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黎明

春岁眼皮微动,慢慢睁开眼看到姚嘉年那一刻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姚嘉年?”

春岁轻声喊他名字,人还侧枕着胳膊睡意惺忪趴在桌上没动。

“是你吗?”她还没清醒过来。

姚嘉年先起身拆开打包袋说:“吃饭吧。”

一阵饭香扑鼻。

春岁猛然起身坐直了眼睛睁圆诧异地看向他,心想原来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啊。

姚嘉年劈开筷子交叉着来回擦几下抹去筷尖上的小木刺,接着打开盒饭自然而然地一起递给春岁。

春岁刚睡醒,声音有些小也有些懵:“你怎么来了?”

嘉年没答她,自顾自低头重复刚才的动作,反问道:“开工了怎么不告诉我?”

一句话把春岁问心虚了。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在为昨晚的事情不高兴吧。她凭什么,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她没资格也没立场生气闹别扭。

“韩政早上打的电话,你不在家。”

春岁说的是实话。姚嘉年是警察,一般情况下她不跟警察撒谎,只有遇到二般情况才会另当别论。

“原来你有电话呀。”

姚嘉年笑了一下,极轻极快的,差一点春岁就没抓抓他故意阴阳怪气的把柄。

姚嘉年这张嘴,真是越来越毒舌了。

但这事确实是春岁做的不对在先,毕竟现在是她住在他家里,即便只是出于礼貌,她也应该跟他同步下行程。

春岁理亏,只好低头吃饭顺便换了个话题试图缓解尴尬说:“韩政这家外卖定的不错,蛋炒饭就是要不放胡萝卜才好吃。”

她不喜欢胡萝卜,以前吃饭但凡菜里有胡萝卜的春岁都会夹给嘉年吃。一下接一下像喂兔子一样,还要笑着说自己这是忍痛把全世界最好吃的都留给了他。

姚嘉年当然知道她是在故意耍赖,但还是每次都照单全收。

他愿意哄着她,心甘情愿。

姚嘉年“嗯”了一声,对这份炒饭是他单独找老刘加的事只字不提。

吃完饭春岁问他要不要到外面转转。

“现在?”姚嘉年问。

晌午刚过,这会儿外面太阳正毒。姚嘉年盯着春岁一张清爽透净的脸思考。虽然他没拍过戏,但还是知道演员拍摄期间要尽量保持妆造的。

“没关系。”春岁笑笑。她还是很默契的一眼就看出了姚嘉年的顾虑:“下午换场景,这身本来也是要换掉的。”

“那条,”春岁指了指旁边挂满衣服的架子给他看:“下午不穿校服,穿裙子。”

一条白色棉麻连衣裙,和他们初次相遇时春岁穿的那条很像。

嘉年下午还要回单位,等不到春岁换上这条裙子了。但是他想,她穿上了也一定会很好看。

属于春岁张扬又明媚的青春,他见过。

一直没变。

除了林荫路,县中还种了很多树。

每栋教学楼之间,都是遮天的繁枝绿叶。

蝉鸣盛夏。

两人踩着透过树荫落在地上的细碎光影慢慢走着。

散步是件顶浪漫的事。我们脚下不慌不忙,即便沉默一言不发,也能感受到彼此间的情绪蔓延攀缠。它能让人清晰明确地触到当下,此时此刻;也会让人忍不住想和对方一起往前走,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姚嘉年。”

春岁喜欢这样叫他的名字。

“我的身份证还在家里,就放在你书桌的左边抽屉里。”春岁低头看脚尖,继续说:“顺利的话,这部戏还要再拍十天才能杀青。”

所以我不会走的。

春岁突然停下抬脸看他,眼神认真又复杂的像是在说着你放心,我不会走,最起码不是现在。

姚嘉年眼神明显顿了下,转过脸说:“知道了。”

别扭。两个人言语连着肢体都是很明显的别扭。

明明姚嘉年听出了春岁话里的意思,春岁也一开始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但他们就是谁也不肯直说,仿佛都在害怕自己一旦话出口,结果却是多了情,错了意。

说到底,七年前那道伤疤还横在两个人之间。即便他们刻意不碰不提,但事实就是七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都曾有过一个没有对方参与的七年。

做不到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转到林荫路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吃完饭将餐盒装到袋子里整齐的堆在了一边。

在校拍摄期间不搞破坏也不制造遗留垃圾,是韩政坚持的第二个原则。

嘉年跟春岁一路走过来,韩政最后一个吃完放下饭盒跟他们打招呼。

春岁无意间瞥见韩政餐盒里的饭跟自己的不一样,转头看眼旁边堆着的袋子,春岁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跟他们吃的都不一样。

春岁正疑惑,接着便听到嘉年跟韩政的对话。

“垃圾就放车上吧,我回去一起丢了。”嘉年说。

“那多麻烦姚警官。”韩政假客气,“怪不好意思的。

嘉年笑笑:“要不你跟我一起?”

不笑还好,笑起来比不笑还让人看着紧张。

韩政目光转向春岁挤挤眼睛,意思是跟姚警官这个人做朋友挺累的吧,真是辛苦你了。

春岁也笑笑。刚才的疑惑在她心里已经有答案,既然剧组的饭是嘉年送的,所以那份没有胡萝卜的炒饭也不是凑巧,而是他特意带的。

跟姚嘉年在一起会很辛苦吗?春岁想着看姚嘉年准备推车离开的背影。

他们之间确实有过很多辛苦和难过的时候,但更多的好像是像那份炒饭一样真真切切平凡却又放不下的幸福美好。

春岁送嘉年到校门口。

嘉年戴好头盔,身姿板正开上电三轮的模样有点好笑。

“晚上我会回去的很晚。”

案子刚有新的进展,接下来嘉年又有的是忙不停加班的时候。

“睡觉记得关好门窗。”嘉年还是老样子提醒。

“会的。”春岁点头,“下班了我给你打电话。”

这样算是和好了吗?春岁也不知道。

还有十天,春岁心里想着自己还能这样留在泉水的日子也没多少天了。

无论如何,故事总要有结局那天。到时候,无论好坏,我们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嘉年出门左转,巧的是对面刚好过来一辆黑色商务车。

县中门前马路窄,对面没有让车的意思,嘉年只好先往后退将车停在校门前的空地上,准备等对面的车过去后他再离开。

结果商务车不仅没有让路,看上去也没打算离开,而是跟嘉年的三轮并排停了下来。

这下嘉年的车算是被完全挡死了。

这人到底会不会停车啊。

春岁看不下去了,走上去正打算敲窗质问,结果手还没落下去,车门先开了。

春岁看着里面坐着的的人手上动作一愣,满眼诧异喊:“傅斯岳?”

傅斯岳挑眉,看她朝自己反向攥着的拳头“嗤”笑一声:“你就这样欢迎我的?”

谁欢迎了。

想真多。

春岁手放下,问:“你来干什么?”

傅斯岳笑更明显了。【你来干什么】和【你怎么来了】两句话之间,明明后者听上去更亲近些,但春岁却还是那样直白的懒得多费一点心思敷衍他。

傅斯岳下车:“我来给你,们送温暖。”

嘉年还在三轮车上坐着,全程看着一身黑色衬衫西装打扮却又松松散散系了条亮色领带的傅斯岳下了车,再然后另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跟着下了车。

那人嘉年认识,吉昌地产总经理刘秋水。

刘秋水下车忙不迭打开后备箱,眼角堆笑朝门卫喊:“哥们,过来帮个忙呗。”

年轻门卫晃晃悠悠过来,刘秋水赔笑,心想他也没办法。另外三个人,一个是警察,一个是老板,剩下那个漂亮女的,老板专门买了两箱子奶茶送过来,傻子也能看出来她在老板心里地位不一般。

三个人,没一个他敢使唤。

这边忙着往下搬奶茶,另边已经暗戳戳开启了修罗场。

春岁偷偷看了眼姚嘉年,他正冷着一双眼看向傅斯岳一言不发,傅斯岳倒是笑的积极,只不过笑的很假,没有一点感情,就像他虚情假意的应酬客户一样。

“刚好路过,来探个班。”傅斯岳偏头看刘秋水他们费力抱着的奶茶,说:“姚警官帮忙一起搬下?”

他倒是挺敢使唤人。刘秋水眼睛放大,想着大集团的老板就是不一样。

嘉年没动。春岁先一步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开工这事她没告诉姚嘉年,自然也没跟傅斯岳讲。

姚嘉年听到这里眼神里的寒气瞬间褪去一半。

“县城就这么点。”傅斯岳说,“我想找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确实不难。傅斯岳有多大本事,春岁知道也见过。

刘秋水还在一脸期待的等着嘉年来帮忙,结果嘉年只是莫名其妙挤了个比他还浮夸的假笑,朝他那有本事的大老板按了下喇叭。

“帮忙就算了,我这会儿还有事。”嘉年扬了下下巴,说:“傅老板车子挪一下?这是学校门口,不好这么停车的。”

“县城就这么点。”嘉年故意重复他刚才的话,“都像您这样随便停车的话,那就都不用开车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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