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裕川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并且他只想尽快娶他的央央过门,并不想像那个老头子一样那么忧国忧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武艺好就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打仗的时候刀剑无眼,他若是出了事,他的央央该怎么办呢?
可他知道了另一件事。
陆裕川原先以为,当初祖母没能求来圣旨是因为皇后娘娘不满意这门亲事,不希望央央嫁给自己。但他从太子和五皇子口中知道了另一件事。
皇上不想打仗。
陆裕川对此很诧异。当今圣上也是马革裹尸走过来的,陆裕川一度很崇拜这位天子,该有的血性他应该都有,怎么会畏惧战争?
可事实就是如此。太子屡次觐见,已经和皇上因为此事发生了极大的分歧。
陆裕川原本以为皇上是坐在高位太久了,不想再起战乱,但在看见皇上的那一刻,他却觉得皇帝和太子说的有些出入。
皇帝分明还留着血性,纵然他的眼里更多的是猜疑和权谋,但皇上也未必是不想打。
陆裕川对于朝政之事并不是很了解,但目前军中的将领青黄不接他是知道的。贺家需要镇守南海,不能轻易调动,目前边境只有几个老将守着,虽然也是威名赫赫,但毕竟上了年纪。还有就是赋闲在京的威武将军和周淮等两个上过战场的,能带兵的将军太少了。
他们从前不过小打小闹,听闻西、北突厥已经合并,若是再次发动战争,大乾应对起来极为困难。
那么,皇帝可能不是不想打,而是人为无人可用。那皇帝和太子是因为这个才发生争吵的?
太子他们只说了这个,意图培养他成为下一个将领。
可这些都不是陆裕川想从军的理由,他想的更深一些。
皇上不想打仗,那就意味着要和谈,两国和谈,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和亲。
现在宫里有两位公主,本应和周锦悦无关的,但他无意间知道,皇帝在给两位公主选驸马。能和亲的人选不多,除了他的央央以外,就只有宫中的两位公主,外加安亲王的两个女儿,以及太后外家的一个淑顺郡主,还有一个皇室远亲淑慧郡主,本来是轮不到周锦悦的。
但结合他和央央的赐婚圣旨迟迟不下,那就可能和周锦悦有关了。
陆裕川在琢磨出这个事情的时候,吓得一夜未眠。
他并不确定皇帝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想法,毕竟太子并没有说起这个,但细细琢磨,这实在太有可能了。
若是皇帝舍不得两位公主,那么把周锦悦推出去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另外安亲王的两位郡主一个还在护国寺清修,一个寂寂无名,太后不可能让她宠爱的淑顺郡主出去和亲,另一个淑慧郡主远在封地。
周锦悦的美名在外,表面上又深得帝后宠爱,看起来是极好的和亲人选,虽然他和周锦悦已经定亲,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陆裕川都要睡不着觉。
更何况,从皇后答应了赐婚却迟迟没有见到赐婚的旨意来看,这种可能性还不低。
陆裕川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他已经和祖母说了,和周家商量尽快成亲。但他今日和周淮谈过一次,对方并不愿意相信皇帝会想议和,他便只能想办法加快亲事。
他的央央绝对不能被送去和亲!
几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得一声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顿时,原本喧哗的场地迅速的安静了下来,众人皆跪地伏拜。
“平身。”
陆裕川抬起头来,再次见到了那个曾经骁勇善战的帝王。
四十岁左右,面容端正,眉宇之间颇有气势,之时那微微发福的肚子让他周身骇人的气势减轻了不少;尽管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但仍能看出年轻之时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因着皇帝年轻之时也是打仗的一把好手,每次田猎他也必然会下场。
台上之人向身边的宦官示意了一下,那宦官随即便扬声说道:“各位大人,今日田猎还是和往日一样,在场诸位无论男女皆可参加,拔得头筹者另有重赏!”
不过片刻,明黄的旗子一马当先,皇帝白文策在锣鼓声中驾马出发,他的身后两侧是禁军,身后是太子和三两大臣,后面便是一些年轻子弟,陆裕川及傅杰几人便在其中。
因着朝上的武将不多,那些伴驾的文臣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做做样子,稍后便会退下来了,不过皇帝自幼习武,身手素来不错,每次田猎并不会只在外围进行。
季承平紧跟在白晟宁的身后,白晟宁低声吩咐道:“你虽是走的科举的路子,但今日若是能在田猎上拔得头筹,父皇必定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季承平虽是文官,但他在书院的时候对于骑射一道还是很用心的,骑射比之一般的文臣要好得多。他低声应是,但眼睛却瞟了一眼懒懒跟在后面的那个黑红骑装的陆裕川。
他的骑射虽说还行,但在陆裕川面前就远远不够看了。
其他众人都是整装待发,唯有陆裕川神情自若,也只是比平时看起来稍微正经那么一点。
季承平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自己跟着四皇子,陆裕川这就攀上太子了么?看起来太子居然还颇为看重他,这不禁让季承平有些不忿。
陆裕川似乎是专门和他对着干的。若是没有他,自己这骑射想夺第一并不是难事,可偏偏他在这里。
*
周锦悦和周锦妍并没有跟着一起上场,而是另外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她们女儿家可以自行去田猎,不方便在诸位大人面前做那些功夫。
猎场里早就被清扫好了,外围的都是一些野兔、鹿、山鸡等没有什么危险性的东西,但越往里面去,却会有大型的野禽猛兽。
陆裕川心里存着事情,思索着怎么才能把婚事提前,心中烦躁,很是有些发泄情绪的意思,也并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漫不经心。
陆裕川射箭是打小练出来的功夫,日积月累,身体的肌肉早已习惯了射箭的反应,所以外人看起来他的姿态颇为轻松,拉弓的速度也比其他人快,且准头也不错,这就让其他一些想要表现的人有些牙痒痒了。
陆裕川连续射中了许多猎物,这才感觉心中的烦躁消散了一些,正准备回去之时,却听见林子深处有一阵“吼吼”声传来。
附近的一些小动物敏锐的感觉到这地方的有危险,吓得四散奔逃,连他们座下的马匹都有些焦躁不安的踢了踢蹄子。
傅杰和王琸脸色泛白:“二郎,这是......什么声音?”
王琸脸色惨白:“二郎,我们快回去吧。”
陆裕川却没有动。
若是他没有记错,皇帝就在那个方向。围猎的时候,人员四散,都是各自去猎自己的猎物,便是皇帝身边的禁军也不会成群结队的待在一块儿。
陆裕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头对王琸说道:“你去喊人过来。”
王琸点点头,调转马头就要走,突然反应过来:“你们俩呢?”
陆裕川没有回答,一夹马肚,转头往躁动的方向去了。
傅杰看看王琸,又看看陆裕川的背影,恨恨的一甩缰绳:“我也过去!王琸,你快去叫人!”
王琸也明白,自己的骑射功夫不如他们俩,便狠狠心,一咬牙转身往休息地跑去了。
等陆裕川到的时候,现场的情况比他想的还糟糕,两只黑熊正和几个禁军对峙,陆裕川看到周淮和周锦辉也在其中,周锦辉的胳膊上流着血,但还是坚持挡在皇帝面前。
两只熊的身上还有一些箭矢,显示着是他们这群人打扰了他们的冬眠,并且这些箭矢让它们更加暴怒。
皇帝的身边不是没有人,而是有几人已经倒地了,仅仅只有五六人在支撑。其中一只黑熊的身上插满了箭矢,有明显受伤的痕迹,看起来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另一只黑熊身上的箭矢显然并没有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看起来仍然行动敏捷。
皇帝白文策的脸上没有特别惊惶的表情,显然并不惧怕,但若是仔细瞧,也能看出他眼中的凝重和紧张。
双方正处于对峙状态,显然,若是皇帝溃逃,对面的那两只熊一定会立刻扑过来。
在场的都是练武之人,有的早些年还一起上过战场,自然不是害怕这场面,但他们的人员折损得太严重了,十几人,已经折了一半,也不过才伤到其中一只。
它们那油光水滑的毛发替它们卸掉了大部分的伤害,纵容有好多只箭矢射中了他们的要害,但却无法危及他们的性命,反而激起它们的凶性。
这是两只极为强壮的成年黑熊,站立起来的时候比他们这些人魁梧多了。
终于,受伤的那一只眼中的凶残更胜,先动了。几名禁军迅速的挡在皇帝面前,叫道:“皇上,小心!”
那黑熊扑过来的力道远非人力所能阻挡,霎时又有一个禁军被撞飞。那只受伤的黑熊直直的奔向白文策,白文策身下的马匹已经完全没法动弹了,白文策没有办法控制它躲开,只能重新搭弓,手中的箭朝奔过来的黑熊射去。
和另一只熊对峙的几人也分出两个来一起朝它的伤处射箭,幸好这只黑熊虽然暴怒,但过多的伤口还是影响了它的动作。痛疼成功的阻止了它的前进,还有一只箭射中了它的眼睛,它也因此发出更加凄厉的吼叫,停下了动作。
与此同时,另一只黑熊也开始动作了。
“不好!”
几人神色一变,但已经来不及在短时间内再次搭弓射箭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冲过来,白文策的那张脸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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