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岁望向嘉年,看他一脸骄傲的表情跟着很轻地笑了下。
以前总是她风风火火走在前面,伸张正义也好,惹事闯祸也好……反正不管她做什么,姚嘉年都会默默跟在她身后,永远为她兜底。
那时候所有人都喜欢夸姚嘉年沉稳,但只有春岁知道,其实他也有不稳重、孩子气的时候。
嘉年故意阴阳怪气,换其他人可能脸上早就挂不住了。
但傅斯岳不会。傅斯岳有一百幅面孔,人们很难在他脸上看到真正的情绪。
“是不方便。”傅斯岳笑笑,问春岁:“上次说搬我那住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老小区交通不方便,回头我把车给你开着上下班。”
……
春岁眉间一蹙,她觉得傅斯岳好像疯了。
做生意从不吃亏,最讲究等价交换公平交易的傅总这会儿竟然肯做赔本买卖了。
事出反常。况且无功不受禄。
春岁连摇头:“挺方便的。”
她可不敢开他的车,傅斯岳这么主动借给她,这要是点头了后面等着自己的还不一定是什么高利贷呢。她还不起。
再说了,她也没有驾照,不会开车。
虽然不知道傅斯岳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春岁也没准备继续听下去。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谢谢傅总的奶茶。”春岁抢在傅斯岳开口前先赶人,“您看我这边马上就要开工干活了,所以……”
很忙,就不招待了。
春岁笑的狡黠。虚情假意。
不过傅斯岳也早就习惯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直接的交易,各取所需,谁也不需要付出所谓真心。
傅斯岳不准备继续玩下去了。
他来探班不过是在泉水待着实在无聊,认识的人里能算得上朋友的又只有春岁一个。
分公司这边的业务一直由刘秋水负责,傅斯岳这趟来泉水不准备明面插手工作。他要做的是个下慢刀子的活,急不得。
至于刚才那些话他也是故意讲给姚嘉年听的,没什么理由,还是因为无聊。
傅斯岳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恶作剧。玩够了就不玩了。
“奶茶搬进去吧。”傅斯岳再一次看向姚嘉年,“不急着走的话,姚警官下来帮个忙?”
这会儿,姚嘉年的脸色正阴沉的厉害。
他本来已经要走了,结果听到傅斯岳说要春岁搬走的话又停了下来。
傅斯岳的恶作剧成功了,姚嘉年现在就是个炮仗。
偏偏傅斯岳不嫌事大的还想再点一下。
春岁知道姚嘉年在生气,不用看,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头疼。
春岁正想着该怎么给这场恶作剧收尾,万幸的是韩政过来了。
韩政远远看着校门口站了不少人想过来凑个热闹,走近了才发现春岁和姚嘉年也都在。
“呦。姚警官还在呐。”韩政又用轻飘飘的语气跟人讲话。
春岁急忙拦他,顺便将傅斯岳刚才给姚嘉年点的火转移过去:“那边奶茶接一下,抱进去分给大家喝吧。”
刘秋水听着已经等不及将胳膊伸到了前面,结果韩政过去一把接住了门卫大哥怀里的箱子。
一箱二十来杯奶茶,不重,重的是保温箱里倒了不少冰块。
韩政抱箱子轻轻晃了下,冰块在夏天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刘秋水无语。但韩政一开始也没打算管他这个穿西装的。他在学校拍摄,第一个要相处好的当然是学校工作人员。这点远近利弊分析,韩政自认为他还是有的。
不过话说回来,韩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歪头琢磨起刘秋水。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韩政问。
刘秋水这才转过头来同样打量起他。
没印象。刘秋水忍着嫌弃摇头,韩政却终于想起来了有些惊喜道:“汇隆!那天我去汇隆的时候见过你。”
一句话喊完,夏天的蝉鸣声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刘秋水,傅氏集团下的丰基和汇隆是竞家,泉水唯二两家叫得上名号的大公司间的博弈关系在场除了韩政和春岁这两个刚回泉水不久的都知道。
春岁不知道,但春岁比韩政心思细一些。
傅斯岳目光收敛时那一瞬间的阴冷,春岁看在眼里大概也能猜到点什么。
刘秋水应该是没想到韩政会来这么一句,表情有些尴尬,讪讪一笑说:“什么汇隆,你看错了。”
韩政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他这个职业每天就是看各种人的。别的不敢说,记人的本事他还是有的。更何况,那天韩政到的时候贺军正一脸不悦的在跟刘秋水聊着什么,韩政没好意思打扰,一直到刘秋水离开他才进去跟贺军聊自己项目投资的事情。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照面。
大概这也是刘秋水不认识他的原因。
但韩政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看刘秋水的反应,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对方想不想认下这场巧合了。
“那应该是我认错了。”韩政笑着圆场,“每天对着镜头,看多了就总有眼花的时候。”
事已至此,没人再去计较那天韩政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刘秋水。
每个人都在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
一场插曲落幕。
韩政带刘秋水进校,原本已经空下手的门卫大哥再次被人安排上任务从车里搬下一箱蛋糕点心。韩政回头,余光瞟了眼傅斯岳,心想春岁这朋友还挺讲究,吃喝全套。
三人离开,三人留下。
春岁一直站在姚嘉年身边,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傅斯岳一个人背着光,面对他们哑然一笑。
姚嘉年要走了,刘烨打电话来说有胡连生的事情有新进展,领导催他俩吃完赶紧回单位。
商务车往路边错开停好,嘉年重新戴好头盔,一身凛然骑着电三轮离开了。
看样子,他还在生气。
春岁一脸怅然看着姚嘉年消失的背影发呆。傅斯岳笑了:“要不我开车送你追上去?”
……
得了吧。
春岁抿起嘴角,要不是他,自己刚才已经跟姚嘉年和好了。
“那个刘秋水……”
春岁换了话题,她已经懒得再跟傅斯岳讲刚才的事情了。傅斯岳不是个说话做事会考虑别人的人,他自己永远是他自己的第一位。
春岁没有直接说出来自己的疑虑,毕竟她也只是猜测。
她和韩政认识这么久,韩政是不是脸盲,会不会认错人她很清楚。演员海选面试那么多资料他都能一一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对应长相,更别说一个泉水县少有的西装革履打扮的刘秋水了。
韩政不会认错人,春岁相信他。
其实两家公司负责人碰到一起见面聊天也很正常,毕竟即便是竞家关系也不是说大家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刚才刘秋水如果大大方方承认了还好,言辞闪躲不承认反倒显得可疑。
刘秋水到底有什么猫腻春岁猜不到,不过能让傅斯岳特地从国外跑到这小县城里来的事,怎么也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刘秋水怎么了?”
傅斯岳微笑着等她继续往下说。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懂他的心思,傅斯岳很满意。
“没什么,”春岁欲言又止,“你会自己看着办的。”
这时候用不着显着自己聪明。春岁想,她能看出来的不正常,傅斯岳肯定也看得出来。
他可比她精明厉害多了。
傅斯岳笑出声,笑的爽朗大声。
“春岁。”傅斯岳说,“搬我那住吧,我是认真的。”
春岁红唇微张,露出一点门牙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斯岳还在笑,笑完又突然很认真地靠近:“过来帮我吧。”
过来帮我,就像我们从前那样。
白日云层飘过遮挡太阳,很短暂的一层积云飘过去后,两个人又再次站在白光里。
春岁下意识后退,几乎没有迟疑地拒绝:“我现在挺好的。”
虽然不知未来如何,但春岁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愿望是留在泉水县,跟姚嘉年一起。
这些年过去,或许这个心愿早已变成奢求,但接下来的日子,春岁也想送给自己一场梦。
坠入其中,甘之如饴。
“你不用这么急着给我答复。”傅斯岳永远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我给你时间考虑,也给你机会反悔。”
傅斯岳等刘秋水送奶茶回来后一起上车离开,车门完全关闭前侧身跟春岁说:“什么时候后悔了随时来找我,地址你知道。”
车门缓缓关上,只留给春岁一瞬神色平静的侧影。
“放心吧,”春岁笑笑,自言自:“我才不会后悔。”
人生要往前看,永远往前走。
这么多年,春岁都是这样不断自我暗示与鼓励着走过来的。
今天刚恢复开工,韩政给大家留了些缓冲时间没安排晚上的戏,只交代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收工的时候,天边晚霞已经完全消散。泉水县的夏夜刚开始时抬头还可以看到灰白色松松散散铺开的云层。
春岁跟韩政打了招呼,离开的时候穿走了下午那条白色连衣裙。
韩政问她去哪儿,春岁没告诉他,只迈着轻盈的步子像只蝴蝶一样愉快地消失在夜晚刚刚拉开的序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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