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春溪和小厮元宝来到正院。

“大公子怎么来了?”守门的丫鬟问。

“我不能来?”春溪压着嗓子冷冷地说道,“我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吗?”

“奴婢不敢。”丫鬟看一眼靠在廊柱上的赵甲,“大公子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主子在里面用膳,身为护卫赵甲要守在门外。他看见魏昭主仆二人心里还纳闷,魏尚书不是说魏昭不舒服不来吃吗?怎么刚说完人就到了。还有魏家侍女的话挺有意思,在自家吃饭还得通传。

赵甲看向魏昭,随后他瞳孔放大,只见“魏昭”对他挤眉弄眼。

赵甲:“……”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这人根本就不是魏家大公子,魏昭死都不会做这等有失体面的动作。侯爷似乎都没发现此魏昭是杜春溪,这俩人实在是太像了。

春溪从赵甲身边走过。赵小哥身体僵、脖子僵、浑身哪哪都僵,他如一尊雕像立在那一动不动。

春溪迈步进屋。魏夫人见他进来忙招呼:“昭儿来了,快坐,就等你了。”

春溪看她一眼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到赵元晖身边坐下。原本这个位置是魏惊岚的,现在被他给占了,魏惊岚气得胸膛起伏却又不能发作。

魏建德:“人都到齐了,开饭吧。”

一家人忙着与定国侯寒暄,没人关注“魏昭”。春溪找准机会踢了赵元晖一下,赵侯爷以为他是无心的便没在意,端起酒杯继续与魏建德喝酒。

抬手间就见旁边的“魏昭”偷偷对他挤了一下眼睛,那俏皮的模样让他立刻想到一个人。赵元晖一口酒好悬没喷出来,憋得他咳嗽不止。

春溪心里乐,看来赵元晖也没有认出她。她淡定地给自己夹块排骨,元宝在后面直扯她衣服,少爷不食荤腥从来不碰大鱼大肉,悠着点啊。

春溪才不管,好不容易上桌她得吃好更得吃饱,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赵元晖那,她趁机吃了好几块肉。吃也就算了还偷偷把骨头放到赵元晖跟前。

赵侯爷盯着骨头咳得满脸通红。

“侯爷是不是不太能喝酒啊?”魏惊岚嗔怪道,“爹爹,侯爷不能喝酒,你就不要让他喝嘛。”

魏建德:“不喝就不喝,喝汤,喝汤补身子,言柳在南疆为国效力定然吃了不少苦,有空就来家里坐坐吃顿饭。”

赵元晖放下筷子,眼角余光撇向低头吃得香的杜春溪。“那便却之不恭了。”

“好好。”魏建德高兴。

刘碧荷也高兴,唯一让她觉得扫兴的是魏昭也在桌上。“昭儿只吃青菜身体怎么受得住,吃肉。”

刘碧荷夹了块带肥的红烧肉放进魏昭碗里。她知道魏昭不能食荤腥,吃了会恶心。她就是想让他在定国侯面前失态,让魏建德厌恶他。

春溪看了眼碗中的肉,抬眼看向刘碧荷:“母亲是不是忘了我不喜肥肉?”

刘碧荷身体一僵,魏昭清冷寡言对她不理不睬是常事,但从来不会顶撞她。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觉得魏昭不识好歹,她也落得个继母难做的名声。今日他竟这般反常。

“昭儿许久不在家,我都不记得你的喜好了,是母亲的错。”刘碧荷讪讪道。

“魏昭”没说话,把碗里的肥肉扔到桌上,一点都没给继母面子。刘碧荷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在赵元晖面前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委屈地看向魏建德。

魏建德:“让他自己夹,这么大人了还用人伺候。”说完他意识到语气过于严厉,便换了一副口吻:“昭儿想吃什么自己夹,不要客气。”

赵元晖喝着酒,目光在魏家人身上徘徊。以前从未细想,如今看来这魏家似乎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谐。

他对魏昭没有好感今日也就没有放心思在他身上,没想到回来的竟是这丫头。以前他只觉得魏昭脾气怪,如今想家里若是好,谁愿去庙里吃苦?

“父亲,这里是我的家不是?”魏昭问魏建德。

“当然是你的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既然是,父亲又何必跟我客气?您这话好像我是外人。”她转头问赵元晖:“侯爷觉得呢?”

赵元晖没吭声,他不想掺和魏家家事,与春溪好歹同行十几天,也不好帮魏家拆穿她,于是他选择沉默。

春溪扔了刘碧荷给她夹的肉,自己夹了喜欢的羊肉放进嘴里。

魏辰骏瞪大眼睛:“你不是不能吃肉?”

春溪看向对面,先前没见到他,但能上桌吃饭的必定是魏家人。这个对他没有半点尊重、和元宝差不多大的熊孩子应该是魏昭同父异母的弟弟魏辰骏。

“都知道我不能吃肉?”春溪别有深意地看向刘碧荷,而后道:“不过那是以前。”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恒慧大师厉害,经他调理我身体大有好转,现在不但能吃肉,他还让我顿顿吃,这样身体才好得快。”

刘碧荷:“你身体好了?那刚才?”

“母亲是问我刚回来时怎么那么虚弱?”春溪吃了一口鸽子肉,“那是因为早膳只喝了一碗粥,饿得浑身无力。还是家里好,庙里每日清粥小菜吃腻了,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刘碧荷:“……”以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今日怎么说了这么多反常的话?难道小畜生真的让西陵寺的和尚治好了?

一桌人都忘了吃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魏昭”大快朵颐。赵元晖慢悠悠喝着汤,这丫头和别的姑娘不同,有的姑娘为了保持身材肉都食得很少,杜春溪专往肉上盯。

魏惊岚担忧道:“大哥,你突然吃这么多荤腥身子会不会受不住?要不要找郎中瞧瞧?”

“你找的郎中比恒慧大师还厉害?”春溪看她,“若是真有那么厉害,我在家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把人找来?我现在身体好了你找什么郎中?妹妹在担心什么?”

魏惊岚:“……”魏昭从来没叫过她妹妹,今日吃错药了吗?还逮谁呛谁?“我是担心大哥啊。”

春溪目光定在魏惊岚身上,看得魏惊岚心里发毛。片刻后春溪“嗤”的一声,像是嘲笑她的虚情假意。

魏惊岚:“……”父亲为何非要把他接回家?

众人各怀心思,除了杜春溪和魏辰骏,这顿饭都吃得没滋没味。

春溪吃的肚子溜圆,缓缓起身随便行了个礼:“我吃饱了,先回了。”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没用搀扶,自己走出房间的身影。除了赵元晖魏家众人都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真是活见鬼了,西陵寺的和尚竟有那么大本事?

赵元晖低头喝汤,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这那丫头要留下,魏家怕是要家宅不宁了。只是那猴子行事不按常理,她也不管前言搭不搭后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就是魏家人不会想到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冒充魏昭,不然他一会儿病,一会儿好的,早就惹人怀疑了。随心所欲早晚要露馅,他放下碗筷:“我吃好了,各位慢用,许久不曾与魏昭见面,我去与他叙叙旧。”

魏家人心想,你们有什么旧可叙?但没人敢问。魏惊岚,“侯爷怎么吃这么少?再吃些吧,大哥身子不好让他回去休息。”

“吃饱了。”赵元晖起身,对魏建德夫妇点了下头便往外走。

魏惊岚追了过去,“我陪侯爷去看大哥。”

赵云晖停住脚步,语气温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用得着你赔?岚儿快回去吃饭,过后儿再来看你。”

魏惊岚脸一红,“那、那你快些回来。”

春溪和元宝走在回院的路上,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等人走近,春溪背着手笑容灿烂:“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元晖上下打量她,虽同行那么久,但他仍没有认出眼前之人是杜春溪,他再次感叹两人惊人的像。“怎么是你?魏昭呢?你怎么高了壮了?”

“那个病秧子发热,他爹死活要把他接回来,没办法我才顶替了他。”春溪抬起脚,“里面垫了东西。”她又扯了扯衣服,“穿三件呢。”

赵元晖心下了然,春溪外形变了他又没多留意,所以才没有第一眼把人认出来。“魏尚书为何非要魏昭回来?”

“不知道。”春溪摇头,“我猜大概是因为你。”生病的嫡子不顾路途奔波回家,就说魏家对这个女婿重不重视吧?

赵元晖沉默,每次来魏家人都整整齐齐,竟是为了他特意把魏昭叫回。也难怪每次魏昭对他都没有好脸色,换作是他也不会高兴。

“有这爹也是倒了八辈子霉,真是人如其名魏建德——未建德,虎毒尚且不食子。”

赵元晖皱了皱眉:“别胡说八道。”

春溪看他:“赵元晖你眼睛可真瞎。”魏惊岚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赵元晖都是侯爷来了,京城姑娘不是随便选吗?怎么选了这么一家人做岳家。

“别以为你替魏昭回来,就可以插手魏家家事,你对魏家了解多少?”赵元晖冷着脸不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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