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是。”宁千情推开元禾,靠近了小盈,她挑起眉,用手指在脖颈上划了一道线,“刀尖一划,脑袋就掉了。皮肉连着筋,溅了一地的血。”她如此一说,小盈顿时觉得眼前出现了人头落地的恐怖图景,尖叫一声,哭爹喊娘。

“不要!我不要死!你们怎么敢……”埋怨咒骂的话涌到嘴边,一想到死了的那位也是贵妃娘娘的亲卫,到嘴的话又被小盈咽了回去,泪眼朦胧道,“大小姐,您人美心善,您救救我啊!”

自从全族被灭,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人喊她大小姐了,宁千情心中产生一丝波动。她是杀伐果断,但却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恻隐之心已动,只消片刻,宁千情已经给她想好了另一条路。

“这样,我不杀你。你也要报答于我。”宁千情将她腰间别着的匕首摸出来,把玩在手上,“回去告诉宋屏儿我已经死了,让她从此不再找我。如此,我就饶你一命。”

“好、好好。”小盈已经吓傻了,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谢大小姐的恩德,谢大小姐的恩德。”

宁千情朝元禾点了点头,元禾一拽绳子,小盈身上的绳索被利落解开。

她站起来,给小盈让出一条路来,叮嘱:“若是下次再见,你还要加害于我,我不会饶你。”

小盈感恩戴德地走了。余亭重什么话都没说,让宁千情和元禾先去酒楼拿回存储的东西,放到提前找好的客栈中,自己另走一边,晚些前去汇合。

余亭重跟在小盈身后,距离不足三十尺,连藏都不藏,一双眼睛盯在她的后脖颈上,如芒在背。小盈自是知道身后有人,方才的心悸还未停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是她走得快了,那人走得也快,她走得慢了,那人走得也慢。

她哪见过这种危险可怖的事情,又见前方人烟稀少,顿时一个寒战,认命般转过身,恳求道:“英雄好汉!高抬贵手!求您不要杀我。”

余亭重扶着脸上的银质面具,古井无波:“我不像她,宁大小姐好心放你。我这个人碰见不顺心的,就喜欢锱铢必较。”

方才在大街上时,小盈就对他的银质面具起了注意,此番见到是他,知道他是宁千情身边的人,心里的顾虑又跑了上来,咽了咽唾沫:“我就说宁千情怎地如此好心,原来是留有后手,让你来杀我。”

一句话还不算完,她又补了一句:“我就知她是装好心,他们宁家……”边说着,边不经意地瞥了余亭重的脸色,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余亭重的脸阴沉地吓人。

小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犯了蠢,顿时改口道:“我真的会告诉贵妃的,我会告诉娘娘宁小姐已经死了。”

余亭重本身身量就高,小盈到不了他的肩膀,她低着头半晌不敢看他的眼睛。忽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余亭重上前几步,猛地薅住她的头发,扯着她的后脑让人抬起头来。

小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瞬间痛得龇牙咧嘴。余亭重眸色冷得像铁,淬着致死的剧毒,不为所动:“这次前来就是让你长个记性,少干些助纣为虐之事。”恍若无感无情般,他抽出方才宁千情从小盈身上摸出的匕首,在指尖转动几下。

小盈看着玄铁冷刃就觉得心惊,直到下一秒,纤纤细指被人按住,快得连声音都没有,只见一根小拇指落在地上,她愣了几秒,才被疼痛激得反应过来,扭曲着脸惨叫出声。

余亭重放开她的手腕,毫不怜悯地看着她在地上翻滚,切口处露出森白的骨头。“这一根权当抵债,宫里尽是我的眼线,若是背弃了宁家,你断的可不止是这一根手指。”

小盈疼得神志不清,几乎浑身发抖。她躺在地上,目光绝望,只能抓住宋贵妃这一根救命稻草:“你、你大胆,我是宋贵妃的手下,你竟……”

余亭重笑了。他蹲下身,俯视着小盈,抬手摘下了面具。

看到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后,小盈愣住了,仿佛一切疼痛都不如眼下的震惊,她眼里盛着不敢置信,嘴巴张合了一番:“殿、殿下?”

宁千情与元禾刚拿了包裹走到客栈门前,就远远地看到余亭重的身影。

“没在里面等我,吃了饭再走?”见两人出来,他快走了几步,自然而然地接过宁千情手里的东西。宁千情一躲,他扑了个空,伸出去的手收回来环在胸前,若无其事,“都逛好了?”

他是看着宁千情说的话,元禾却先点了头,他手里拎着的全是大包小包,装菜的装种子的、新买的衣服配饰,还有一口不大的鱼缸。

“逛好了,好不容易下一次山,买的东西太多了。”

且不算现在手上拿的,光是预定的就花了好几块银子,余亭重出手未免太阔绰。虽说万应堂藏于山间,可那座山连在崇沆山脉上,崇沆山脉环绕京城,成为天然屏障,因此万应堂其实离京不远,元禾独自步行,往往朝去暮归,只不过停留不得太久。

这次两人得了余亭重的允许,高高兴兴在山下停留,实在令人开怀。

知道宁千情是为女身后,余亭重心中就有了计较,男女当保持距离,直接要了两个房间,他与元禾住一间,宁千情自己住一间。

这家客栈也是好的,价钱略高,环境却整洁安静,周遭并无闲杂人等,住这些有钱的商贩和跋涉的贵族,没人吵闹,休息得也舒服。怕客栈的老板生疑,单说是因为自家公子将就不得,需要单住。因此,被伙计引上楼时,让宁千情与元禾先凑在一起,待到稍晚,三人再将屋子换过来。

客栈生意兴隆,余房不多。原本想挑个连在一起的两间房,但已经容不得挑到合适的。单开的那间屋子在三楼,另一间在二楼。宁千情过去的时候,余亭重靠在门外,神色平平。

“公子没进去?”宁千情开了门,轻声邀道,“有话进来说。”

余亭重想了想,跟着进去了,掩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而此刻二人又有要事详谈,客栈里往来的人大多有头有脸,若是让人听见,怕是会掀起风雨。

“为何要留那宫女一命?”余亭重直说了。朝夕相处这么久,就算不刻意观察,也能知道对方的习惯偏好,更何况他日日留意。放虎归山之举,实难她宁千情所为。

“善人者,人亦善之,这不是公子说的吗?”宁千情似笑非笑。这里可比万应堂好了太多,茶水座椅、插画挂画应有尽有。她给余亭重倒了一杯茶,推到人面前,歪着头看他。

余亭重显然不信,他轻嗤一声,拿着杯将茶水抿进嘴。

“我知道公子方才做了什么,这样爱护我,难道因为我是女子吗?”她定定地看着余亭重。

余亭重乐得顺坡下驴:“那是自然,余三百,你瞒得我好苦。”

宁千情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小人瞒您一事,您反过来连这些时日的情分都不顾了,怎么一条活路也不给小人留?”

她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闻见了余亭重身上的血腥气。宁千情在死人堆里泡过,即便掩饰得再好,这点程度也一嗅便知,是余亭重追过去又伤了那妮子。

她放了小盈,是叫她回去给宋屏儿带话。带到了便罢了,若是带不到,听小盈添油加醋一番描述,宋屏儿知她背有靠山,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余亭重却追过去,亲手在小盈身上留了血口子。宁千情先前与宋屏儿算得上密友,当然知晓宋屏儿的为人。对身边的奴才来说,她虽然不是个好主子,可一旦有人欺负了她的人,立刻就会联想到对方打了自己的脸,势必要将仇报回来。

届时,又有一番好闹的。

宁千情已经摘了帷帽,她束着发冠,乍一看是好一个月朗风清的少年郎。可自从知道了她是女子,余亭重再也难把人当作那个脏兮兮的乞儿,更何况此刻她颦眉微皱,如同烟笼寒水。

他心情好了点,难得解释道:“宋屏儿久居深宫,满眼都是她宫中四四方方的天地,是谁给她出的主意,让人来此寻你?就算上次她追你到万应堂门口,也该被吓怕了,何况肚子里怀着孩儿,不怕冲撞了吗?”

他话没说完,宁千情就也想到了这一层,等余亭重又喝下一口茶,她才拈着桌上摆着的插花端详:“你觉得她背后是谁?”你要在她背后挖出谁。

“文王。”余亭重搁下杯子,杯底碰在桌面发出声响,他也抬眼向宁千情手里拨弄的花瓣。

“宋家和我家素来交好,连带着文王常去我家府上串门,一来二去也就熟稔了。”她点头,认可了余亭重的猜测,但是话锋一转,又问,“虽说公子想要文王的命,我不该疑心。但程胥已死,关于刀门涧的事,大头还是落在文王身上的吧?”

余亭重明面上是为了她着想,暗地里是要引出文王,好方便自己行事。宁千情自始至终也不知余亭重与文王有什么仇。但他要拿方才的事情作势,宁千情可不许。这话说得还算委婉,言下之意是我不搭你这个交情。

余亭重言笑自若:“我吃了肉,你也能跟着喝汤,何乐而不为?”

宁千情折下一枝花,连个眼神都没给:“残羹剩饭而已,我不稀罕。”

我要开始认真修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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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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