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还带着料峭的凉，林语欢站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指尖划过手机屏保。照片是去年跨年夜拍的，外滩的烟花炸开在黑夜里，像一场盛大的幻觉。她盯着那片绚烂，直到眼眶发热，才猛地按灭屏幕。
“同学，你挡着我翻墙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林语欢吓了一跳，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机身，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一步。
男生半蹲在围墙上，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头，露出里面印着“实验中学”的白色T恤。他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阳光透过梧桐叶，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林语欢？”他念出她校服上的名字贴，挑眉，“新转来的？”
林语欢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手机。屏幕裂了道缝，像条丑陋的蜈蚣，爬过那片烟花。她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不是因为手机，是因为刚才那瞬间，她差点以为，是烟花炸碎了。
“喂，不至于吧？”男生从墙上跳下来，动作利落得像只猫。他把手机递还给她，语气里的吊儿郎当淡了点，“一个屏而已，我赔你。”
林语欢接过手机，指尖在裂缝上顿了顿，声音有点闷：“不用了。”
“那怎么行？”他凑近一步，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青草香飘过来，“我许放歌从不欠人情。这样，放学我请你吃校门口的麻辣烫，加双份鱼丸，算赔罪。”
他的语气太自然，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林语欢反而愣住了。她抬头看他，男生笑得张扬，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眼神亮得像春日的阳光，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个“打架、逃课、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
“我不认识你。”她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继母昨晚特意叮嘱过，“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丢我们林家的脸。”
许放歌“哦”了一声，也不恼，只是弯腰捡起她刚才掉在地上的笔记本。封面是淡粉色的，上面画着小小的烟花图案。他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希望今年春天，能看到一场真正的烟花。”
“喜欢烟花？”他抬眼，恰好对上林语欢慌乱的目光，“这周六城郊有烟花秀，我知道地方。”
林语欢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确实在网上看到过预告，却因为继母说“那种人多的地方不安全”而作罢。
“不用了，我爸妈不让我去。”她撒谎，声音细若蚊吟。
许放歌盯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笑了。他把笔记本递回去，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有点烫。
“行吧。”他转身往围墙走，“那麻辣烫总得吃吧？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他重新爬上围墙，回头冲她挥了挥手，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展翅的鸟。
“放学在校门口等你，别跑啊，林语欢。”
他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带着点耍赖的意味。林语欢站在原地，捏着那本画满烟花的笔记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围墙后。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继母发来的消息：“下午让张叔去接你，晚上有个饭局，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
林语欢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进书包。三月的风卷着花瓣吹过，落在她的发梢。她抬手拂开那片粉白，忽然想起许放歌眼里的光，像极了她屏保里，炸开的第一簇烟花。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场春天的相遇，会是往后无数个夜晚里，让她哭了又笑的答案。而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生，会在很久以后，捧着一场专属的烟花，对她说：“别怕，这次，我陪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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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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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月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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