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下去的护工早走光了,这地方烂得要死,徐与舟每天都在等诉讼结束,等人带他回家,无论哪个家都可以,每天一早他都攀着大门等到太阳下山,日复一日,等了整整三个月,逃跑未遂十次,等来董事会令叔叔以“紧急经营权”的名义掌控公司的消息,他的好叔叔甚至未现身,只派个助手,顺便告知他即将开学,一定要努力完成学业,他会接他回家。
回什么家啊,他甚至没把他安置到原先就读的国际学校,而是全权交给福利院就近转学。
太阳落山了,徐与舟下定决心。
开学后徐与舟有意结交一位学跆拳道的朋友,一个月后软硬兼施,策反“家庭”的半数孩子,两个月后成为该团体的新家长。
在他的规则里,人人都有权享有基本的温饱和整洁的床,助人为乐、与人为善是孩子需缴纳的家庭税,想妈妈也可以哭,哭了不会被魔鬼拖到柜子里“照顾”。
只有两个人例外,十岁的徐与舟对待伤害的方式是把刀指向伤害他的人,这是他最初从这世界学到的真理之一。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就算沈岸萤再迟钝也意识到这鲜明的含沙射影,但重置规则又是什么意思?她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窝火,“重置什么规则,把新人叫玩具那种吗?”
徐与舟一哽,“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算了。”
“算什么算,”沈岸萤蹭地站起来,“不能算了,你必须把这事说清楚,李想那么喜欢你,你还把她带到排练室,你把那群小孩当玩具,谁知道你是不是变态,又对她做了什么!”
“谁说我把人当玩具了?”徐与舟累了,心累,“我麻烦你复盘一下咱俩的对话,整理一遍再得出结论好吗?”
“你说你们团体喜欢把新来的小孩叫做玩具,你是制定规则的人。这点没错吧,我语文是不好,但这两句听得清清楚楚。”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揭伤疤的时候还帮人做阅读理解啊。
徐与舟望向逼至眼前的女生,脑子闪过“她这个语文我到底要怎么向她妈妈交代”的念头,放弃挣扎,“我是说过这两句,但我怎么教你的,做阅读题最忌讳断章取义,我后面是不是还说了正义、规则有问题、重置?你结合上下文再答一次。”
“所以玩具是旧规则,你看不惯别人霸凌所以重置规则?”
“嗯哼。”
“那你还说你把表弟的东西扔了,他一直哭很吵。”
“他爱说脏话我嫌烦不行?”
“那福利院没人会在晚上哭呢?”
“你们寝要是有人在大晚上哭你烦不烦?”
“你事情好多啊,班长。”
“......”
沈岸萤心下撂定,誓死捍卫她突飞猛进的阅读理解,“这是阅读本身前后不一逻辑混乱,并不能说明我语文不好。”
她后知后觉,“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自卖自夸所以故意把自己说得很坏啊?”
徐与舟无力吐槽,“...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所以你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呢,班长。”她弯腰凑上前,很认真说。
徐与舟冷眼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轮得到你来定义?”
“轮得到,”沈岸萤狡黠笑了,“这是你给我的题目,就算我答错了,你还是给我提示,要我再答一次。”
“如果李想能跟你在一个福利院就好了,”她突然说,“如果你们在一起,她一定不会受欺负,你一定会保护好她,或许她会跟现在截然不同,因为你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就算你故意诱导我误解你,我也不会上当。班长,这就是我的完整答案,我安慰到你了吗?我能拿满分吗?”
女孩子声音柔柔的,淡然平稳,像一棵均匀吐息的树。
徐与舟屏住呼吸,“你在撒谎不打草稿这件事上,真是天赋异禀。”
“......”沈岸萤真想说句又怎么了大少爷,说好话不行坏话更不行,但忍住了,“我都真心啊?”
“我用你的卡少你的饭管你学习差你到排练室帮忙,你说我人好?”徐与舟反诘,“我看你脑子挺好。”
合着她费心安慰好一阵,感谢没捞着,就得一句阴阳。沈岸萤摆烂不干了,“好啦,你一点都不好对我最坏行了吧,我说实话你也不信,说假话你又生气,反正我有前科,被冤枉也罪有应得,我这点安慰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以,装可怜也是一绝。
徐与舟忽然意识到,比起完美无瑕的虚假,他宁愿跟沈岸萤争吵。
不痛不痒的对话过分简单,如果陈沁瑄喜欢,他可以跟她聊三小时,说一千句不带真心的废话。
就像他曾经的诸多恋情那样,说话并非自我表达的方式,而是延续对话、取悦他人的手段。
当院里的小孩开始学会卖乖、学才艺以期得到领养人的青睐,他一味沉浸在过家家游戏中,改不掉嘴毒、挑剔、傲慢的恶习,他以为自己是惩恶扬善的大英雄,到头来却只是阿姨和同类中那个娇气龟毛、报复心旺盛到吓人的控制狂。
所以当一批批孩子都被收养,只有他像一枚顽固的钉子,拒绝成为橱窗里供人挑选的商品种子,缺席文艺汇演、对领养人的评头论足恶言相向。
他总是比别人晚一步长大,永远活在童话世界,只想着今天,不考虑未来。
直到那个欺凌他的“大家长”穿着漂亮的私立学校校服重返福利院,他的养父为福利院捐了一大笔钱,他改头换面,趾高气昂走到他面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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