳咳……”话没说完一句他便咳起来。
魏建德皱了下眉,刘碧荷一脸嫌弃但不得不装出良母的做派。“快扶大公子坐下。”
元宝赶紧起身去扶春溪,少年手指用力掐了掐她的胳膊。那意思按我跟你说的做,你可别擅作主张给自己加戏啊。
春溪拍着心口坐到赵元晖下手。魏建德开口关心:“养了这么久,昭儿身体怎么不见好转?元宝你可有好好照顾昭儿。”
元宝“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回老爷,小的尽心尽力,绝对没有半点怠慢。”
“父亲!”魏昭及时开口,“我身体一直这样,怨不得元宝,他已经尽力了,父亲莫要怪他。”
“难为你了。”魏建德点点头,“西陵寺山高路远,回家也多有不便,今后就留在家中吧。”
今早提起未来女婿有人便问他魏昭缘何有家不待去寺庙?问话之人别有用心,谁都知道魏昭不是碧荷生的,这么问不就是说他们不待见生病的长子,把人赶去庙里吗?没几年活头还要给他惹非议。既然没多久可活那便在家里待着吧,全了他慈父的名声也不枉生养他一场。
春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不清楚魏昭是否愿意回这个家,但看元宝急得满头大汗,想来是不想回的吧。
见他又是那副死样子,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对他这个父亲也是如此,魏建德心里气。“路上辛苦了,回房休息吧。”
春溪起身微微颔首,便在元宝的搀扶下走出厅堂。
“哎!”魏惊岚叹息,“大哥好可怜,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他生病。”
“岚儿,莫要胡说。”刘碧荷斥道,“让你兄长听到这话他心里该有多难过。”
魏惊岚吐了吐舌头,“我是心疼大哥嘛,侯爷你说是不是?”
赵元晖:“生来便身体抱恙是他的命数,旁人替不得。”往日他看魏惊岚天真可爱善良单纯,不知为何,今日却觉得她造作。嘴里一声声叫着大哥,可她眼里没有一点心疼和难过。他是不喜欢魏昭,但他的家人不应该是这样。
元宝搀着人来到魏府西北角的一座小院,等关上院门少年拍拍心口。“刚刚吓死我了。”
“瞧你这点出息。”春溪背着手在院中溜达。杂草遍地,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清理。推开房门,屋里虽没有蛛网灰尘,但霉味儿直冲鼻孔,想来是今早临时打扫的,丫鬟也不上心,桌上的水痕还在。
“这一家人可真会演。”春溪嗤笑,一屁股坐到床上。“元宝,有吃的没?”早上她只喝了点粥,早就消化了,这会儿肚子饿得很。
“公子再等等。”元宝劝道:“等会儿应该有人会送来饭菜。”
“应该?”
“看样子定国侯会在家里用膳,以前侯爷在家里用饭,老爷都以少爷身体不适为由不让公子出席,然后会让人送来饭菜,公子在房里吃。我们再等等,等会儿要是没人来送我再去厨房不迟。”
“我说魏建德怎么把我撵出来,原来是要吃饭了呀。”春溪起身,“去吃饭。”
“公子!”元宝抓住她的手不放,“咱不去就在屋里等。”
“不,我要去。”春溪与他拉扯,“凭什么把我接回来还不让我上桌吃饭,再说我得找赵元晖,我驴还在他那呢。”
“驴什么驴啊,你找侯爷不就露馅了吗?”元宝都快哭了,“定国侯是老爷和夫人的姑爷,他们才是一家人。知道你是假的还能容得下你吗?你落不到好,连累少爷又怎么办?他那身体经不起任何波折了啊,春溪姑娘,我求求你,老实待着吧,待两天咱们就回山上。”
“回山上?”春溪看着元宝,“你没听出来你家老爷的意思是不打算让你家公子回去了吗?”
元宝傻眼:“为什么呀?”公子不在家,不碍他们的眼岂不是更好?为何非要把人弄回家来?公子都没多久好活了,难道他们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呜呜……”元宝越想越委屈竟然呜呜哭起来。
“哎呀你怎么哭了?”春溪蹲在元宝对面看着少年哭得难以自已。
“我替我家公子不值,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爹啊。”元宝边擦眼泪边说:“要是夫人还活着肯定不一样。”
春溪心想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魏昭的母亲又不能从坟里蹦出来给儿子撑腰。“你哭也没有用,万一你家老爷和夫人打定主意这次不准魏昭离开,你也没有办法。”
元宝哭得更厉害了,“原本郎中说公子能活到明年,但若是回魏家,恐怕今年都活不过了。怎么办?春溪姑娘,你替我家公子想想办法吧。”
春溪看他哭得实在可怜,“好了好了办法我想,你快别哭了。走吧,先去吃饭。”
“我说了这半天你咋还不明白?干嘛非要去主院吃啊?”元宝坐在地上抱住春溪小腿不放。
“你不是让我想办法吗?我这是去办正事,顺便吃饭。”
元宝摸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但现在他除了相信春溪也没有别的办法。大不了他带上少爷和春溪姑娘一起离开京城。
主院,众人刚刚落座,丫鬟急匆匆走进来,“老爷、夫人,大少爷来了!”
魏建德和刘碧荷皆是一愣,刚刚他们对赵元晖说魏昭身体不适不来用膳,这话没过去多久,人就来了,一时间两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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