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萍这个名字,是楚潇然心头的白月光,却也是能触怒龙颜的大忌。
季庭兰永远不会忘记,十六年前,牧青萍嫁入宬王府时的样子。
大婚当夜,她把喝得微醺的楚潇然一脚踢出婚房:“楚潇然,你还敢舔着脸进来?别忘了,我可不是因为喜欢你嫁进来的!”
侧妃范氏在王府吃醋争宠,她把长剑架在那个坏女人的脖子上:“你是活腻了,敢暗算到本将军的头上。”
那时候,季庭兰常常感到惊奇,江南那片温婉多情的水土,竟然能养出这么烈性如火的女子。
但季庭兰马上就对牧青萍改观了。因为这个女子把一直欺侮她的范氏赶出了府,将她和儿子从狭窄幽暗的王府杂房中救出,甚至还为楚雩取了名字,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用心抚养。
有时季庭兰觉得,牧青萍像是永远不会伤心似的。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热烈女子,竟然在平定前朝太子谋逆、扶持宬王登上王位的三年后,于皇后之位上抑郁而终。
听说牧青萍死前曾挣扎着要见史官,要求他把自己从后妃史中除名。
楚潇然自是没有答应,还用最尊贵的皇后典制将她的尸首葬入皇陵,并称自己死后只和牧皇后一人合葬。
作为太子楚雩的生母,季庭兰名正言顺地成了新的皇后。但她从未看明白,楚潇然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让牧青萍对他恨之入骨,到死都不愿承认自己是他的妻。
“便带她回东宫去吧。”楚潇然坐下道,“朕也累了。”
楚雩称是,带棠槿离了永宁宫,回到了东宫殿中。
一道上棠槿的心里仍然打着鼓,头脑里每一浮现出楚潇然阴鸷的眼神,她就觉得后怕。圣上的眼睛总是在暗中盯着她,不知在打量什么,脸上时晴时雨,令人胆寒。
“到了。”楚雩让徐凤先去准备棠槿入住的房间,他则先带棠槿到了自己的殿中。
见棠槿略显阴郁的神色,楚雩猜到是因为楚潇然的缘故,宽慰道:“父皇拿惯了在臣子前的那套威严,即便是对我这个亲儿子,也很少有几句中听的话。棠槿,不开心就同我说。我的侍卫,可不能受别人欺负。”
棠槿正正衣冠,回神笑道:“你这么说,怎么倒显得你是我的侍卫了。还有,殿下,我叫牧堇。”
楚雩回道:“私下还是要唤你棠槿的。”
正说着话,徐凤来传话了:“殿下,仁和公主来了,说是要在您宫中用晚膳。”
“快让她进来吧。”楚雩扬扬下巴,吩咐小厨房快些准备晚膳。
棠槿肚子也饿,道:“这位仁和公主来得巧,正好我也能跟着好好享用一顿了。”
楚雩无拘地笑她:“怎么,做了小侍卫就连喜好也变了,以前只馋酒,现在又盯上我的后厨。”
“鱼哥哥,谁盯上你的后厨了呀?”
一声娇娇的问话从外面传来,楚朝荷扎着两个丸子髻蹦进了正殿。她的年纪约莫十岁,小脸浑圆,粉嫩嫩、肉嘟嘟的,像个喜庆的年画娃娃。身上浅粉的宫裙与她娇憨的模样相映成趣,更显得整个人活泼多娇。
“当然是你了,来,到哥哥这来。”楚雩招呼她到身边,告诉棠槿:“这是与我的胞妹,名叫朝荷。朝荷,这是哥哥的侍卫,也是好朋友,牧堇。以后你也叫他哥哥。”
楚朝荷好奇地瞅了棠槿一会,说:“姐姐。”
棠槿汗颜:小姑娘眼睛挺毒的嘛。
楚雩藏笑干咳两声,“朝荷,听话,不能叫姐姐,要叫哥哥。”
楚朝荷努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就是姐姐,她胸前不是平的!”她凑到楚雩耳边悄悄说:“不过,比后宫的娘娘们都要平哦。”
棠槿嘴角抽搐,抬起左手捂住面中,脸色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殿下,令妹……长得如此好看,为何凭空生了张嘴?”
楚雩笑得腰都弯了,在棠槿愤愤的眼神下,才好不容易收住,正襟危坐:“朝荷,牧堇真的是哥哥,本宫作证。”
棠槿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案上。然后……桌子就悲惨地整个裂开了。
楚朝荷缩起脖子,吞了口口水,嗫嚅道:“我相信是哥哥了……”
楚雩眨眼缓了好一会,和朝荷一样,怂了:“你看,哥哥没骗你对吧……”
棠槿满意地拍拍手:“很好,以后都这么称呼我,懂了吗?”
面色很是和蔼可亲。
“嗯,牧堇哥哥!”楚朝荷乖乖就范,改口甜甜地唤道,笑容天真烂漫。
“哎呦殿下,这桌子怎么烂了?”徐凤身后带着几个呈菜的婢女走过来,却看见楚雩和仁和公主瑟缩在一起,满脸惊恐的表情。
棠槿转头温柔道:“公公,劳烦您给我们换一张。这饭,还是要用的。”
徐凤讪讪道:“好,奴才这就命人换上。”
他转身走出宫外,心里想:完了完了,这以后的东宫,怕是要鸡飞狗跳了呦!
***——***——***
在东宫安顿下来后,棠槿每日的职务便是陪同楚雩出入正德宫和文渊堂。
文渊堂是皇室藏书之处,也是太傅讲学之处。每月阳数的日子,是太子单独问学太傅的时候。
而每月阴数的日子,则是宫中所有皇嗣都要来文渊堂听高太傅讲学,有时朝中重臣的子女也会入宫听学。
楚雩说,听学是其次,其实是宫里的娘娘和一些朝臣都想互相攀亲家,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子女多见见面。遇见心悦的,定亲之事也会显得水到渠成许多。
棠槿也逐渐熟悉了楚雩的兄弟姐妹们。那个总逃学的,是淑妃娘娘的独子楚思茗;那个比楚雩听课还认真的,是宫里的皇长子楚文苌——听说早早就没了娘,有些可怜……
还有几位不太起眼的皇子公主,棠槿也记不太清名字了,遇见的时候就一律唤作“您”,省得招惹麻烦。
就这样过了有些时候。某日,棠槿陪楚雩下了学,正要起身回东宫,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棠槿先转过身去,只见是一个面生的少年人,身姿比皇宫里的皇子们都要魁梧些,面容英俊稳重。
她正奇怪这是哪位皇子,就听楚雩说:“伯钰兄,你何时回来的?”说着便走上去和那少年豪迈地击掌握拳。
“回来不短时候了。”少年开怀大笑,“刚在云南平了蛮族的战乱,陛下便召臣回京长休些时日,等过了夏便又要回去了。这不,陪着家中弟弟来宫里听学,正好来见见你。”
楚雩允恳道:“聂家有你这样的小辈,不愁功勋后继无人。”说完,向那少年介绍棠槿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卫牧堇。”
又向棠槿说明少年的身份:“阿堇,这是金吾卫统领聂轲的长子,忠勇侯聂平遥的侄儿,聂远征,表字伯钰。”
聂远征坦率应道:“能做殿下的贴身侍卫,想必是个世外高人,不知何时能切磋武艺,让我也见识见识高人的身手。”
棠槿没想到,这传言中恃功傲物的聂家,也有这样洒脱率性的后辈,当即道:“好,牧堇定不会给殿下丢脸。”
谈笑间,文渊堂里跑出一个半大的小人儿,看起来与仁和公主差不多大。他四周看了半天,找到聂远征的身影,气呼呼地走过来:“喂,你怎么学堂不在门口等我!”
这小孩个子不高,脾气倒是大。棠槿向楚雩努了努嘴以示不屑。
聂远征迎上去,好脾气地说道:“哥哥遇见好友多聊了几句,别气啦,小铎。”
聂铎却甩开他的手:“你不是我哥哥!”
棠槿:“……现在的小孩都只有用暴力才能改口叫哥哥吗?”
楚雩不愿见聂铎这般为难聂远征,岔开话道:“怎么家中只有小铎一个人来?我听说聂侯爷家的独女名叫寒筝,与你我差不多大,正是读书的年纪。今日可有与你同来?”
聂远征尚未开口,聂铎却先仰着脖子说道:“她一个女的上什么学,笨!”
“小铎!”聂远征喝止住他,向楚雩赔罪,“殿下,小孩子不懂事,你莫怪罪。聂家有规矩,女子及笄后不能再出家门,所以堂妹寒筝确实无法来听学。”
说完,聂远征抱起聂铎,告辞道:“时候不早了,臣带弟弟先行回府,殿下告辞。”
棠槿拱手与之拜别,临走仍听见聂铎在聂远征肩上不停地说:“你不是我哥哥!你算什么聂家人!”
楚雩在棠槿眼前晃了晃手:“阿堇,走了。”
棠槿回神,不耐烦道:“那小孩太烦人。”
“怎样,还是朝荷懂事吧?”楚雩背手而立,有些得意,“走,回宫和朝荷吃饭去。”
“……行。”
一晃便又过了三日。这日黄昏,棠槿照常在东宫与楚雩、朝荷一起用晚膳。
忽然,徐凤从殿外急匆匆赶进来,差点就被门槛绊了一跤。
“徐公公,这是怎么了?”棠槿放下玉箸,抬头问道。
徐凤先行了一礼,开口声音不住地颤抖着:“殿下,金吾卫统领聂轲死了,陛下急诏您道正德宫议事。”
“什么!”
楚雩拿开碗筷,捂住身旁楚朝荷的耳朵,皱眉问:“怎么死的?”
“心肝肺都被人挖干净了,惨死在忠勇侯府的偏殿里。”
致歉:今天下午码字的时候手下一急,把码了一半的稿子发出来。非常对不起各位!!谢谢对这只七羽的包容!!!
以下的原作话:码字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文字的缺点,比如剧情有时会拖沓,文字拖泥带水,耽误情节可读性。作者会努力磨砺,争取改进,努力讲好这个故事。谢谢看官的不弃和肯定。
从这章开始就是新副本了。脑洞很大(我猜……),有些悬疑,但实际想传达一些看法。是花了比较久的时间构思出来的,希望能写好,给大家比较好的阅读体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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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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